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問問具體的比試或者競賽的細節嗎?”塔妮婭忽然開口。
“細節仍需構思完善,但我認爲,這方面並非你們最該去關心的,重要的該是,晨曦領不會吸納那些通過了測試的魔法師,這些獲得知識的魔法新星都有希望成爲你們國內的中流砥柱,相當於四大國原有的新星大比。”塞拉強調,“該如何拉攏這些明日之星,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我沒有異議。”澤尼爾依舊第一時間表態。
以晨曦展現出的力量,它本可以拿走更多,但與澤尼爾推測的類似,晨曦對於割據立國興趣缺缺,而是懷揣着更宏大的願景渴望實現……終有一日會離開梅拉,指的是領主還是晨曦人,實在耐人尋味。
貓荊在這件事上無法做主,但以個人表達了支持的態度。
勞倫德未竟之事在他選中的人手上開花結果……貓荊難以言喻地滿足。
塔妮婭這次倒是顯得果斷,立刻表示了贊成。
緊隨其後的就是羅耶。
如此一來,除了正在與北線俄偌恩激戰的斯萊戈,正在趕來晨曦領途中的光輝院主教,已經有三方正式表態,最終結果估計也不會有所改變了。
西格莉德站起身,主動爲大家分割烤全羊,好似那就是剛剛議定的梅拉新秩序一環。
晨曦領對領土擴張沒有任何意願,讓事情變得簡單而輕鬆,接下來就該是他們四大國內部互相磋商了,當然,前提是協助斯萊戈,將俄偌恩推回他們的大陸。
作爲俄偌恩前軍團長,多蕾卡得以來到觀景臺的餐桌前,她向着三煤球單膝跪下,謙卑地低頭。
“梅拉東側,俄偌恩開放了幾個傳送通道?”
“兩個,一個位於海面之上,另一個則是在一片山脈之中。”多蕾卡如實回答,“海面上的傳送通道正在不斷拓張,山脈中的傳送通道被俄偌恩以及達斯米洛人保護着。”
澤尼爾斜視多蕾卡:“俄偌恩北線一共出現了三位軍團長,作爲首腦的叫做芙拉索蕾雅,你對她,有什麼評價?”
“除了戰力,各方面都不遜色於奧卡。”
在佈局援救晨曦期間,斯萊戈與俄偌恩已經發生了大小數十次碰撞,雙方的戰損基本持平。
雖然北線沒有多蕾卡這位新生軍團長,但是掌握着環境改造的俄偌恩人仍將不少土地變化爲合適他們生活休整的抑魔領地。
“北線也有蟲羣?”
“梅列厄失蹤,元老院自然會指派新的【新生】軍團長,而且北線因爲不存在晨曦領這樣強大的阻礙,地形也相對開闊,更容易集結數量龐大的軍團實現大集團侵攻。”多蕾卡猶豫了一會,強調,“在這裡,只需要一座空島即可扭轉戰局,但在相對平坦的北線,梅拉需要至少打贏兩三場大型集團戰役,才能順勢攻入達斯米洛境內,思考傳送通道毀滅的事項……但是,那邊的蟲羣數量可能會有些恐怖。”
以一個投誠者的身份當着諸多梅拉領袖的面強調這些需要一些勇氣,好在在場的每個人都沒有因爲一場大勝而輕視俄偌恩。
羅耶有些苦惱:“的確,即便我們連戰連捷,也需要一個解決通道的方法,否則源源不斷的蟲羣還是能填補空缺。”
“能讓在斯萊戈境內製造出空島嗎?”塔妮婭打算故技重施。
“很困難,即便能在斯萊戈境內找到浮空石礦產,要面臨的問題也不會是能否升起,而是該怎麼完好無損地跨越陣線投放至達斯米洛的領土內。”貓荊說。
“關於這一點,晨曦工匠其實有另一個解法。”
萸草應邀而來,她不羈地隨手接過西格莉德端來的羊肉,粗獷地吃了起來。
“根據俄偌恩盔甲的工藝,我們摸清了抑魔的一些脈絡,比起用足量的魔力引發連鎖反應摧毀通道,抑魔對魔力的反應會更劇烈一些。”她自豪地說,“將抑魔盔甲內置的自毀法陣增幅,它就會是一瓶完美的炸藥,劇烈地破壞魔力構成的傳送通道。”
“順帶一說,本項構思由鍊金組的切葉提供,只不過她實在沒勇氣出現在大家面前,因此由我代爲邀功……嗯,西格莉德大人,她需要……”
“讓切葉親自來和我說。”西格莉德笑眯眯地把萸草的話堵了回去。
“進度如何?”澤尼爾問。
“梅列厄軍團長與多蕾卡軍團長都在進行協助,估計很快,這項能摧毀俄偌恩野心的利器就能誕生,屆時只需要帶着對應的魔具,進入達斯米洛境內,在傳送通道附近獲得足量的盔甲,然後集中觸發……”萸草咧開了嘴,難以抑制地笑了起來,“魔力與抑魔的碰撞就會貢獻出遠比空島墜落還要震撼的爆炸演出!”
不管別人如何去想,羅耶總覺得,路禹手下這羣人,多少帶點瘋癲的氣質,說起爆炸要麼興奮,要麼狂喜。
羅耶公國與一羣晨曦人共同抵禦蟲羣期間,就目睹了這些傢伙大笑着拋投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一時間竟不知被炸得人仰馬翻的俄偌恩是反派,還是這羣獰笑的傢伙是反派。
看着萸草離去,澤尼爾若有所思。
“晨曦領,工匠地位很高啊。”
“高嗎?”路禹反問澤尼爾,“我只是沒有抑制他們的奇思妙想,允許他們自由發揮,就得到了巨大的反饋。”
他很好奇,澤尼爾敢不敢,或者……願不願意討論這個禁忌的話題。
不只是梅拉,各個大陸都在各種程度的壓制着工匠的地位,抑制他們的工藝發展,一切都是爲了魔法師這一羣體能夠高枕無憂。
俄偌恩的到來揭示了工匠與魔法師合作所能誕生的奇蹟,而這項奇蹟其實也在晨曦領顯現。
澤尼爾沒有接話,反倒是塔妮婭有些意動,她瞥了一眼身旁的赤紅,以及……又一次回家的米萊。
如今的她已經是塔妮婭倚重的心腹之一了。
“如果勝利了,新時代,新氣象?”貓荊嘴角上揚。
老古董全被踢下了歷史舞臺,如今在場的都是新人,或許束縛梅拉工匠許久的鎖鏈,將在不久之後鬆動。
“那麼工匠就要在這場戰爭裡努力證明自身的價值。”澤尼爾不便說的話,萊蒂西亞替他說了出來,“晨曦工匠的成果,至關重要。”
“敬請放心。”璐璐哈哈大笑,“萸草他們,是最棒的。”
嚴肅緊張的事項討論完畢,氣氛逐漸輕鬆,矛盾最深的梭倫三方勢力沒有劍拔弩張的跡象,他們所帶來的心腹已經開始舉杯共飲,歡聲笑語。
晨曦領這塊遠離了梅拉中心的土地,暫時褪去了他們身上的標籤與立場,究竟誰是正統,誰是逆臣,不重要了,只想盡情地享受這一刻的寧靜與平和。
羅耶公國的人仍在胡吃海塞,建國不久的他們還未實現完全的溫飽,恰逢大旱大寒,若是沒有諾埃爾的援助,忍飢挨餓纔是常態,晨曦領美味的食物纔是他們眼中的全部,沒有什麼比吃飽更讓他們覺得幸福了。
身份高貴的魔法師吃相如此兇殘,羅耶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好在晨曦領並不嫌棄這羣餓急眼的客人,推着餐車的史萊姆開始重點關照羅耶公國的傢伙。
光輝化身將果汁、食物都珍而重之地碼在一張小桌上,擺上銀楓樹葉,虔誠地祈禱。
銀楓樹顯現神蹟之後,化身們已經名副其實,爲了能夠進一步感受到銀楓樹的溫暖,他們愈發虔誠。
“你不會是……想吃吧?”
主導身軀的鱸魚感受到了源自塞拉意識的衝動。
“沒……沒有啊。”
“喂喂喂,你說話都心虛了。”璐璐也察覺到了異樣,“不會真像路禹說的那樣,偷吃會讓你感到興奮吧?”
“都說,不是那樣的!”塞拉用更大的聲音蓋過了兩人,意識空間中,她的迷你小人滿臉通紅,在路禹和璐璐的小人面前無處遁形。
路禹和璐璐對視了一眼,齊刷刷凝視她,一副看你如何詭辯的態度。
“不是我……你們就沒有感覺到,化身這麼做時,好像有什麼被牽引到我們身上嗎?”
“哇,你說話好難懂。”路禹調侃。
“我是說,這不是什麼衝動,而是化身們的信仰強化了我們身上的銀楓樹的賜福!”塞拉解釋,“因此我纔會覺得……那是可以吃的。”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吃了它,賜福能持續更久,效果更強吧?”
“貢品即是信仰,凡妮莎老師的理論基本都成爲了現實,那麼只要將這部分信仰吸納……理論上,現在的我們就是銀楓樹的代行者,代行者有權獲取它所獲得的信仰,加以運用,這很合理……吧?”
塞拉說得很有道理,但道理是這麼個道理……路禹和璐璐還是覺得有哪怪怪的。
路禹遲疑了一會,說:“確實應該維持到俄偌恩人敗退梅拉大陸。”
爲了復甦晨曦山脈,銀楓樹用光了信仰力量重新沉眠,身上的賜福遲早會消散……這也是爲了梅拉的生靈啊。
路禹的意識小人戳了戳塞拉的額頭:“喂,接一下身體控制權。”
“爲什麼啊?”
“你是神選,做這件事輕車熟路啊。”
“……”
扭捏着,塞拉主宰煤球身軀,她沉吟片刻,來到光輝化身身邊。
“虔誠雖好,但也不應格格不入,忘記勞倫德教皇的教誨了嗎?”塞拉一本正經,“貢品處理好了嗎,那就暫時搬下去吧,現在你們該做的,是融入他們……無論是銀楓,還是你們,都是梅拉的孕育的生靈。”
史萊姆娘順理成章地把貢品小桌運走,化身們則是感佩地向塞拉見禮。
能讓身爲光輝之神的銀楓樹特地賜福,即便不是神選,也勝似神選……不愧是歷史以來,最有魅力的神選大人,一定是她教國時期的虔誠打動了沉睡中的光輝之神,纔會讓那份光輝,在梅拉晦暗之時刺破黑夜,降臨於她的身軀之上。
只要學習、模仿塞拉大人的思想、格局,雖不能得到光輝之神的垂青,也一定能讓內心,前所未有的安詳吧?化身們如是想着。
“能和你聊聊嗎,暴食者閣下。”
煤球轉身離開化身之際,如同審判庭外雕像般神武的澤尼爾走到了他的面前。
“急事?”
聽到是塞拉出聲,澤尼爾一愣,但隨即坦言:“不急,但看上去,你們有些需要操切的事宜,無妨,我可以等。”
說着,他紳士地比了個請的手勢。
“失禮,請稍等片刻。”
塞拉飄然離開了觀景臺,在詢問了魔狐史萊姆位置後,來到了一個明亮的小房間內。
那擺滿了貢品的小餐桌就在水晶吊燈的正下方,暖光的照耀令它似乎蒙上了一層迷離的光霧。
“真的合適嗎?”璐璐問路禹。
“按照塞拉的說法……值得一試。”
塞拉沒有立刻動手,而是久違地禱告了一番。
路禹總覺得這個場合需要的不是禱告,而是懺悔……但無所謂了,因爲執行完流程的塞拉已經將觸手卷在了被光輝化身們禱告過的貢品之上,一塊肥瘦相見,考得金黃的羊腿就這麼沒入了煤球的煙氣之中,三人同一時間感受到了那美味的滋味。
負罪感被美食帶來的滿足感沖淡了許多。
“好像……光環真的凝實了起來。”璐璐始終在留意身體的變化,發現之後立刻欣喜地喊了出來,“真的有用!”
塞拉也長舒一口氣,心虛地自誇:“你看,我就說,這是行得通的……我們得多吃點。”
“吃完這頓怎麼辦?”路禹疑惑,“總不能一直讓光輝化身給我們做貢品大餐,然後找個藉口把桌子挪走吧……”
“不急不急,總有辦法解決的,先解決這一頓再說。”塞拉說,“在這方面,我可有經驗了,相信我。”
呃……這倒是句大實話,路禹覺得全梅拉偷吃貢品有心得的人也僅塞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