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口信

我跟爺爺去捉鬼

獨眼一把推開身邊的四個瞎鬼,怒斥道:“都到現在了,說不說還不是一樣?說的話也許會被陰溝鬼懲罰,不說的話,現在就要被他捉起來。還不是一樣超不了生?倒不如說給他聽聽,他既然能征服那麼多的鬼,說不定也能對付陰溝鬼呢!”

四個瞎鬼帶着哭腔勸道:“陰溝鬼可不比一般的鬼類啊,他能制服所有的鬼,可不見得就能制服陰溝鬼啊。大哥,還是不要說的好。”

爺爺在旁聽到它們說話,納悶道:“陰溝鬼?這不是跟水鬼差不多類型的鬼嗎?一目五先生怎麼會怕一個小小的陰溝鬼?”

百術驅雖被盜走,但是我還能記得上面的內容。裡面確實提到過“陰溝鬼”,但是筆墨不多,在講解水鬼的同時稍帶講過,說:“陰溝鬼,類水鬼也,專使陰溝水代茶水與路人飲,飲則爲其替身,不飲可脫。”

也許是陰溝鬼太弱,實在不值得詳細講解,所以百術驅將它一筆帶過。

既然陰溝鬼不值得百術驅一提,那麼爲什麼會讓一目五先生這樣害怕呢?帶着這樣的疑問,我強壓下對一目五先生的厭惡,好言勸慰道:“你們四個倒是讓它好好說說,說不定我爺爺真可以幫到你們呢。我爺爺並不是只捉鬼,也幫助鬼洗去惡性。剛剛被你們吸了精氣的月季,就是我爺爺制服的尅孢鬼。我們爲了幫它洗去惡性,才把它附加到月季上的。”

那四個瞎鬼聽我這麼一說,放開了獨眼,朝爺爺磕頭道:“既然您有這樣的善心,那我們就拜託您幫忙了。”

爺爺點頭道:“你們讓它慢慢說來,我知道了前因後果纔好幫助你們。”

獨眼又朝爺爺磕了一個頭,然後緩緩道來。

獨眼在死之前,是有着一個殷實家庭的農民,上有年老母親,中有結髮妻子,下有兒子孫子。本來過着平平淡淡無憂無慮的種田生活,早起晚歸,秋忙冬歇,一家子和和睦睦,他原以爲就這樣會過完剩下不多的日子。

可是,有一天,妻子出去教村裡新嫁來的媳婦打毛線衣了,兒子帶着兒媳和孫子去了兒媳的孃家小住,他正在堂屋裡修來年要用的犁耙。他剛把木犁上的鐵刀片卸下來,門口就走進來一個陌生人。

那人在他背後喊道:“獨眼,你朋友方友星叫你到他家去一趟,找你有事兒。”獨眼天生一隻眼睛沒有光,渾濁如小孩子玩舊了的玻璃球。那個陌生人既然在背對他的時候也能知道自己外號叫獨眼,那麼證明這個陌生人認識自己。

獨眼放下手中活,轉過身來看了看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問道:“你認識我嗎?我怎麼沒有見過你呢?”

那個陌生人笑笑,說:“你當然不認識我啊,我也不認識你。是你的朋友方友星叫我順路帶個口信,要你到他家去一趟。”

獨眼想了想,他認識的人中好像沒有叫方友星這個名字的人,可是又好像有姓方的但是不叫這個名字的人。不過,也許是哪個姓方的朋友大名叫方友星的。獨眼這個地方的人一般都有兩個名字,大名是出生時父母請村裡有學問的人取的,小名則是父母自己叫着順口村裡人也跟着叫喚的。所以如果不是特別熟悉的朋友,一般相互知道的只是小名,而大名則不知道。

獨眼想,也許這個陌生人說的是某個朋友的大名,便問道:“叫我去他家幹什麼?”

陌生人道:“我哪裡知道呢?他就是叫你過去一趟,卻沒有說有什麼事。他跟我說,如果你問起來,就說找你有事,你應該知道的。”

“我應該知道的?”獨眼更加納悶了,他不記得曾跟哪個朋友有什麼秘密的約定。難道是這個陌生人找錯人了?

那個陌生人見獨眼在思考,彷彿能看見獨眼的疑問,又說道:“你別猜了,方友星要找的人就是你。不然我怎麼知道你叫獨眼呢?”

經那個陌生人這麼一說,獨眼倒覺得自己確實有這麼一個朋友,並且他們之間確實有過那麼一個約定,並且約定的日子就是今天。但是他不知道怎麼去這個朋友的家。獨眼問道:“他是哪個村的啊?我的姓方的朋友好多呢。”

陌生人側着腦袋,似乎在想他是在哪個地方遇到的要他帶口信的人。陌生人想了一會兒,說道:“還能是哪個朋友?就是方家那塊的朋友唄。叫方友星的,你一問不就知道他的家在哪了?”

獨眼經常勸自己的年幼的孫子不要聽陌生人的話,更不要接陌生人給的糖,因爲陌生人很可能是騙小孩的。但是他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不要跟陌生人有過多的接觸。

獨眼知道離他們這個村不遠的地方確實有一個比較偏僻的方姓的小村莊,頓時也覺得到了那裡再問那個朋友的大名叫方友星也是可以的。他對陌生人嘿嘿笑道:“那就謝謝你啦。我馬上就過去。”

那個陌生人道了聲不客氣,轉身就走了。

待獨眼跟出來,卻不見了陌生人的蹤影。“這個人怎麼走這麼快?”獨眼左顧右盼,外面連個行人都沒有。再看了看天色,暗得很,烏雲壓頂,好像馬上就要下雨了。他連忙回身去屋裡拿了一把傘在手裡,這才朝方家的那個小村莊出發。

獨眼在路上沒有遇到一個行人,開始還有些納悶,但後來自我安慰,也許是因爲要下雨了,別人都呆在家裡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