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老太太穿着一身破舊的短衣短褲,不像現在的人們,保暖,睡衣,那時候沒那麼講究。
但是嚇壞我的,卻是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
脖子,兩條胳膊,兩條腿,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白色斑點,有乒乓球大小,而白斑表面起了一層黃色的疙瘩,不斷的炸開,流出黃水,散發出嗆人的酸臭味。我甚至再想,要是再耽誤下去,這些白斑會不會徹底腐爛掉。
秋心轉身乾嘔起來,貓叔沒理她,而是扒拉着老太太的腦袋,輕聲呼喚,可老太太紋絲未動,眼皮都不擡,一看就是昏死了過去。
我用手摸了摸老太太的腦門,很燙,細觀察,她的眼角,耳孔,都在流一些褐色的粘液,翻開眼仁一看,瞳孔像一個爛橘子,透着噁心恐怖。
急的我抓耳撓腮,這是什麼症狀啊,看着可不像鬼上身。
而隔壁臥室裡的阿杰媳婦兒,同樣是這幅模樣,可把這對父子急壞了,拉着我和貓叔的手,求我們救人。
但看病還得先查病源呢,現在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貓叔道:“你們先穩當穩當,彆着急。她們倆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阿杰道:“半夜裡兩點,我起夜方便,開燈的時候發現我媳婦兒胳膊上長了這些白斑,原先只有指甲蓋大小,密密麻麻的都是,看得人眼暈,我當時就嚇傻了,還以爲是白癜風,可她孃家也沒這個毛病啊,就算有,也不可能一夜之間發作的。我想叫醒她問個明白,但不論怎麼折騰,她就是不睜眼,後來我就去找我爹,可萬萬沒想到,我媽也變成了這樣,起初我們都以爲染了病,可後來白斑越來越大,兩個小時就長了好幾倍。”
這時候老父親接着說:“並且這些白斑有股子死人臭味,我就感覺這事兒不尋常,想到了村子裡的邪乎事兒。昨天不是才整明白墳地的勾當麼,我在懷疑,是不是算計俺們的壞人,又下了套子?!”
阿杰又說:“貓叔,我爹跟我說了實話,墳地風水是有歹人在算計鄉親們,你們替天行道,滅了那傢伙,害怕事情鬧大才用手捂住了沒說。但昨天你們上山找屍體,那屍體不是不見了嗎?我媽和我媳婦兒,沒準兒就是那屍體害的。你看這白斑,明顯是屍斑!”
這層窗戶紙總算是捅開了,我和貓叔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當初埋屍體就是個錯誤,應該直接把屍體帶下山,不然也不會這麼麻煩。
不過要說眼前的事兒,跟失蹤的屍體有關係,未免有點牽強,就算詐屍了,或者鬧鬼了,那阿杰的老孃和媳婦兒,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活人長屍斑,完全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貓叔看向我,那意思這很像你們湘西的道道兒,真邪性!
我眯起了眼睛,心裡有個疑問,這屍斑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唯獨腦袋上沒有,而眼珠子卻爛了,屍斑還不斷的噴黃水。
後來我想到了《屍鬼仙扎》裡的內容,裡面記載着很多邪門的術法,尋思來尋思去,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我趕緊觀察老太太的小腹位置,發現這裡沒有屍斑,但卻有一張猙獰的鬼臉,這鬼臉跟我胸口的差別不大。
老父親和阿杰一看,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哽咽着說,這
是造了什麼孽!
貓叔問我,這到底是哪門子的邪術?
我很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湘西三大邪術之一的巫頭咒!”
貓叔瞪大了雙眼:“又是湘西三大邪術?當初杆子叔中的魔骨陰咒不就是其一麼。”
我面色陰沉的點點頭:“湘西的三大邪術,都邪惡到了極點,這巫頭咒比魔骨陰咒還要狠,還要毒。如果在一天之內,破解不了,那中咒的人,會全身潰爛而死,只剩下一個腦袋,並且這個腦袋會發瘋,見人就咬。”
貓叔咬緊了槽牙:“這個邪術我的確聽說過一些,難不成這一系列的事情又是血衣門在搞鬼?畢竟魔骨陰咒就是血昆弄出來的。”
我搖搖頭:“湘西三大邪術不分門派的,只要條件成熟,任何人都能施展。並且墳地裡的兇手,一身茅山的路子,跟血衣門相差甚遠。”
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我們的談話,老父親和阿杰噗通全跪下了,揪着我們的褲管,求我們救人。
這我們可受不起,趕緊攙扶他們起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們想袖手旁觀也不可能了。
貓叔疑惑的問道:“有一點我想不通,如果是因爲殺了兇手而遭到了報復,那爲什麼不直接報復在咱倆身上,反而去折騰兩個女人?”
我解釋道:“你有所不知,下巫頭咒,必須掌握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咱們纔到村子幾天?就是想算計咱們,也無處下手。”
秋心立馬接茬說:“你那意思是,這兇手對村民們的生辰八字很瞭解?”
我點點頭:“應該是這樣,所以只要找到那個下咒的人,就能救他們婆媳的性命。”
也就是話音剛落,就聽外面的院子裡,有人咣咣砸門,說實話,聽到這個動靜,我的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大夥兒一窩蜂的走進院子,待打開大門之後,發現門外都是密密麻麻的老爺們兒,一個記得滿臉通紅。
“貓叔,小師傅,救命啊。”
“快跟我們回家去看看,我媳婦兒長滿了白斑。”
“不是墳地風水沒問題了嗎?怎麼我媽白勺身體都要爛掉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叫嚷,而我和貓叔的心,頓時沉入了谷底。難道說一個村的女人都中了巫頭咒?!
這些老爺們兒看到我和貓叔,嘩啦一下,組成了包圍圈,有呼救的,也有橫眉冷對的,都認爲是墳地風水沒處理好,把我們當成了騙子。
這回的事情大條了,都沒法去解釋,我和貓叔還有秋心,被困在其中,就好似籠中的鳥雀,什麼手段都施展不出來了。
最後秋心急了,揚着兩條胳膊尖叫起來:“都給我安靜!”
大家都被鎮住了,不過臉紅脖子粗的喘氣,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秋心指着他們的鼻子嚷嚷:“這跟墳地風水沒關係,你們的親人是被下了邪咒,這個咒只有一天的時間,如果一天之內無法化解,那這些婦女,都會渾身潰散,悽慘的死去。咱們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下咒的人。”
這時候人羣中突然閃出一個人,正是村長周玉貴。他的威信比較高,開始安撫村民們。
“我說鄉親們,貓叔和小師傅都是有真
本事的,大家別慌,風水這麼玄的事情都弄妥了,何況是一個咒。不過我周玉貴撂下一句話,不論是誰在暗中算計咱們,找到他之後,不管什麼王法不王法,必須叫他付出代價!”
村民們眼珠子都紅了,仇恨被徹底轉移,現在恨不得找出兇手,將他挫骨揚灰。
我趕緊的看了一眼周玉貴,要沒有他,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呢。
事不宜遲,我和貓叔分頭去村民家裡查看情況,這些女人不論年齡大小,的確都中了巫頭咒,總共一百三十七人。
等我和貓叔碰面,從對方的眼睛裡,都看到了嚴峻與沉重。
一天的時間很短暫,可這關係到了一百多條人命,肩頭的單子,壓得人喘不過氣啊。
“要說一兩個人的生辰八字能搞的,但這麼多人,又是怎麼回事?”貓叔沉着臉,非常不解。
我也想不通,一次性搞到這麼多人的生辰八字,也太特麼神了。如果是報復的話,從昨天夜裡,到凌晨,這才幾個小時的時間呀?!
後來這條路實在走不通了,我決定換一個思路。
“下巫頭咒,是用生辰八字寫好符,用釘子釘在稻草人身上,然後還要浸泡在屍油中。一百多個稻草人,起碼需要一大水缸屍油,我們如果找到屍油,那就能破掉邪咒。”我信誓旦旦的說道。
“屍油?!”貓叔擰起了眉頭:“這東西雖然有異味,也好辨認。但是官莊鎮這麼大,周圍還是羣山,該怎麼去找呢?”
“這起碼有個目標,村裡的老爺們兒都瘋了,要是一天後破不了咒,咱們兩個加上秋心,恐怕都得倒黴。”我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這兇手跟血昆有一比,不顯山不露水,但總把你逼上絕路。
貓叔一跺腳:“那趕緊發動人去,撒開了找吧。”
就這樣,整個村子的老爺們兒都被調動了起來,除了自家的院子外,農田,鄉間小路,犄角旮旯,全都翻騰遍了,好歹也是一大水缸屍油,不好藏。
但是幾個小時下去,依舊沒有收穫,眼看着就到了下午。
最後大家都沒轍了,開始商量着上清涼山,但是清涼山太大,這點人都不夠一個山頭的。
可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人急了,更是不管不顧,大家三五成羣鑽進了老林子。
而我和貓叔秋心,也沒有偷懶,在山風呼嘯中艱難的尋找。而我的腦子也在飛快轉動着,昨晚屍體沒了,肯定是被人藏了起來,說不定還在這山上呢,如果能找到屍體,也有可能揪出幕後黑手。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冬天黑的早,一輪明月又掛在了枝頭。
說實話,看到月亮我都哆嗦,忘不了秋心體內的那個蛇靈,可別在關鍵時刻搗亂啊。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那月亮一漲,迸發出一圈光弧,一道月光呈圓柱形就射了下來,又把秋心給包裹上了。
我和貓叔不由得怒火攻心,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出來作祟,找死!
貓叔不等我拿出封靈符,直接用掌心雷下手。
可是在這時候,秋心臉上的浮現出蛇斑,眼睛綠了,周身蒸騰起黑色的妖氣。
她急聲道:“莫要動手,我掙脫封印是要幫你們的,我知道屍油在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