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當我們住在一起

“喝咖啡嗎?”田雪晗已經脫下圍裙,兩隻手握着兩個杯子,站在卜韻楊的對面問她說。

卜韻楊點點頭,田雪晗轉身走進廚房,她動作非常利落,很快就泡好了兩杯咖啡,然後把其中一杯放在卜韻楊的面前,之後又走到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卜韻楊自懂事以後就發現父母很少在家,上學醒來時家裡只有她一個人,一般上她只會從冰箱拿出牛奶配一些餅乾就當作早餐,家裡雖然還算富裕,可是作爲父母的希望孩子可以更獨立些,因此家裡一直以來都沒聘請傭人,只有鐘點女傭在固定的時間上來打掃屋子。後來卜韻楊又覺得麻煩,加上早上醒來也沒什麼胃口,大概是從中學開始,她就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卜韻楊的父母根本沒有時間管理她的起居飲食,能夠給她最多的也只有金錢,而最關心的就是她在校的成績。

劉黎臻認爲,身爲一位學校董事長,女兒的成績每年一定要位居榜首,在卜韻楊升上高中之前,劉黎臻曾聘請私人家教在家裡另外給她上課,卜韻楊遺傳了雙親的頭腦和智商,學習和吸收能力皆很強,高中以後已經不需要家庭教師,不過性格卻漸漸叛逆起來。

林洛被捱揍的事情雖然在校內無人追究,不過林洛的父親肯定不甘就此罷休,他私下找了劉黎臻理論,後來母女倆爲了這件事而鬧翻,當晚卜韻楊收拾了衣服跑了出去後就沒有再回家。

劉黎臻找上教室的那天,她雖然成功從後門逃走,不過劉黎臻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派了保鏢在同學家門口等候卜韻楊,還好有同學給她通風報訊才讓她躲過被抓回家的命運,身上除了帶着一些錢和手機,剩下的東西都留在同學的家,一個人坐在麪館苦惱着的時候,田雪晗就像天使一樣的出現並幫助了她。

撲鼻而來的香味喚醒了卜韻楊體內沉睡的細胞,同時也打開了她食慾的胃門,縈繞在鼻間的咖啡香味,讓她頓時感覺到精神奕奕,後來的卜韻楊也因此而離不開每天早上一杯咖啡的習慣。

一頓營養的早餐下肚,除了讓她感覺體力充沛之外,心情也變得分外愉悅。

後來她也不禁地問問自己,到底心情的轉變是因爲這一頓豐富的早點呢?還是因爲田雪晗的窩心?

一走出電梯卜韻楊轉身想走去停車場取摩托車,不料卻被田雪晗一把抓住阻止她說:“時間還早,從這裡走去校園也不會遠,早晨的空氣很好,我們就當做晨運吧。”

卜韻楊找不到反對的理由,只好將揹包背好在身上,然後和田雪晗並排走在路上,她們沿路經過了幾家店鋪和商店,一起穿過幾道小巷,果然很快的就看到校園正在不遠處,幾位同學發現了沒有騎車,頭髮垂直但精神很佳的卜韻楊都倍感驚訝,不過她臉上的冷漠依然不變,那些人即使心裡有很多疑問,卻沒有一個敢靠近她和她說話。

也許是咖啡發揮了作用,也有可能是營養早餐見效,卜韻楊居然一整天都不會打瞌睡,而且上課時也能夠完全集中精神,特別是上田雪晗的那一堂課,她的兩隻眼睛不自覺地一直追隨着她,當田雪晗望向她時,她又心虛的將視線移開。

下課後學生像潮水般涌出教室,當週圍的喧鬧聲漸漸停歇下來,田雪晗這才留意到時間,沒想到她這一坐下就過了兩個小時,她匆忙的收拾後就走出辦公室,然後快步的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一切如她所想教室裡沒有半個人影,她懊悔沒給自己限定離開的時間,也責怪自己今早沒向對方說清楚,心想着那丫頭該不會又去會那班損友,其實最擔心的是她今晚會在那裡落腳?

田雪晗垂頭喪氣的走出教室,才走了幾步就聽見身後有聲音響起,她轉身看見卜韻楊朝着她跑來。

“田老師!”卜韻楊手裡抱着一袋子的東西,開心的跑到她的右側邊停下。

“你去了哪裡?我剛纔一直在找你。”田雪晗一見到她心裡明明就很開心,但說出來的語氣卻顯得有點不高興。

“我一直在教室等你,剛纔朋友把我的東西帶來給我,我到門口拿了東西后就去辦公室找你,卻在那裡遇見了魏老師,她告訴我你剛離開,我便到處去找你,然後在這裡看見了你,就從後面追着你來。”

卜韻楊還微微喘着氣,田雪晗心想她應該從很遠的距離就看見了她,纔會一路追着她跑來。

“這些都是什麼?”田雪晗指了指她兩手抱着的那包袋子。

“衣服和生活用品,我今天身上穿的制服還是昨天穿過的,明天再不換,同學就不敢靠近我了。”

卜韻楊是很認真地在說,聽在田雪晗的耳裡卻令她很想發笑,不過看卜韻楊又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她只好把笑意收起來。

“我們走吧。”田雪晗對卜韻楊說。

卜韻楊沒說什麼就默默跟着她走,有時候有些東西不用說得太清楚,大家心裡已有那份默契,不說也會相互明白。

到了家裡,田雪晗先到廚房把冰箱裡的東西拿出來,卜韻楊則轉身走進臥室打算把身上的制服換掉,在廚房待了一會兒的田雪晗又朝臥室的方向走去,一打開臥室的門就瞧見房間裡的好風光,見房門突然被打開卜韻楊先是一驚,接着就雙手抱着胸,然後蹲下身子,整張臉紅得跟番茄一樣。

“啊,對不起…”田雪晗一臉尷尬的邊說邊急急的關上門。

田雪晗把房門掩上後便走向客廳,屋內有些冷,田雪晗打開了暖氣,走到窗前觀望着外面的景色,這時卜韻楊才從臥室裡走出來,田雪晗轉身對她笑着說:“餓了吧?我換了衣服後,你再稍等一下就有午餐吃了,今天我們吃火鍋。”

天氣那麼冷,田雪晗看見卜韻楊的臉還是紅撲撲的,神情也有些不自在,可能還在爲剛纔的事感到尷尬,想不到平時看起來冷冰冰的卜韻楊,私下卻是那麼容易害羞的人。

在寒冷的天氣下,兩個人圍着餐桌吃着熱乎乎的火鍋,卜韻楊從不曾有過這種體驗,她極少和家人一起坐下來吃飯,和同學或朋友也鮮少有像這樣圍着飯桌吃飯的時候。

“多吃一些,看你全身瘦巴巴的,發育時期要多些補充營養才行。”田雪晗用筷子涮了一些肉類及蔬菜放進卜韻楊的碗裡。

田雪晗的這句話讓卜韻楊的臉上又泛起一陣紅暈,她心裡在想,剛纔到底被這女人看了多少?

田雪晗見她又是這種表情,頓時有種徹底被打敗的感覺,對她來說女人看女人又不會怎樣,沒想到這丫頭會如此在意,看她平時天塌下來也一副滿不在乎的酷模樣,現在卻活像個小媳婦似的?

“韻楊今年十七嗎?”田雪晗不想氣氛一直這樣尷尬下去,便隨便找了一個問題來鬆解一下氣氛。

“嗯。”卜韻楊咬下了一塊肉片,嘴嚼了幾下,接着換她問:“田老師比我大幾年呢?”

“我今年二十,你應該是八十七年生吧,我八十四大你三年,在校園外不用稱呼我老師,你可以叫我雪晗或叫我姐姐。”田雪晗拿起勺子舀了一些湯盛進卜韻楊的碗裡。

“那我叫你姐吧,我正好希望有個姐姐。”卜韻楊開心地笑着說。

“我的好妹妹,容許姐姐說一句實話,你不應該吝嗇你的笑容,你可知道你此刻的笑容可以迷死整條街的人嗎?”

被田雪晗如此調侃,卜韻楊的臉頰又布上了一層薄薄的紅雲,田雪晗則哈哈笑起來,那是一個愉悅溫馨的下午,許多年後卜韻楊憶起這情景時仍讓她心裡有諸多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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