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等一下,我找找。”我結巴着,伸手去摸身上的包。
出來的時候,只揹着一個包出來,包裡裝着幾本書,外加一個錢包,不過錢包裡只有一百多塊的現金,還有冥司給我的一張副卡,其餘值錢的恐怕只剩一支手機。
我將所有的現金都取了出來。
“就這麼多。”
司機鼓着眼睛,看着我遞上去的一百多塊錢,難以置信地吼道:“你他孃的怎麼這麼窮?”
“……”
“別蒙我,把錢都拿出來。”
“就這麼多。”
“快點,再不拿出來,老子斃了你。”司機情緒激動,怕他真的對我開槍,我忙說:“你別急,別急,我有卡,卡里有錢,好多錢好多錢,你這樣,開車回市區,找個自動提款機,我把錢取出來給你,行不行?”
我跟他好言商量,暗暗也想着脫身的方法。
他瞪着我思慎一會兒,低吼一聲:“把手機給我。”
“行,行!”
我趕緊將手機遞上去,他接過手機,隨手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上,這才收回槍去。
“老實點,敢耍花樣我就打死你。”他惡狠狠地警告我,說完,將車子調頭。
發現他把槍別在褲腰的位置,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大雨還在沖刷,頭頂仍舊是大雨噼啪作響的聲音,彷彿置身於驚濤駭浪之中。
車子原路返回。
我輕輕推了下車門,車鎖死了,看來想跳車是不可能的了。
我深吸一口氣,透過車前的後視鏡,可以清晰地看到司機那雙瞪得兇狠的眼睛。
丫的,若是自己的銀行卡,被搶了就搶了,可卡是冥司的,雖然平時刷慣了冥司的卡,但我花錢從來沒有大手大腳過。
歹徒若看到卡里的數額,貪心地把卡里的錢全部吞掉怎麼辦?那可是冥司兩千多年的積蓄啊!想想都覺得對不起冥司。
現在想脫身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到了市區再想辦法。
我凝着眉,暗暗琢磨着抵達市區之後該怎麼辦,正想着,一隻蒼白的手忽然從護欄那邊穿過來,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後縮了縮身子,接着就看到一個男孩從副駕駛座穿透護欄來到了後座。
我愣愣地看着男孩,他也愣愣地看着我。
顯然他是鬼。
他坐到我身旁的位置,豎起一根手指頭衝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我嚥了咽嗓子,他很驚訝地說:“你居然看得見我。”
我沒說話,他指着駕駛座上的司機說:“那個人是我爸爸,他是個好人,你不要怕,他不會傷害你。”
我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男孩的話。
司機的手裡有槍,長相又那麼兇殘,他剛剛拿槍指着我的頭好不好?他持槍搶劫,男孩居然還說他是好人,不會傷害我?
這是在逗我麼!
“你是誰?”
我的聲音壓得很低,就怕被司機覺察到。
男孩衝我嘿嘿一笑說:“我叫余天一,我爸爸叫餘老鐵。”
“他真是你爸爸?”
“當然了。”
“你爸爸搶劫啊!他還有槍……”
我的話還沒說完,駕駛座上的餘老鐵猛地踩住剎車,他回過頭來看着我,眼神犀利如鷹,我老老實實地坐着,他盯着我看了一會兒,警告道:“小丫頭,別給我耍花樣。”
“沒耍花樣。”
“閉嘴!”
“……”
我不吭聲了,餘老鐵狐疑地盯了我幾眼,發動車子。
車子繼續在大雨中行駛。
男孩又開始說話了,“槍是假的。”
我震驚不已。
男孩咯咯直笑:“姐姐別害怕,那槍真的是假的。”
“你可別逗我。”
“那是玩具槍,是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不會認錯的,而且我爸爸開了半輩子出租車,他是個老實人,沒有渠道搞到真槍,就算有那個渠道,他也買不起真槍。”男孩說得一本正經。
他看上去十四五歲左右的樣子,跟我弟弟年紀差不多,可說起話來卻像個小大人一樣。
“那……”
出租車又停了下來。
餘老鐵一把抽出腰後的槍轉過身來將槍對準我,罵咧道:“你嘀嘀咕咕在說什麼?”
“我沒說什麼。”
“不要以爲我聽不見,你一直在碎碎念。”
“……”
下着這麼大的雨,雨聲砸在車頂嘩嘩直響,我儘量把聲音壓到最小了,他居然聽得見?
“那個,司機師傅,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急需用錢?”我小心翼翼地問他。
從男孩那裡得知餘老鐵手中的槍是假的,心裡多少鬆了一口氣,可男孩的話不知真假,萬一那把槍是真的呢?我若惹毛了餘老鐵,他真一槍斃了我,我豈不是死得很冤。
餘老鐵沒說話,眯起眼睛看着我,與我僵持了一會兒,他將槍收回別在腰上,繼續開車。
我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男孩又笑起來。
“我都告訴你槍是假的了,你怎麼還嚇成這樣?”
我白了男孩一眼,不想回答他的話,免得餘老鐵一會兒又拿槍指着我。
被人用槍瞄準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我沒再說話,男孩卻並沒有因此安靜下來,他喃喃地說:“其實我還有個妹妹,她叫余天嬌,今年十三歲,她患上了急性白血病,醫院已經找到配型的骨髓,但是手術的費用太貴了,我爸也是被逼無奈,算你倒黴,坐上了他的車。”
聽男孩的意思,餘老鐵是爲了湊余天嬌的手術費纔不得已搶劫的?
“我看你就是個窮姐姐,身上沒什麼錢,一會兒到了市區,我幫你,你趁機跑路,但是求你別報警,我爸是被逼無奈的,如果他被警察抓住,我妹妹就更沒有希望了。”男孩邊說邊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像一塊冰,冷的我不由打了個寒顫。
我沒表態,總之車子駛到市區之後,我視情況再作決定。
大約十幾分鍾過去,隱約可見道路兩邊閃爍的霓虹。
餘老鐵將車子停在一個較爲偏僻的自動取款機前,率先下了車。
他直奔後座,警惕地左右張望一番,一把拉開車門,順手從腰後取出那把黑色的槍對準我,催促道:“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