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扭頭見剛纔那位摔倒的女孩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可原本揹着她走的男孩卻不見蹤影。見她走得辛苦便忍不住走上前扶了一把,女孩靦腆地衝我說:“謝謝。”
我問:“你男朋友呢?剛纔不是揹着你走的嗎?”
女孩愣了愣,轉而失笑着說:“那不是我男朋友啦,只是同學約了一起跑步的,剛纔他女朋友打電話過來就先走了。”
聞言我有些失語,原來看起來以爲是純粹的愛情卻不過是假象,表象的溫柔與甜蜜也並非一定是情感的外露。是否......我與莫向北也正走在這樣一個模式上?
恍惚而想間感覺手臂被輕點了下,擡起眸見女孩撲閃着大眼睛對我道:“姐姐,那邊的帥哥是不是在叫你?喊了有兩聲了。”我回轉頭,果然見莫向北正朝我這邊看,已經排隊輪到他了,在我疑惑的眼神露出來時他應是重複了問題:“吃豆花還是雞蛋餅?”
我靜了一秒答:“都要。”
他意外地挑了下眉便轉首對着小攤老闆點早餐,等到要付錢時我還怕他不帶現金,這種小攤上他如果拿張卡出來是不可能給刷的。但見他從褲兜裡摸了張紅色的票子遞了過去,大是大了點,但他買得多,老闆倒也不會爲難。
很快他就拎了幾個袋子走過來,目光劃過我身旁又轉回我身上。
我側轉頭問女孩:“你本來想買什麼吃的?我這邊的轉給你好了。”女孩一聽連忙說:“這怎麼好意思呢。”我笑着搖頭,“沒事,你腿受傷了去排隊也不方便,剛好輪到我們了。”
最後女孩要了那份雞蛋餅,舉手之勞便幫一下。待女孩走後莫向北倒也不置一詞,我卻看着女孩遠去的身影怔忡,輕聲問:“你不問問爲何她獨自一人嗎?”
他說:“別人的事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那個男孩其實不是她的男朋友,只是普通同學。莫向北,有時候表面看起來極好的一面,其實背後是個什麼樣的情形當真是未知。”
他轉過目光,“你想說什麼?”
“你所追求的東西並不見得多如你所想,爲何不試着放手?”
“你是想暗示我對你放手?”他單刀直入地犀利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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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片刻後搖了下頭,不欲再談,只道:“算了,當作我一時感慨,回去吧。”
在anthony留宿在會所期間,我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他。等同於是他被軟禁在了會所,我能聯絡到他的方式就是電話,不過我發現他似乎並不以爲然,純粹把這趟行程當作度假,而且他對會所裡面的園林式花園有着濃厚的興趣。
接連一週下來,anthony興致勃勃地在電話裡告訴我,他根據會所花園的格局與景象已經設計了一套園林風的首飾圖樣,與他去南非帶回來的黑鑽石能夠極完美的結合,覺得這趟來中國真是來對了。
面對一個藝術家對於靈感的狂熱追求,我只能報以聆聽和支持。原諒我對這方面的癡迷程度遠不及他,其實我真正在意的就只有水晶,而水晶之中又專注於藍水晶。
當初anthony問我爲何這麼多首飾裡獨選了水晶,不說這種晶石廉價吧,但與寶石和鑽石相比價值上總沒有那麼出衆,從而使得設計出來的首飾不會走入上流市場。我聽了後只淡笑了笑,本就無心追逐名利,便不會去在意那些價值觀了。
被anthony發現我在電話裡走神,他顯得悶悶而不高興地道:“susan,你把太多心力都放在那莫先生身上了,現在讓你聽我嘮叨幾句新設計還這麼心不在焉。”
我立刻否認:“沒有,我是想到當初你評價我選擇水晶石設計的一些話了。”
“哦?當時我怎麼說的?”
這人連他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嗎?“你說水晶沒有寶石和鑽石出衆,設計出來的首飾也不會走入主流市場。”
卻聽anthony道:“我那時妄言了,這幾年走遍世界各地才悟出一個道理:一件首飾的好壞,取材固然是其中一個因素,但更重要的設計者花在裡頭的心思能夠被大衆接受並領悟。susan,我會毫不吝嗇地誇讚你,你對這方面的悟性很高,你設計的幾款作品我有看過,很有意思,其中承載了許多的情感,只是你的心情太過消極,藍水晶固然美麗,總會讓人感到一種淡淡的憂傷。試試設計紫水晶首飾吧,它會給你一份很好的心情。”
我大抵明白anthony的意思,勸我別太過執着,或許,真的可以嘗試。
anthony最後告訴我那珠寶大賽即將開始,大賽的主席已經多次給他打來電話,他得提前去s市做準備了。我提出要送他,他笑着說免了,因爲打電話的這會已經是在去機場的車上了,最後他給了我四個字——自求多福。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莫向北的安排,他倒是徹底隔絕了我和anthony的接觸。接連這一週每天都與他一同跑步,風雨無阻!一點都不誇張,今天早上我一走下樓才發現外面下着濛濛小雨,見莫向北依然等在車邊,頭髮和身上衣服都微溼。便想說既然下雨了,那就別再跑了吧,哪料他根本沒給我拒絕的機會,走上來把衣服上的帽子給我戴上便道了句“開始跑吧”。
我只得無奈地跟上他,後來等跑完時,他的頭髮和身上幾乎全溼了。
這謝天每日他就只與我早上一同跑步,吃完早餐便分道揚鑣。有時會各自到公司再碰面,有時我去了公司並不見他,應該是墨豐那邊也需他常常過去。
在嘉橙的時候溝通都是公事上的,除此以外即便是在同一間辦公室,我們兩人都也是相對無言。如此算是走入了一個低迷的平和期吧,除了早上一同跑步外其它的他都不再來迫我。
隔日早上我下樓,左右看了看都沒見他那輛黑色的車子,也不見他人。微感意外,他竟然會遲到?大約等了十多分鐘,才見他的車駛入視線。
車子停靠在路邊莫向北走下車來,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運動衣,看起來很酷。我的視線被他脖頸上的銀色鏈子給吸引,之前其實也有見他戴,但只露了脖子上隱約的一處,今天他將鏈子給取了出來。
我有一條一模一樣的,在重遇他的第一天就收起來了。
五角星芒的銀鏈。
視線被他捕捉,走近時他就問了:“你的那條呢?”我默了一下答:“不見了。”
只見他眸光微暗了一秒便轉開了話題:“開始吧。”他先我一步往路邊走,看着他的身影不免想到當初爲了銀鏈他與我起過不止一次爭執,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東西都還留在彼此的身邊。
跑了一小程就覺今天的他有些不對勁,平時他都是有意放慢速度與我肩並肩而跑的,但今天卻拉開我兩個身位的距離跑在前。
現在我已經從最早的十多分鐘逐步加時間,加到每天至少跑半小時以上,昨天跑完後莫向北還提過今天要加時間到四十五分鐘。但跑了近半小時就見他腳下逐漸放緩,慢慢停了下來,我趕上他的步子側頭看了一眼,見他面色有着異樣的緋紅,氣息短促。
平時他跑下來都不會是這般,我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他輕瞥了我一眼,語氣淺淡:“沒事。”
心頭微動,之前沒留意,現在才發覺他講話聲音好似嗡嗡的,再看他這臉色大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走至早餐攤前時,我把要去排隊的他給拉住,“我去買吧。”
生病了還要逞強,就不能休停一天不跑的嗎?誰讓他昨天早上逞能淋雨的。
一邊吐槽一邊排隊,很快就輪到了我,等到老闆把我點的幾樣早餐裝好時忽然想到一個事,這陣子早上就穿簡便的運動衣,而我這運動衣是沒口袋的,所以從不帶錢......
“多少?”忽然身旁傳來莫向北的詢問。
店老闆笑着答:“一共十九塊。帥小夥,今天怎麼讓你家媳婦來排隊買早點啦?”聞言我語塞,而莫向北看了我一眼後道:“難得讓她排一下隊,明早還是我來買。”
店老闆點着頭說:“男人就是要疼媳婦的,還是這麼漂亮的媳婦。”
莫向北笑了,“確實。”
我莫名就臉紅了,在莫向北把錢付了後一邊走着一邊臉還直往上燒,連耳根都熱了。只聽他在旁邊調侃:“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人家說得是實話。”
“胡說!誰是你媳婦了?”
他也不惱,只道:“我說得是後面那句,別人誇你漂亮。”
但凡女人都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聽着這樣的話我的反應是別轉開頭。回到公寓樓下時他並沒如往常般地取車走人,而是拉了我一下道:“上去整理點輕便的衣服。”
我一怔,“爲什麼?”
“要出差幾天。”
“我是負責運營管理的。”我下意識就想拒絕,但被他立刻擋了回來:“那又如何?我是運營部的頭,也是你們公司的幕後董事,應該還是有職權帶個小顧問一同出差的。”
“濫用職權!”頓了半響只憋出這四字來。
他眉梢眼角都彎起,拍了拍我的肩膀得意地道:“既然有這職權在肯定要發揮功效,快上去吧,我在樓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