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公過來催促, 韓國公夫人不得不叫進丫鬟給李秀瑤梳洗打扮。再打開門,李秀瑤已是明媚照人。
韓國公看着滿臉清冷的女兒,也是心疼, 他張了張嘴, 但是什麼也沒說, 看着女兒上了馬車由韓國公世子李穹驅趕着馬車去了許府。
許府已經打點好一切, 李秀瑤輕鬆的被送入許府, 然後塞進一個黑沉的牀幔當中。
這一夜,韓國公夫婦一夜未眠,可心卻沉靜下來, 直到天亮了,他們才長舒一口氣, 這場災難但願過去了。
可是他們高興的太早了。
因爲大理寺卿許紹竟然帶着李秀瑤進宮哭訴了, 將韓國公的所作所爲宣於朝堂。
李秀瑤還穿着昨日的衣衫, 靜靜的跪在許紹身邊,聽着許紹痛訴韓國公府的罪行, 卻沒有絲毫的傷心。若是昨日她可能還會爲了家族痛斥許紹,可當她被父母當做禮品由親哥哥送給他人做繼室的時候就不在乎了。
皇帝大怒,着大理寺主審,刑部輔助,徹查韓國公與魏家貪污軍餉與賑災銀的案子。
許紹瞥了李秀瑤一眼, 嘆息道:“陛下, 此女子也非自己所願, 被家族當做禮品送人着實可憐, 懇求陛下若是韓國公府定罪, 能赦免此女。”
對於他的深明大義,天仁帝很是欣慰, 連勝答應下來。
韓國公府還做着春秋大夢,被許紹打個措手不及。
半個月後韓國公府定罪,抄家沒收財產,所有人等發配西北。而韓國公嫡長女李秀瑤因名聲所累,被送回韓國公夫人孃家齊家。
韓國公府一倒,京城勳貴人家一片風聲鶴唳。之前與韓國公府交好的人家一時間具不敢出門。
而作爲韓國公府的魏家,也因爲參與貪墨案,得了滿門抄斬的罪名。
謝遠州朝聞雪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暗自慶幸還沒有將人嫁過去。
轉眼,冬天又到了,知槿連屋門都不願出去。解決了魏家,她暫時鬆了口氣,但是她也知道,沒了魏家還會有其他人家。
傍晚的時候,秦家託薛朗給她送來一封信,是南蠻的秦晉送來的。
知槿將月回等人都攆了出去,就這桌上的燭火靜靜的看着秦晉的書信。
秦晉說:“知槿,仗馬上打完了,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許是戰事緊急,秦晉的信很短,字跡也很潦草,但是言語之間的情誼卻讓知槿心中溫暖。
知槿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喜悅與思念難以掩蓋。她將信紙貼在胸口,興奮的都要在牀上打滾了。
屋外的初語和初荷聽到房內的動靜相互看一眼,動作默契的推門而入。
知槿正抱着信紙在牀上歡快的打滾,猛然瞧見初語兩人奪門而入以爲出了什麼事,尷尬的起身,問道:“出什麼事了?”
初語嘴角抽了抽,無奈的看了眼初荷,兩人恭敬的行了禮默默的出去了。兩人將房門關上,不約而同的看了對方一眼,滿是責備,看吧,什麼事都沒有。
知槿羞愧極了,拿出信件又看了幾遍,方點亮蠟燭,鋪開信紙開始給秦晉寫信。
寫好封好,將信交給初語,她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理。
直到初語拿着信藉着夜色離去,知槿的心突然有些空蕩蕩的,也不知道這信秦晉能不能收到。
於是起身去了廚房連夜做了一鍋饅頭打包裝好交給初語帶去秦府要與書信一併送到南蠻。
秦晉收到信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月後了,江氏見到知槿寫給秦晉的信,着了親信快馬加鞭送到南蠻。
南蠻這一仗已經打了快兩年,好在齊國這些年國富民強,並不懼怕,是以打了兩年才稍微有些吃緊。
但是南蠻也好不到哪裡去。南蠻王朝出現內亂,與齊國交戰的南蠻七皇子不得不暫時休兵趕回了南蠻。
這個冬天應該能安穩的度過吧。
秦晉帶着人檢查了邊防便回到營帳,等候多時的信使將信呈上,默默的退了出去。
“還有其他東西嗎?”秦晉突然開口。
小兵一怔,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包饅頭。”
秦晉一驚:“在哪?”
小兵莫名其妙,還是老實回答,“在廚房熱着....”
“趕緊熱好給我拿來,誰都不許偷吃。”
小兵答應一聲下去了,秦晉卻笑了起來。他和知槿第一次對話,不就是由饅頭引起的嗎?
展開信,看着熟悉的字,秦晉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可是看着知槿這一年多的遭遇,突然覺得很心疼。若是他沒出徵,這會孩子估計都生出來了吧。
誰知自己這一走,謝家居然單方面退了親。
秦晉看着帳外的月亮,手突然收緊。他不在的時候她居然受了這麼多苦,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說韓國公府和魏家因爲她全都倒黴,他絲毫沒有高興的心思。
若是他在她的身邊,她一定不用經歷這些,這些事情交給他做就好了,哪裡用得着她費盡心機找證據將這兩家整垮。
說到底罪魁禍首是謝遠州。
秦晉咬牙切齒的默唸這個名字,卻發現無可奈何。這人再可惡也是知槿的爹。雖然這個父親不稱職,這樣對自己的孩子,可孝字壓死人,他們暫時也動不了他。
不多時,小兵將饅頭上來,秦晉看到熟悉的饅頭,心一下溫暖起來。
——
過了幾天,知槿正在房中與月回說話,聽到月半回報:“姑娘,趙姨娘身邊的沈嬤嬤來了。”
知槿皺眉,她怎麼來了。準沒好事。
她這樣想,月回也是這個心思,不悅的問道:“姐姐,她來做什麼?”
“叫她進來吧。”知槿淡淡的吩咐,直起身子,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簾子被掀開,沈嬤嬤那粗壯的身子笑嘻嘻的進來了,“姑娘,姨娘讓姑娘去前頭招待客人。”
“客人?”知槿覺得好笑,自從來到謝家,別說招待客人了,就是她出趟門都不容易,也就是這一年來她有錢了,將門房打點的好,否則恐怕連大門都出不去。今日竟然主動叫她出去宴客?
知槿笑了笑,覺得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絕對沒安好心。
“姑娘,今日來的可是四川總兵的夫人,總兵大人回京述職來府裡做客,老爺吩咐了由姑娘前去招待,姨娘輔助。”沈嬤嬤一邊暗自瞧着知槿的表情,邊解釋道。
知槿將杯子放下,示意月回再添些水,月回斟滿杯子遞給她,然後慢悠悠的喝着。
沈嬤嬤見她不慌不忙,似乎這會還不去,有些不悅,但是強忍下說道:“姑娘,這會可否隨奴婢過去看看?”
“嬤嬤先回去,我換身衣裳這便去。”知槿站起來,沈嬤嬤這纔看清知槿身上穿着一身半舊的棉服,不由得撇撇嘴,真是鄉下姑娘,穿的這般寒顫。姨娘竟然還說她有錢,真是看走了眼了。
她的眼神知槿自然看在眼裡,不過一笑而過。在屋內知槿喜歡穿着舊衣,舒適而又方便。
“那奴婢在外面等您。”既然來了,絕不可能讓她一個人過去。定要跟她一起才行。
知槿不置可否,帶上月回和月半進了內室換衣裳。等她們出來,沈嬤嬤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看見她們出來,直接邁腿往外走,“這讓客人等久了總是不好。”
月半從袖中拿出一個荷包追上沈嬤嬤,塞入她手中笑道:“嬤嬤可知這總兵夫人來府上何事?”
沈嬤嬤顛了顛荷包重量很是滿意,態度也好了不少,笑嘻嘻道:“好事,天大的好事。”可不是好事嗎,剛退了親,又有人上門來相看來了。只是沈嬤嬤沒有說出來,樂呵呵的在前面走着。
月半又問了幾句都被沈嬤嬤岔開了話題,根本沒問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來。月半不由得懊惱,早知道不給她這麼大的荷包了。
等到了會客的花廳,月半更加後悔給沈嬤嬤這麼大紅包了。那四川總兵夫人竟然是來相看她們家姑娘的。
知槿乘了府內小轎子朝花廳走去,下了轎,有婆子過來接着,迎着幾人進了花廳。
還未到門口便聽到裡面歡聲笑語,趙姨娘笑的合不攏嘴,對方說着什麼,她連聲說好。
一個總兵夫人竟然願意和一個姨娘說話?
知槿不由得好奇,突然她眼光一瞥,花廳旁邊的花柱旁人影一閃,讓她突有了不好的預感。
哼,趙氏,之前是在英國公府算計她,現在算計到家裡來了。也不嫌丟人。
“我來晚了。”知槿臉上掛上得體的笑容,款款進入。
四川總兵夫人穆氏只覺眼前一亮,少女俏盈盈的站在那裡,小腰不盈一握,雖然穿着素淡,但是給人整個氣度卻是不凡。再看那張臉上,掛着得體而尊貴的笑容,彷彿她不是一個二品官的嫡女,而是皇室裡的公主一般。
穆氏想起兒子的囑託,“一定要絕色。”眼前這位可不就是絕色?
雖說退過兩次婚,但是兒子的性子也不好,勉強配得上自己的兒子吧。
穆氏笑盈盈的打量着知槿,滿意的點頭:“好孩子,好孩子,般配啊。”說着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碧綠色的鐲子給知槿戴上:“好孩子,戴上真好看。”
知槿捕捉痕跡的抽回手,淡淡的謝過,眼睛瞥了一眼手上戴着溫度的鐲子,水頭不錯,可是比美人坊的那些差遠了。
知槿舉止有度,長相絕色,穆氏越看越滿意,眼睛瞥一眼外面,門後一個腦袋飛快的縮了回去。穆氏將那人表情看在眼裡,笑的合不攏嘴。
趙姨娘眼珠子亂轉,對穆氏說道:“總兵夫人,我們知槿從小到大都是嬌養的,以後還望總兵夫人多多照拂。”
穆氏笑着點頭,“那是自然,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說兩家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