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月色似霜鋪在黃河兩岸,兩岸亮若白晝。
滔天的洪流發出轟鳴的聲音,似乎在渲染着這古老的文明。
站在曾經送韋澤、韋尼子渡過黃河的地方,看着滔天的洪流,我有些頭疼。
如今,存在一個‘小豬過河’的問題。這傷的傷、幼的幼、外加兩隻藏獒,我到底應該先將誰送過去。
“先將藏天、藏雪送過去,再將襄兒、麪糰兒送過去。”
聽李世民所言,這確實是個好辦法。有那兩隻猛獸保護李襄、麪糰兒,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兩日,我和藏天、藏雪也混得廝熟,自是不再懼它們。只是它們一個個壯得像小牛犢般,我可不能一左一右的提着它們過河。
首先撫摸着藏天,對着它說了些它聽不懂的人話,大體是要將它送到對岸然後要它等着。最後,我擒起它,一如當初送韋澤等人過河的方法,將藏天首先送過了河。緊接着,我將藏雪也送到了黃河對岸。
本想提口氣飛過來,但……只覺得頭一暈,身子頓時有些虛起來。
看着天上的明月,離月圓的走火入魔劫難日還有一段日子啊,我這是怎麼了?
是了,是了,本應坐月子的我因了沿途的勞累外加沒有補足元氣,這個時候當然就覺得累了。
似乎看出我有異,李世民在黃河對岸焦急的揮着手。
我一笑,亦是擺手示意他不要慌。接着我端坐下來,將體內的功力慢慢的聚積,運行一週天後,感覺自己又充滿了能量,我欣喜的睜開眼睛。
但緊接着,我就發覺黃河對岸有異。
李世民、李襄、麪糰兒的不遠處站着一個人━━單雄信。
他終究是追來了!
公是公、私是私,他能夠引走大部人馬放棄追殺李世民,但卻放不下個人的十年私怨。
我敢肯定單雄信不會出手傷李世民。因爲李世民被穿了琵琶骨的事單雄信定然知道。
再說單雄信行事素來是大氣節、大英雄本色,如果此番他能夠放下心結放過李世民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和李世民之間的第四場決鬥可以取消呢?
這樣的話,他們二人必將不再是你死我活的宿敵了。
若真如此……我決定暫時不要出手調停,暫且看看對岸的動靜再說。
黃河之水濁浪滔天,根本聽不到對岸的人在說些什麼,但可以看出二人都有一份傲骨,都那般不妥協的看着對方。
李襄因了韋澤、韋尼子的原因對單雄信並不陌生,居然膽大的站在了李世民和單雄信之間,十足一副要保護李世民的架勢。還時不時的伸出小手推攘着單雄信,要單雄信離李世民遠一些。
在李襄的眼中,單雄信是‘大鄭’的駙馬,是大鄭的人,那當然是來抓李世民的。
這丫頭!
知道他們暫時不會有什麼舉動,我暗笑着往遠方看去。既而我的眼睛眯了起來。恍眼間,數十個身影兔起鶻落般的往黃河渡口方向撲來。
又是他們━━青銅武士。
真是冤家路窄啊。
急忙左右看了看,尋了個小土丘,我示意藏天、藏雪躲在土丘後趴下來不要出聲,我亦委身至土丘後細細觀察對岸的情形。
很顯然,青銅武士沒想到會看到李世民、單雄信,起先他們吃了一驚,但緊接着便將單雄信、李世民等人圍住。
不再充當英雄,李襄嚇得緊抓着李世民的胳膊,躲在李世民的身後。
聽不清楚對岸的人在說些什麼,但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單雄信和青銅武士便戰在了一處。
以單雄信的以一擋百之勇,應付十數個青銅武士應該不在話下,但如果他應付的是數十個青銅武士便有些吃不消了。更何況那個‘所羅門’的門主這個時候居然亦是飛臨現場,很顯然,所羅門主看到李世民的時候很是震驚、激動,就那般定定的看着李世民一動不動,對於他手下和單雄信的打鬥簡直就是視若不見。
呵呵,一朵男桃花!
看情形,似乎有些亂。
這些青銅武士認定單雄信要殺李世民,是以他們便想殺了單雄信以助李世民。如果此時我出手助單雄信的話,但不知會被這些青銅武士認做是什麼人?
眼見着單雄信雙拳難敵四手、險象環生,示意藏天、藏雪不要動後,我提一口氣輕巧的飛臨對岸,立在了一衆打鬥的人面前。
之於我的出現,青銅武士吃了一驚,而那個所羅門主亦是將看着李世民的目光切換到了我的身上。
一時間,打鬥不再。
“無極。”
“阿信,別來無恙。”
通過我和單雄信簡短的招呼,所羅門徒知道我和單雄信定然是熟識,是以很快的兵分三路,一路仍舊保護着李世民,一路仍舊對單雄信做出圍攻狀,另外的一路顯然是來應付我的。
訓練有素。
我不自覺的將眼光看向那個緩緩的向我走來的所羅門主。
斑足蟾毒素之痛在體內翻涌:往日之仇,必十倍報之。
我從來沒有發覺,自己會這麼的恨一個人。
隨着所羅門主一步步的走近,我手中的真氣不斷的聚積。
“尊駕是……”
聞言,我冷冷的看着所羅門主,一字一頓的提醒,“本尊一出,天下武林、尊之莫從。閣下雖來自異域番邦,但也應該知道武林這歷來的規矩。”
輕揖了揖手,所羅門主朗聲說道:“師輩有言,我青銅武士一旦見到黃金戰士,必要禮敬三分,尊駕莫非就是黃金戰士?”
“原來閣下還是知道武林規矩的。”
“這是當然。”說話間,所羅門主已站定在我面前,又朗聲笑道:“本門遠來是客,當然得遵從先輩們傳下的規矩,否則它日自家人傷了自家人就不好說了。”
自家人?!
我‘哦’了一聲,不避不閃的緊盯着所羅門主,“那閣下爲何要圍攻單盟主?難道閣下不知天下武林黃金戰士爲首、白銀俠士次之,居末纔是你們青銅武士嗎?你們青銅武士見了白銀俠士只有禮讓三分的份,哪有挑釁的道理?”
“我青銅武士哪敢不敬白銀俠士?”語及此,所羅門主無奈一笑,攤手說道:“只不過如今是‘道不同,不相爲謀’啊。”
不屑一笑,我故意頗帶興致問道:“怎麼一個道不同?”
估計是一來迫於先輩的叮囑和武林規矩,二來不想得罪黃金戰士另惹事端,所以所羅門主耐心回話道:“尊駕既然在中原之地,定當看到中原大地戰火紛飛之景。世道已然這般血雨腥風,武林又如何能夠獨享太平?”
這番話倒也有一番道理,我略點頭,“不錯。”
“若在綠林江湖,本座和單盟主自是親若一家。不但不會一如尊駕所言的圍攻單盟主,而且更會將單盟主當大哥般的敬着、護着。可如今……本座力助秦王,而單盟主相助的卻是‘鄭帝’王世充,這朝堂之上叫本座如何能遵循武林規矩?”
我再度點頭,表示對他所說的贊同,“不錯,非常時期有些事確實不能太過遵循規矩,而是要講些非常手段。”
“尊駕也這麼認爲?”
“本尊雖然這麼認爲,但……對於閣下方纔所言的又有些不敢苟同。可惜啊可惜。”
不明白的看着我,所羅門主疑惑問道:“可惜什麼”
“可惜的是好一個敬着、護着。”定定的盯着所羅門主,我的話語處處透着着質問,“在單盟主未助‘鄭帝’之前,不知是誰陷單盟主於不義,以‘長相思’之痛欲置單盟主於死地?但不知是不是本尊眼前的所羅門主?如果是的話,本尊倒想問一句:那個時候,按武林規矩,你怎麼就沒有敬着、護着單盟主?”
被我問住,所羅門主的脣翕了翕一時無了言語,我冷笑一聲又道:“更可惜的是,本尊和你只怕當不了一家人了。”
眼中不再有先時的恭敬,所羅門主的聲音也透着寒氣和不耐,“爲何?”
“因爲本尊想要力助的人正是單盟主,這是不是正說明我黃金戰士和你青銅武士誓不兩立,再也不是自家人了呢?”
可以清楚的看到所羅門主咬着脣,因了藍寶石的原因,他眼中泛起冰冷、幽藍的光。接着他的聲音莫不帶着陰森的語調,“這樣說的話,本座只得和尊駕分家了。”
“家?”我冷哼一聲,冷氣森然的說道:“本尊從來沒有覺得和閣下是一家過。”
“那就得罪了。”
說話間,所羅門主出手如電直揭我的面具。
太猖狂了些罷。
我嘴角撇笑,急急倒退,凌空飛起一腳直擊他的面門。我倒要看看,這青銅面具下藏着的到底是怎麼一副容顏。
出其不意,所羅門主未想我的反應如此迅速,他亦是在撲過來的途中來了個360度的大翻轉,成功的避過我的腳力。雖然他避過了面具被踢掉之劫,但由於我的罡氣大他數倍,在氣浪的衝擊下,他被撞得沒有控制力的在空中翻轉了數圈,最後‘噗通’一聲單膝跪在地上,震驚的看着我。
一聲冷哼,我一字一頓道:“這一招是告訴你什麼是尊卑。見了本尊哪有不跪拜的道理。”
聞言,所羅門主惱羞成怒,他一掌擊在地上,借力憑空飛起再度向我襲來。
好惡毒的腥氣。看來他定然是在用什麼毒物練習一些毒門武功了。但不知死在他手中的毒物到底有多少?
心思轉念間,不敢大意。我屏氣凝神,‘驚天掌’已然劈出,不但將所羅門主的掌風腥毒之氣悉數逼向他,同時陣陣掌風罡氣直擊他的面門。
他若想保住臉上的面具而不被我當場揭穿真面目,必得轉身。無論他如何躲,身上必中我一掌。就看他承不承受得住。
隨着驚天動地的聲響穿過,所羅門主‘啊’的驚叫一聲,然後似被人抽陀螺般的急速旋轉着,最後又是‘噗通’一聲非常狼狽的跌倒在黃土地上,大口的鮮血便那般噴了出來。
他居然爲了保護他的青銅面具不被震裂,活生生讓後心口接下我一掌。可惜的是,他身上應該穿有類似於金絲甲之類護身的衣物,而那衣物很好的減少了我的掌風罡氣,否則我方纔那一掌定能斷了他的七經六脈。
很顯然,所羅門徒都震驚了,有些呆愣的看着他們倒地重傷的門主。而我則輕輕的拍了拍手掌,以示拍掉手掌上的灰塵,淡聲說道:“這一招是告訴你什麼是賓主。做爲賓客,哪有不敬主人的道理。”
估計所羅門主從來未受此奇恥大辱,更何況是在他的一衆門徒面前,他擺脫攙扶他的屬下,掙扎着站起來。嘴角處,可以清晰的看到血漬。他舉手一抹,“再來。”
倒也執着得狠,可以算是個相當有骨氣的人。可惜,一個惡毒的有骨氣的人只會禍害世間。
眼見着所羅門主張開手,我知道他要動用他的魔戒了。
隨着魔戒霍地打開,六芒劍在他的手背翻轉着,不時的反射着月亮光華,那些光華似一柄柄利刃,想要穿透我的雙眼。
這可大意不得,腰間的骷髏鞭已然抽出,我隨手一揮,將那六芒劍的劍光悉數擋在圓圈之外。緊接着骷髏鞭再度一揮,若劍般直指所羅門主手中的六芒劍。
這一次比的是功力,看誰的功力強,誰便有勝算。
但聞得一陣金戈撞擊之聲,緊接着再度傳來所羅門主的驚呼。
哼,這一次,不要怪我心狠手毒,你予我的此番全部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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