蘇睿白絲毫沒注意到易楠臣的走神,十指緊緊相扣的興致勃勃的說着路邊的建築,評論着擺在小格子店面裡的小吃。
有陽光碎碎的從她的臉上鋪落,暈染在巴掌大的小臉上。那麼的生動。那麼的美好。
易楠臣一手任由她拉着,一手插在褲兜裡。側頭微笑着看着蘇睿白,極致的溫柔從眉眼間溢出。
易楠臣這廝一向都是斯文不了幾分鐘的,進了公司,又哄着她躲在消防樓梯中吻了一番,這才放她回辦公室。
下午蘇睿白並沒有能呆在辦公室,回辦公室沒多久就和趙開出去見客戶。狀場雜號。
本來是要讓她小試牛刀的,可對方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拒絕和女人談。弄得蘇睿白只有尷尬的站在一旁直摸鼻。
對方不是不待見女人,而是很不待見。對別人都還好,唯獨對蘇睿白是橫眉冷對的。每每目光落到。立即就變得無比的生硬。
趙開何等敏感的人,馬上就找了藉口將蘇睿白給支了出去。
趙開沒說讓蘇睿白先回公司,她也不敢走遠,怕他有什麼吩咐,就在包間附近徘徊。實在無聊了,就拿出手機給易楠臣發短信,問他在幹什麼。
易楠臣不知道是不是還沒開始開會,很快就回了問她在哪兒。也不知道他怎麼猜到她不在公司的。
蘇睿白回了地兒,易楠臣很快就打了電話過來。聽着蘇睿白壓低了聲音的抱怨了一番後,他低笑了起來,直接給了最有經驗的建議,讓蘇睿白去樓下喝杯咖啡或是吃點兒東西。
確實不知道還要等多久,蘇睿白給趙開發了一條短信,然後下了樓。
樓下有家星巴克,她點了咖啡,然後閒適的拿起手機看起了小說了。
易總的建議確實很實用。蘇睿白在星巴克坐了整整一個半小時,咖啡喝了三杯,趙開依舊沒有下來。
最後還是眼睛發脹了,她纔買了單匆匆的去洗手間。咖啡喝得太多胃有些不舒服,蘇睿白揉了好一會兒胃,這才從洗手間出去。
手中的小說實在是太吸引人,她邊走邊看着。走出洗手間沒多遠,就察覺有人在前站着。她沒有擡頭,往裡走了一些想要錯過,誰知道那人像是故意的一般。她往裡他也跟着往裡。
蘇睿白只有暫時放棄那小說,擡起頭來,眼前驀的多了一張放大的臉。
蘇睿白嚇了一大跳,驀的退後一步。林嚴笑嘻嘻的看着她,朝她手中的手機瞄了一眼,嘖嘖的道:“在看什麼,看得那麼的認真?”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將他身上本來的陰鬱遮掩了許多,整個人倒是有些像陽光大男孩。
這感覺怎麼都不像是巧合,蘇睿白不自覺的戒備了起來,將手機收立起來。狐疑的看着他,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猜猜?”林嚴的心情顯然極好,往後看了看,單手撐在牆上攔住了蘇睿白的路。他這樣子多少有些痞痞的,和街頭的小混混沒什麼兩樣。
蘇睿白自然不會和他玩猜來猜去的遊戲。退後幾步,就站着不說話。
沉默有時候也一種表達自己抗拒不喜的辦法,林嚴一見她這樣子,也沒什麼興致了,意興闌珊的道:“還真是沒趣,按道理來說,你現在不是該好好感謝感謝我的嗎?”
他指的是提前告訴了蘇睿白紀藍母子的事。
蘇睿白完全沒耐性和他玩捉迷藏,有些不耐暴躁的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時時刻刻都被人惦記着的感覺還真是不好受。現在蘇睿白的感覺就是,只要一見到眼前的這人,就跟大清早見到一羣烏鴉似的,準沒好事!
林嚴聳聳肩,漫不經心的笑笑,摁了摁鼻子,道:“我想幹什麼,就想你請我喝杯咖啡唄。”
說完他又看了蘇睿白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那麼怕我幹嘛,我要是想對你怎麼,你覺得你戒備有用嗎?”
確實的,不是他說大話。如果他真想對蘇睿白做什麼,戒備確實沒有一點兒用。
請神容易送神難,蘇睿白看了林嚴半響,突然繞過他往前。
林嚴倒是沒攔她,跟在她身後嬉皮笑臉的道:“你去哪兒呢?”
“你不是讓我請你喝咖啡嗎?”蘇睿白淡淡的回答,腳步移動得更快了些。
林嚴對她的識趣明顯的滿意得很,也不管這還是公共場合,響亮的吹了個口哨。直引得客人紛紛側目。不知道這兒的侍應生是認識他還是怎麼的,竟然未有人上前說什麼。
蘇睿白並不想和他糾纏,直接要了一杯外帶的咖啡就塞到了他的手中。
林嚴所說的想讓她請他喝咖啡,並不是指讓她買杯咖啡塞給他。而是很有情調的坐下來慢慢聊慢慢喝。
被蘇睿白擺了那麼一道,他也不生氣,接過就慢慢的淺啜了起來。
林嚴在這地方呆着,蘇睿白自然不會繼續呆。快步的出了星巴克。
就這麼一杯咖啡自然是打發不了林嚴的,蘇睿白走,他也跟在了她的後面走。
蘇睿白本是想甩開他的,誰知道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亦步亦趨的跟着。
蘇睿白走了那麼一兩百米,忍住了火氣回過頭問道:“林嚴,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她已是被糾纏得十分的不耐,不然也不會直接叫林嚴的名字。
林嚴自然是不會介意她叫他名字的,一手環抱着一手握着咖啡慢慢的淺啜着,偏着頭似笑非笑的道:“我不想做什麼,你走那麼快乾嘛?我不過就是想問你一個問題而已。”
不得不說,他真懂得該如何折磨人。明明知道蘇睿白早已不耐煩,有事卻像是擠牙膏似的隔一會兒裡一點。這就算有多好的耐心也得搞沒。
蘇睿白沒有回答,也沒有說話,看着他等着他問問題。
蘇睿白不耐煩,林嚴卻一點兒也不急。又喝了一口咖啡,這才壓低了聲音笑嘻嘻的道:“我說你金蛇不錯啊,是已經準備好當後媽了?真看不出,你還挺大度的。”
他繞來繞去也是孩子的問題,蘇睿白沒有理他,等了那麼幾十秒之後見他沒有再說話的打算,這才面無表情的問道:“還有其他事嗎?”
林嚴這下也不回答了,將臉湊到了她的面前,盯着她笑眯眯的道:“你還真不在意啊?我還特地的趕過來聽你哭,給你肩膀靠呢。”
“多謝你的美意。要是沒事的話我可以走了麼?”蘇睿白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完全看不出到底是在意還是不在意。
林嚴點點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嬉皮笑臉的道:“急什麼,一起吃個飯吧。說不定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呢。”
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就算是有用得着他地方,誰敢招惹他?他這種人,如果能不見,蘇睿白完全希望一輩子不見。
他雖是笑嘻嘻的,也未表露什麼出來,可他卻完全不像沒有任何目的的人。
也許是知道這話蘇睿白不會搭理他,他也不等她回答,帶有些玩味的道:“你就那麼想當後媽?和我在一起不好嗎?”
“我當不當後媽好像和你無關,再者林家的門戶我可高攀不起。”蘇睿白的語氣中帶着譏諷,她可沒忘記,媳婦對林家來說,不過就是可以用金錢買來的物品。
林嚴看了蘇睿白一眼,低笑了起來,道:“還記着以前的事呢?我這都在洛城呆多久了,這難道還不夠誠意嗎?”
不得不說,他說謊真的是完全不會臉紅。捫心自問,他可不是因爲她才留在洛城的。
“多謝林少擡愛,我受寵若驚。”蘇睿白的語氣中更是毫不遮掩的譏諷。微微的頓了頓,又接着道:“不過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林少想必也是知道的。”
他將圍繞着她和易楠臣的事都弄得那麼清楚,怎麼會不知道呢?
林嚴若有所思的看着蘇睿白,過了半響,突然笑出聲來,意味深長的道:“蘇睿白,這人可不是都像你看到,或是想到的那麼簡單。易家,你喜歡的人,或是其他的人,誰又是善類呢?你以爲人人都像你看到的那麼簡單單純?切。”
林嚴的語氣很是不屑,蘇睿白擡頭看向了他,淡淡的道:“即便他們像你說的一樣?你以爲你又能好到哪兒去?林少,說人之前先看看自己。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純良之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林嚴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抹陰狠,冷笑了一聲,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林嚴說着,頭湊近了蘇睿白,冷笑起來。本是想說什麼的,可話到了嘴邊又止住,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陰狠的一字一句的道:“你知道在郊外度假山莊的那天晚上,易楠臣的妹妹和那個姓徐的對我做了什麼嗎?”
他哪裡受過那樣的恥辱,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了起來。身上散發出陰冷的戾氣,盯着蘇睿白的臉,冷笑着緩慢而又清晰的道:“他們給我下了藥,找了gay上我。如果不是我逃得快,你覺得我的下場是什麼樣?”
蘇睿白突然想起了第二天早上見到他時他嘴角的青紫,當時她覺得奇怪,原來竟然是那麼來的。
這樣的事,徐成巖和易冉完全做的出來。蘇睿白的心裡驚駭萬分,卻又強自鎮定的道:“林少是不是誤會了?”
林嚴卻沒有回答她的話,滿臉戾氣的將咖啡扔到了路邊的垃圾桶中,嫌惡的掏出手帕來擦了擦手,看了蘇睿白一眼,淡淡的道:“誤會當然是個最好的藉口,這事我完全沒有和你談的必要。”
他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立即就恢復成了一個沒事人的模樣,慢條斯理的道:“妹妹都能教成這樣子,姓易的能是什麼好人。我等着你,只要你過來,我隨時向你敞開懷抱。”
說到這兒,林嚴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蘇睿白,道:“你真打算和一個小孩子搶爸爸?單親家庭的滋味你不是最清楚麼?”
他倒是挺會揭人的傷疤的,而且每次都是一揭一個準。
蘇睿白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回以同樣的似笑非笑,道:“林少既然那麼操心,我是不是代他們母子像你道謝?或者,你完全可以代勞,這樣不就省了操心了麼?”
林嚴玩味的看着蘇睿白,意味深長的道:“有句話你還真說對了,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純良的人。你現在是連個孩子小小的幸福也不放過了?我看着呢,我會好好看看,易楠臣是否值得你那麼維護。”
說完這話,他又看着蘇睿白似笑非笑的道:“蘇睿白小姐,我衷心的祝福你不要遇到第二個肖驍。”
說到最後的一句,他的聲音發放得極緩而清晰。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脣中蹦出來的。
他這是想用蘇睿白和肖驍的那段婚姻來刺激蘇睿白,蘇睿白卻沒有變臉,就跟什麼也沒聽出似的淡淡的道:“謝謝林少的祝福。”
林嚴的情緒轉變得特快,不再理蘇睿白,陰沉沉的抽出了一支菸來點上。
蘇睿白看也未再看他一眼,直接的越過他快速的往前走去。林嚴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並未去追蘇睿白,蘇睿白走出了老遠,他也仍然站在原地抽着煙。
蘇睿白回樓上包間門口的時候趙開剛談判完,送那客戶下樓。蘇睿白很自覺的將自己當成隱形人躲到了一邊。不過那客戶這會兒卻沒有再對她橫眉冷對的。
幾人回到公司的時候還沒下班,蘇睿白想起林嚴說的給易冉和徐成巖給他下藥的事,終是有些心神難寧的。猶豫了很久,還是給易冉發了短信問她。
易冉回得很快,也未隱瞞,直接問蘇睿白怎麼了。易冉和徐成巖分得也太快了。蘇睿白想起林嚴臉上的陰鷙,略微思索了一下,字斟句酌的問易冉:
“你和徐成巖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總覺得林嚴很不對勁。他那種人本就是睚眥必報的人,你們讓他吃了那麼大的虧,他不可能白白的就那麼嚥下。”
而且這也太巧合了,那麼久都還是好好的,偏偏在給林嚴下了藥之後就出問題了。蘇睿白隱隱的不安,總覺得徐成巖突然改變態度和林嚴肯定脫不了關係。
就算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他也可能是幕後的黑手。他們讓他差點兒受了辱,他的報復當然不可能是和風細雨的。肯定是恨不得將他們剝筋剮肉,一擊斃命。
易冉久久的沒有回,在蘇睿白以爲她不會回了的時候,手機響起了短信的提示音,易冉的回覆是經過考量的:
“小白姐,或許我們之間是有誤會。可戀人之間在一起,要的就是能同甘共苦。無論他有多充足的理由,他今天將我推開了,以後同樣也有一萬種將我推開理由。小白姐,不要再提了。我已經和我哥商量過了,過幾天出國去散散心,回來我就去相親,然後結婚生子。這個世界,並不是誰非誰不可。我愛過他,這不可否認。但這和我以後的生活無關,人總要向前看不是麼?我會好好的,比任何人都好。”
蘇睿白看着長長的文字,莫名的有些惆悵。隔了好半天,纔給易冉回了一個好。
易冉這次倒是很快就回復了個笑臉過來,道:“林嚴就是一個瘋子,你別理他。如果他敢騷擾你,你就告訴我哥,讓我哥修理他去。洛城可不是B市,他想怎麼就怎麼了。”
蘇睿白又回了個好,心神仍是不寧,叮囑易冉注意些。見時間快到了,剛想收拾東西下班,易楠臣就打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