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聽到陳半仙的聲音,我心中大定。

我暗自猜測,這幾天陳半仙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動作,其實是在守株待兔,只等這兇手忍不住跳出來,好來個一網打盡。

螳螂捕蟬,比的就是耐心。

隨之響起的便是一串陰冷笑聲,聲音帶着一種尖銳,又帶着一種熟悉,我以前應該見過這聲音的主人。

無疑,他就是這幾天連續殺人的真兇。

我十分憤怒,幾步衝進院子裡,想要看看這個殘忍惡毒的兇手到底是誰。

夜風微涼,我衝進院中,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陳半仙站在不遠處,手握一把桃木劍,白鬚飄飄,正一臉凝重的看着前方。

而那裡,一個形貌古怪的人滿嘴邪笑,兩隻枯老的手正抱着一個小桶,裡面是一尾金色鯉魚。

我瞳孔不禁一縮,因爲這個人長得十分古怪,他身上許多處皮膚皺褶在一起,臉上還有許多凹陷凸起,乍一看就像是一張人皮套在了一個不合適的身體上。最恐怖的是,他那赤裸在外面的皮膚還不斷的往下滴着血水,滴答滴答的,像是永遠都流不完。

“王老頭!”

雖然變化很大,但我還是一口叫出對方的身份。

同時我心裡泛起一片驚濤駭浪,這怎麼可能,那天我是親眼看到王老頭和他兩個兒子的屍體變成人皮的,那三張人皮疊起來都能放進一個臉盆,現在他怎麼會突然有了身體,還跑來搶奪小鯉魚?

“咯咯,小崽子眼神不錯,還能把我認出來。”王老頭開口陰笑,聲音說不出的瘮人。

我一下就愣住了,王老頭嘴裡發出的聲音居然是個女聲,仔細一聽,我頓時脊背發涼,這聲音我聽過,那是張大勇他老媽,趙翠芳的聲音!

“哼,人皮附魂,借屍返靈。變成這種非人非鬼的東西,這麼多年來我見過的鬼怪妖魔也不少了,但還是第一次看到像你這樣惡毒的!”陳半仙一臉厭惡的說道。

我眼前彷彿閃過趙翠芳那被剝了皮,血淋淋的身體,頓時只覺全身毛骨悚然。這一刻,我明白了趙翠芳爲什麼死了還被剝皮,而肉身更是失蹤。

王老頭的皮,趙翠芳的身!

原來竟是王老頭因爲沒有了身體,便將自己的人皮套在了趙翠芳被剝皮的身體上,用這種邪門的方式來換取一種新生,成爲這種非人非鬼的東西。

至於最開始殺掉趙翠芳的人,我猜測應該就是上吊的李春花吧,她用這種方式來複活自己的丈夫。

“你懂什麼,我現在的樣子還不是被湖裡那雜種害的!幸好老子聰明,趁那東西疏忽的時候抓了張大勇那幾個小崽子當替身,這才能逃出它的控制。”王老頭陰森森的說着。

我在一旁聽的恍然大悟,那天張大勇幾人的落水果然是王老頭父子害的,他們不是同夥,反而相互之間有仇,這樣就能解釋王老頭爲什麼會殺掉張大勇他老媽和狗腿子劉小四。

陳半仙冷冷的說道:“既然你逃脫了那東西的控制,爲什麼還要來搶……這條小鯉魚。”

“呵呵,我雖然不知道這鯉魚有什麼特殊。但湖裡那東西既然千方百計想要得到,必然是個寶貝。”王老頭說到這兒,臉上的人皮都顫動起來,“我要把它獻給山裡的大王,這樣就不會怕那東西日後找上門來了!”

陳半仙聽王老頭提到山裡的大王,臉皮不禁一抽,眼中閃過一抹忌憚。

我此刻在旁邊聽得是怒火中燒,本來就對王老頭濫殺無辜感到厭惡,現在他居然還想把小鯉魚獻給山裡的精怪。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聲怒吼,操起角落裡的一根棍子就衝了上去。

“我獻你奶奶個熊!”

我大叫着,舉起棍子抽向王老頭的雙手,我的目的是要將他手中的桶打落,將小鯉魚救回來再說。

我這是突然暴起,想打個偷襲,但王老頭卻像是早有所料,對着我陰笑一聲,身子如同鬼魅,在電光火石間就近到我身前,一腳狠狠踹在我胸口上。

這一下,我只感覺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砸了,整個身體倒摔在地上,手裡的棍子也飛了出去。

他的力氣怎麼會這麼大,這就是怪物的力量嗎?

一旁的陳半仙趁機舞劍上前,手裡的桃木劍對着王老頭咽喉刺去。

桃木又名“鬼怖木,”相傳上古時代夸父逐日而死,手中的神木便化作一片桃林,桃木至陽,對妖邪鬼魂具有剋制作用。

王老頭怪叫一聲,奮力抵擋。

陳半仙雖然看上去滿頭白髮,但身手竟然十分的靈活,手裡的桃木劍忽上忽下不斷向着王老頭身上刺去,而王老頭雖然力量奇大,但不知是不是人皮不合身的緣故,身體十分笨拙,每一次的攻擊都被陳半仙輕鬆躲過。

再加上桃木劍對於妖邪的剋制,一時間王老頭被打的慘叫連連,皮膚被戳出了幾個血洞,裡面是赤紅色的肌肉,那是屬於趙翠芳的身體,看着人皮裡血糊糊的一團,直讓我肚子裡不斷翻騰,差點就吐了出來。

“該死的老東西,老子早晚活剝了你!”

王老頭怒吼一聲,硬捱了陳半仙一劍,轉身就想帶着小鯉魚逃出這裡。

“把她放下來!”我見王老頭想要逃跑,頓時急了,從地上撿起棍子就追了上去。

“往哪裡跑!”

陳半仙爲了今天的埋伏,早就準備多時,怎麼可能讓王老頭逃出去。他長嘯一聲,一手持劍,另一隻手摸出一張黃色的符紙。符紙上畫着繁複玄奇的圖案。

“太上天君,萬般不惑,鬼妖邪魔,一符全破,急急如律令!”

隨着陳半仙唸誦咒文,那張符紙竟乘風而起,被一道疾風攜裹,向着王老頭快速衝去。

王老頭臉色大變,因爲驚懼,臉上的人皮一陣顫動,鼻子和嘴巴都擠在了一起,看的我十分噁心。

這符紙在咒文加持下,帶有某種神秘的力量,一旦被風帶到王老頭身上,必定會對他造成極大的傷害。

“嘎嘎……”

就在這勝利在望的時刻,夜空中突然傳來幾道怪異的鳥鳴聲。

緊接着,三隻黑色老鴉從空中直衝而下,一隻撲向那張符紙,另外兩隻則分別攻向我和陳半仙。

因爲事出突然,誰也沒料到半路會殺出三隻烏鴉。

陳半仙正全神貫注的控制着符紙,沒有防備下被老鴉撲了個正着,臉上頓時出現了幾條抓痕,連眼鏡都被抓了下來。

而符紙失去他的控制,失去動力掉落下來,被一隻烏鴉撕成了碎末。

“我日你先人闆闆!”

我被一隻老鴉在臉上抓了一把,吃痛之下,一把將它抓住狠狠的摜在地上,同時一棍子下去就把這鳥東西打了個腦漿迸裂。

但也就是這片刻的功夫,王老頭趁機跑了出去。

我顧不上一旁的陳半仙,連忙追了出去。

這時候村子裡已經是亂作一團,似乎除了這王老頭之外,還有其他東西在村裡引**亂,到處都是各種尖叫聲。

因爲之前王老頭受傷的緣故,他逃跑的路上都留下了血跡,我連忙順着血跡就追了出去。

十分鐘後,我站在後山腳下,看向黑夜中的巨大山峰,心裡怒火中燒。

這後山樹木茂密,道路複雜,再加上是晚上根本就無法找到王老頭的行蹤,他這一入山,我根本就追不上。

“該死的王老頭,我一定要將你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我恨恨的說道,對於王老頭已經是恨到了骨子裡。

小鯉魚被雷火重傷已經夠可憐,還被各路妖魔鬼怪惦記,現在更是被那殘忍惡毒的王老頭帶入山中,也不知會有什麼遭遇。

一想到這兒,我就感覺胸口一陣絞痛。

“我一定會把你救回來的,我發誓!”

我看着黑夜中如同猛虎橫臥般的後山,輕輕喚着她的名字。

“夢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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