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冥司在那種狀況下，即便是甩開了我，他也不是有意的，他的身心好像都有些不受控制。
不知他怎麼了，可是那個時候的他，很恐怖，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我累了，我們回家好嗎？”
他輕吻着我的臉頰，在我耳邊呢喃一聲：“好，回家。”
我點了點頭。
他鬆開我，長臂緊緊攬住我的腰，配合着我的步伐一點一點移向路邊停着的車子。
回去的路上，不知不覺睡着，醒來的時候，已是睡在牀上，而且手上還打着吊瓶。
我慢慢坐起身來，牀邊立着一個掛液瓶的架子，瓶子裡的藥液已經沒剩多少了。
“冥司？”我喊了一聲。
沒有迴應。
我重新躺下去，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走進來的人是商立麒，不見冥司。
我有些詫異。
商立麒快步走上前，先盯了一眼架子上吊着的液瓶，隨即在牀邊坐下，苦口婆心地說：“這下你得乖乖休養一段時間了。”
“冥司呢？”
“在廚房。”
“煮飯？”
“廢話，在廚房能幹嘛。”
我望了眼窗外，天已矇矇亮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顯然，冥司一夜未睡，商立麒應該也是半夜趕過來的。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他苦笑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呀，又跟我見外是不是？”
“不是，對了，我的孩子……”
“孩子沒事，不過你得注意一點，否則，再出什麼岔子，孩子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
我重重點頭，將他的話銘記於心。
他朝門口瞄了一眼，忽然湊過來，神秘兮兮地看着我說：“你告訴我，你和冥司去了哪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只是去解決一件事，對了，收鬼布囊裡有一隻女鬼，得麻煩你爲她超度了。”
“超度？”
“對。”
“這是小事一樁，關鍵是你和冥司之間發生了什麼。”
“我們……沒發生什麼。”
“我感覺冥司不太對勁兒。”
我沉默下來，他這樣一說，我不由又想起冥司掐着白眉老道的脖子，雙眼瞪得血紅的兇狠模樣，忍不住將這事向商立麒和盤托出。
聽完，商立麒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的確不太尋常。”
“怎麼不尋常？”我有點緊張。
“有件事情你不知道。”他開了口，卻遲遲沒有繼續說下去，十分吊我的胃口。
我急切地追問：“什麼事我不知道，你倒是說啊！”
他看着我，一本正經地回答：“冥司恐怕有心魔。”
“心魔？”
“目前，我只是猜測，心魔這東西很邪惡，而且越是強大的鬼身上越是有可能出現與心魔共存的狀態，閻王就有心魔，但是，他的能力很強大，他可以將心魔很好地控制住，並且受他的驅使。”
“你的意思是說，冥司和閻王一樣？”
“應該是，你別忘了，他曾經可是冥王，他的能力不容小覷，之前他能壓住心魔，可現在，他的能力在逐步減退，可能再想像以前一樣輕輕鬆鬆壓制住心魔，有點困難。”
“那怎麼辦？”
“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可能地不讓他使用能力，更不要激怒他，這樣就不容易激發出他的心魔。你還記得沁雪嗎？”
我點頭，他繼續說下去：“沁雪繼承了冥司的血脈，冥司繼承的是閻王的血脈，他們三個有一個共通點，應該就是都存在與心魔共存的可能。當初，沁雪受到了惡魔的蠱惑，再加上她的年紀太小，惡魔又從中利用她，心魔一旦釋放，她本身沒有能力將其壓制住，所以就造成了後面的一系列悲劇。”
“事實是這樣？”
我的內心一陣陣地發慌，一想到冥司變成那副兇惡的樣子，還彷彿認不出我，一把將我甩飛出去，就不由感到有些後怕。
“反正這事不容輕視，不過好在，冥司他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他應該會想辦法控制住自己，切記，不要再惹怒他，憤怒只會增長心魔的氣焰，而導致冥司不能自控。”
“我知道了。”
剛應了聲，門就被人推開。
冥司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面走進來。
在牀前站定，他將碗放在牀頭櫃上，擡眼睨了下液瓶，冷冷地看向商立麒，沒說話，只是提醒般指了下已經空了的液瓶。
商立麒反應過來，連忙小心翼翼地將我手上扎着的輸液針拔掉，用消過毒的棉籤用力按住我手背上的針眼。
“商立麒，去書房等我，我有話跟你說。”冥司語氣淡漠。
商立麒略微一震，“有什麼話不能現在說？”
“去書房等。”
“……好吧！”他一臉無奈，起了身，叮囑冥司：“再幫她按一下。”
冥司在牀邊坐下，見我的手背上涌出一滴血珠，趕緊學着商立麒的樣子，用棉籤將針眼用力按住。
商立麒前腳出去，冥司便問：“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話到了嘴邊，我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沉默着，靜待我的回答，我苦哈哈一笑，“他就是讓我好好注意身體。”
“還有呢？”
“沒了。”
冥司一臉不信，“真的沒別的？”
“你覺得他會說什麼？”我化被動爲主動，立即反問一句。
他沉默幾秒，喃喃地說：“沒什麼。”
我猜，他肯定不想讓我知道有關心魔的事，而且，以他的聽力，不可能沒有聽到我與商立麒的談話，莫非，他的超羣聽力也在退化？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應該加快速度，儘快將功德圓滿，可是這種時候，我居然懷孕了，而且懷的還是正常的人類胎兒。
懷胎十月，我才能將孩子生下來，這是一段極其漫長的歲月。
我嘆息一聲。
冥司緊張地眉頭皺起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
“餓了？”
我搖頭。
他騰出一隻手將麪碗端到我面前，“趁熱吃。”
“我現在不想吃，太燙了。”
“那就涼一下再吃。”
他又將碗放回牀頭櫃上。
我伸手將棉籤接過來，自行接住手背上的針眼對冥司說：“你快去書房，商立麒還在等你。”
他猶豫一下，勉爲其難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