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沉放慢腳步，等周沫追上來。
東大一院到世紀嘉苑，走路不到十分鐘。
周沫亦步亦趨跟在韓沉身後。
他周身肅殺，周沫也不好找話題和他聊天。
兩人進門，韓沉換了鞋，便去次臥。
周沫看他這樣，但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坐在旁邊的沙發凳上換了鞋，她走去次臥門口。
只見韓沉拉開次臥的櫃子，從裡面拿了乾淨的牀單，轉身將牀上原本的牀單撤了。
“我幫你，”周沫主動上前。
“不用。”
韓沉將牀單一抖，鋪在牀上，把四邊收拾整齊。
周沫乾巴巴站在一邊。
“牀單是乾淨的，這屋子只有我媽住過，一會兒你自己在櫃子裡找她的睡衣，我去給你準備洗漱用品。”
周沫微微點頭，莫名無比乖巧。
“枕頭我給你拿新的，”韓沉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抱了個新的枕芯過來，“沒有枕套，你將就着用吧。”
“好。”周沫接過枕頭。
韓沉又說：“想想，還有什麼需要的？”
“沒了，”周沫覺得韓沉想的已經很全面。
“你自己在櫃子裡找衣服吧，”韓沉轉身去洗手間，給周沫準備洗漱用品。
一切準備妥當，韓沉走到客廳，對着次臥說：“我走了。”
周沫從次臥出來，對他擺手，“再見。”
“再見，”韓沉垂眸，轉身離開。
韓沉走後，屋子裡瞬間空蕩蕩的，在這樣一個陌生環境裡，周沫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她環顧四周，仔細打量這裡。
這裡是韓沉的家，是他每晚都停留的地方，雖然她來過一次，但周沫依舊對這裡充滿新鮮感。
周沫簡單洗漱一番，已經到後半夜，睏意襲來擋都擋不住。
她爬上牀，臉貼着枕頭直接睡過去，牀單上有源源不斷的陽光的味道和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
和韓沉身上的味道一樣。
周沫洗漱的時候在洗手間看到了洗衣液的牌子，她在心裡默默記下，打算回去也換這個牌子的洗衣液試試。
這一晚，實在是折騰，周沫躺下沒多久便進入夢鄉。
然而相同的夜裡。
醫院VIP病房的走廊。
韓沉坐在長椅上，沒有絲毫倦意，他手肘杵在膝蓋上，臉埋在手心裡，似乎在思考什麼。
值班的護士路過，微微訝異，“韓醫生？”
韓沉擡眸，狹長冷峻的眸中劃過疑慮，“什麼事？”
“您怎麼不去裡面休息？”
VIP病房內專門設有陪護睡的牀。
“不困。”韓沉冷然回答。
護士覺着自找沒趣，和他打招呼後，火速離開。
韓沉百無聊賴之際，掏出手機，打開周沫的對話框，盯着她的頭像看了很久。
發了句：睡了？
又在走廊坐了會兒，沒有迴應，韓沉起身進了病房。
VIP病房是套間，外面是會客廳，裡面的屋子是病房。
陪護睡的牀在病房裡面，方便晚上照顧患者。
韓沉沒進病房，轉身坐在外面客廳的沙發上，準備在這兒將就幾小時。
他怕樑辛韻睡眠淺，進病房吵醒她。
但閉眼休息前，韓沉有點不放心，沒忍住輕輕打開病房的門，想看一眼樑辛韻，確認她沒什麼事。
“韓沉。”
樑辛韻突然輕輕喚一聲。
韓沉以爲樑辛韻在說囈語。
樑辛韻又叫一聲，“韓沉，你進來。”
病房裡只開了盞昏黃的牀頭燈，光線不明，所以一時辨別不出樑辛韻是不是真的醒着。
直到樑辛韻叫他。
“媽，你怎麼醒了？”韓沉上前，觀察樑辛韻的情況。
樑辛韻指了指自己的呼吸面罩。
韓沉小心地幫她拿掉。
“沫沫去你那兒了？”樑辛韻問。
“嗯。”
“她有潔癖，你那裡她住不住得慣？”
“應該已經睡了，我剛纔給她發消息沒回我。”
樑辛韻這才放心，“女孩子，挑剔點沒關係，你別再因爲這點，耿耿於懷了。”
韓沉沒應，“太晚了，您快休息吧。”
“我就是睡醒了，這會兒睡不着，才找你說幾句話，平常你忙的沒影兒，我哪有時間啊？”
韓沉無奈，拉了椅子過來，坐在牀邊。
“您想說什麼。”
“沫沫的事。”
韓沉無話。
樑辛韻知道，韓沉這是在逃避。
“你心裡是什麼想法？”
“沒什麼想法。”
樑辛韻不信。
“是還喜歡她，放不下她？”
韓沉沉默片刻，“沒有。”
樑辛韻嘆氣，“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現在越來越弄不懂你。”
韓沉沉默。
樑辛韻望着天花板，“你的婚事……要是再沒消息，催你的不只是我，你爺爺那邊也會施壓。”
“我知道。”韓沉說。
“知道我爲什麼很早開始就催你結婚嗎？”
韓沉擡眸，無言地望着樑辛韻出神。
樑辛韻說：“結婚早，你還有選擇權，要是等你爺爺也來催，你什麼選擇的機會都沒了。”
韓沉沉默。
樑辛韻又說：“媽媽希望你能自己決定自己的婚姻，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而不是成爲交換利益的工具。就像……就像我和你爸爸一樣……”
韓沉再次陷入沉默。
樑辛韻眼角懸着晶瑩，嗓子澀疼，聲音略微顫抖，“有空給你爸爸發個消息，他讓我問你，給你買的車，你喜歡不喜歡。”
“嗯。”
翌日。
周沫被鬧鐘吵醒，晃晃悠悠艱難地從牀上爬起來。
夜裡就睡了幾小時，完全不夠休息。
周沫幾乎懷着上墳的心起牀洗漱。
她定的鬧鐘響鈴比平時還早一小時。
去醫院的路上，她發消息給沈青易請假，又順路打包了幾份早餐。
到病房時。
她沒看見韓沉的身影，反倒看見許清漓，拉過小桌，扶樑辛韻起來吃早飯。
樑辛韻看見門口的周沫，喜上眉梢，“沫沫，你來啦，昨天晚上麻煩你了。”
“沒事，”周沫笑着迴應，看見桌上擺着蔬菜瘦肉粥，還是用保溫飯盒裝的，周沫猜到，這應該是許清漓自己親手做的。
周沫手裡隨便打包的早餐與之一比，相形見絀。
許清漓將目光定格在周沫手裡廉價的早餐上，“周小姐，你也帶早餐過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