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蒙上一層重重的陰霾,想到厲鬼利用五福借屍還魂,全身的神繃都跟着緊繃起來。
我取下脖子上的冥戒,快速打開冥刃,直接衝出靈堂朝那個我從未踏進的‘家’奔去。
如果厲鬼真的覆在五福的屍身上,那麼,用冥刃應該可以將他從五福的身體裡打出來。
我狂奔起來,能感覺到身後有人跟來,腳步聲很雜亂。
但他們僅僅只是跟着,並沒有阻攔我。
吉文泰的家在村子的西頭,位置有些偏僻,此時此刻,那裡還聚集着許多人,熟面孔基本上是街坊鄰里,生面孔應該是胖嬸孃家的人,之前去靈堂把遺照收走的人估摸着就是從胖嬸孃家那邊過來的。
奔到院子裡,數十雙目光齊刷刷地朝我看過來。
他們的交談戛然而止。
門是敝開着的,我大步走進去,剛一進門就與胖嬸撞了個正着。
她身寬體胖,而我走得又很急,猛地撞上,她往後跌了兩步,我則是差點狼狽地摔個屁股蹲兒。
好在身後有人扶了我一把,那人的手是冰涼的,我回頭看了眼,是冥司。
他凝着眉,面色陰得很沉。
商立麒和蒙甜這時,纔剛剛走進院子。
穩住了身形,我急切地問:“胖嬸,五福呢?”
“你來幹什麼?”胖嬸語氣有些冷。
她雙眼通紅,顯然哭過。
“我想見見五福。”
“請你離開這裡,不要再糾纏我們家五福了,他年紀小不懂事,聽說自己有個姐姐,就總想跟你多親近親近,可是你想想自己的特殊體質,跟你親近的人,沒有好下場,你媽媽不就是生你的時候死的麼?村子裡死掉的那些人,不也是因爲你麼。”
說到這裡,她的眼淚又流下來。
快速用手背將淚抹掉,她接着說下去:“我們五福死裡逃生,我真的不希望他再跟你來往了,趁你爸爸還沒看見你,你快走。”
胖嬸的態度還算客氣的,她不像吉文泰那樣對我冷若冰霜,吉文泰的態度,基本可以用殘忍來形容。
至少天底下的父親,除了吉文泰,我還沒有見過第二個人二十年前對自己的親骨肉不聞不問,拒千里之外的。
我搖了搖頭,堅定了信念。
“胖嬸,你讓我見見五福,他不是真的五福,他可能是……”
“我求你了,你快點走好不好?”胖嬸加重語氣,有些不耐煩地將我打斷。
這時,冥司淡淡地開了口:“胖嬸,如果你真的爲五福着想,就讓我們見見他。”
胖嬸的視線慢慢轉移,盯在冥司臉上。
冥司身姿筆挺,比胖嬸高出了兩個頭,胖嬸看着他時,把頭仰得高高的。
“你……”
顯然胖嬸記起了冥司,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眼中現出懼色。
商立麒和蒙甜圍上來,商立麒試圖強行闖進屋,卻被從裡屋突然走出來的吉文泰給攔了下來。
吉文泰整張臉都黑沉沉的,視線在我們四人臉上一一掃過,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你們這羣人來幹什麼?嫌我兒子還不夠倒黴,還來搗亂,是不是非要人死了你們才罷休?”
他蠻橫不講理,先劈頭蓋臉把我們數落了一頓。
他的話我不愛聽,總是一口一個他兒子,難道他忘了我是他的親生女兒?莫非在他眼裡只有兒子,而我就可有可無?活該被他遺棄無視?
胸口瞬間堵住一口鬱氣。
我深吸一口氣,剛張開嘴還沒出聲,吉文泰已經指着我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帶着你的孤朋狗友立刻離開,我不想看見你。”
他語氣決然,引得滿院子的人都開始議論起來。
“那就是村子裡那個怪胎,差不多半年前從村子裡搬出去了,沒想到還回來,看她那一臉倒黴相。”
“就是,走都走了,幹什麼還回來,一回來就搞得人心惶惶的。”
“我回家了,免得招一身黴運。”
“我們也走,走走走,回家,別在這耗着了。”
……
街坊鄰里陸續散了,胖嬸孃家那邊的人沒敢進屋,就在院子裡衝胖嬸和吉文泰喊了聲:“既然五福沒什麼事,我們就回了。”
吉文泰依然繃着臉,胖嬸連忙出屋去送孃家人。
“還不走?是不是要我報警,告你們私闖民宅才行?”吉文泰梗着脖子,一張臉漲得通紅。
我耐着性子,壓抑住心中的不悅,說:“我要見五福。”
“你有什麼資格見五福?五福就是去找你之後才變得神經兮兮的,這兩天他神神叨叨,整天都在嘀咕,說有什麼髒東西在糾纏他,還說有雙眼睛時時刻刻盯着他,他還不是見了你以後才變成這樣的?”
他義正辭言,幾乎將全部的罪名全部扣到我的腦袋上。
我發誓五福去見我的時候好好的,沒有一點異常。
“我必須見他,請你讓我見他。”
我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冥司、商立麒和蒙甜也沒有一點要退縮的架勢,他們全都站在我身側,正因爲有他們的陪同,我大着膽子衝裡屋喊了一聲:“五福,你出來。”
然而,喊聲剛落下,一巴掌卻是狠狠地招呼到臉上。
‘啪’地一聲,耳光響亮,半邊臉霎時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我整顆心都隨着這一巴掌而顫抖起來。
吉文泰居然第二次甩我耳光,不僅如此,他還再度揮起了巴掌,只是這一次,巴掌並沒有成功落下來,而是被冥司一把攔了下來。
冥司的眼中閃過狠辣之色,牙關緊咬,手背上的青筋都繃了起來。
他緊緊抓住吉文泰擡起的手臂,這一舉動嚇得吉文泰老臉瞬間就白了。
“你幹什麼?我教訓自己的女兒,你摻和什麼?”他拼命想要甩掉冥司的手,卻無論如何也沒能成功。
冥司的手纖白而修長,卻如同鐵鉗一樣緊緊鉗制住他。
“教訓女兒?憑你,配做一個父親?”冥司眉頭緊鎖,冷聲喝斥,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覺察到他身上的煞氣越來越重,被他鉗制住的吉文泰臉部表情越來越扭曲,那隻擡起的手亦因爲血液不流通漲得殷紅,我備感焦灼。
冥司若再加重力道,吉文泰的骨頭都有可能被他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