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酒會

“慕唐, 我警告你,別再煩我睡覺。你把誰搬出來也沒有用。我不去,就是不去!”我堅決的掛掉電話, 關機。把手機往枕頭底下一塞, 拉起被子繼續睡。

慕唐爲了金納川的酒會整整磨了我一個星期。現在還剩下三個小時了, 他竟然還不死心, 從早上一直短信, 電話折騰個不停。一開始不想去是因爲一,不知道怎麼面對盛凱文和黃韻珊,二, 沒有衣服,也不想花那個錢。而現在不想去, 純粹就是被慕唐惹毛了, 跟他死磕上了。

迷迷糊糊剛睡着, 就聽到有人敲門。敲了幾聲後又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聽到有人拿鑰匙嘩啦嘩啦的開門,緊接着就是亂七八糟的腳步聲。

我膽子小, 睡覺從來不敢關房門,加上臥室和客廳相連,稀里嘩啦的響動大咧咧的就傳進耳朵裡。起初以爲自己在做夢,可聽着聲音很真切,隱約還有慕唐的聲音, 就眯着眼睛支着胳膊坐起來向門口看去。

不看到好, 一看差點沒把我驚死。盛凱文, 慕唐兩個人西裝領帶, 精神矍鑠, 閃閃發光一樣的站在門口,正式的跟參加國宴一樣。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門口的兩個人, 突然想起了什麼,低頭一看自己,坐在牀上只穿了一件棉吊帶,裡面連內衣都沒穿!“啊!~~~”慘叫一聲,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縮進被子裡,只露出兩隻眼睛驚恐的瞪着門口的兩個人。

“別藏了,趕緊起來,時間不多了!”慕唐看着我,儘可能保持嚴肅,但是臉上抽動的肌肉完全出賣了他。

“你,你們是怎麼進來的?!”我拿被子擋着臉衝門口的兩個人大吼。

“問樓下保安要的鑰匙唄。就說你失戀了,可能要自殺,就衝上來救你啊。”

“你!”我一聽慕唐這樣說,簡直要從牀上跳起來了,這傳出去以後讓我怎麼見人。

“別聽他的。逗你的。”一直在一旁不出聲的盛凱文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說。

“哈!一點都不好笑!”我冷笑着怒目而視。

“沒辦法,你死活都不肯去金納川的酒會,我只好把凱文搬來了。”

“把他,他搬來也不好用!”我飛快的看了盛凱文一眼,底氣明顯弱了一節。

“你確定?”盛凱文突然挑起一邊眉毛,眼睛閃亮的看向我。

我下意識的再次往牀角縮了縮,看着他開始胡亂找藉口“我,我沒有合適的衣服!”

“已經替你買好了。”盛凱文看着我不動聲色的說。

“我需要做頭髮!還有,化妝!我化妝需要很長時間!”

“化妝師和髮型師就在客廳裡。你要是現在起來,一個小時之內就可以出門。”

我急得眼珠子直轉,最後看着他急急的說“我下午有柔術課!很重要,一定得去!”

一聽我提到柔術課,盛凱文的臉一下子陰了下來。盯着我看了幾秒鐘,突然衝我走了過來。看着他越走越近,我的眼睛越睜越大,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完整“你,你,你要幹什麼?我,我沒穿衣服!”我企圖嚇退他,他臉上倒是越發涌上一抹玩味促狹的神采,走到牀邊彎下腰盯着我慢慢的問“到底去不去?”

他清新的剔須水的味道,密不透風的充斥在四周。我把被子緊緊地擁在身前,瞪着眼睛看着那張幾乎是邪氣飛揚的臉,緊張又費力的嚥了口口水說“不,不去。”

話音一落,盛凱文突然變了臉,把散落在我周圍的被子往我身下一掖,兩隻胳膊一擡就把我打橫像抱蘆蓆卷一樣的抱了起來。

“啊~~~盛,盛凱文你要幹什麼? ”

“送你去沖涼。還能幹什麼?”他看着我淡淡地笑,十分不地道。

我很奇怪他怎麼會知道浴室在哪裡,抱着我左轉右轉,用腳踢開浴室的門,剛彎腰把我放在浴缸裡就要去拿我裹在身上的被子。

我眼睛都直了,死命的抓着被子,一臉難以置信地瞪着他。

“我給你十五分鐘,洗好了就吱聲,外面的化妝師會進來幫你。”

“霸道! 流氓!”我終於忍不住看着他罵。

盛凱文明顯的愣了一下,緊接着就笑着站了起來,看着我說“下次一定名副其實。”

“十五分鐘。別忘了。”他關起門出去的時候再次提醒。

*

頭髮被鬆散的盤起,臉上也花了妝,裙子的下襬太長,只能用手拎着。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還不算太誇張,就讓化妝師幫我打開浴室的門走了出去。

慕唐正坐在廚房的高腳椅上喝咖啡。看我出來了,擡起眼睛掃了一眼,緊接着表情一僵,舉着杯子看着我愣住了。他誇張的動作讓我有些緊張,眼睛飄忽不定的左看看右看看,過了好一會兒,見他還是不說話,咬了咬嘴脣,轉身就要衝回浴室。

“哎!別!好看,真的是太好看了!”慕唐立刻醒過來衝上來拉住我。

“我真的有點認不出你了,盼盼。”他一邊說一邊將我上下打量“可惜凱文有事先走了,否則他肯定和我一樣,驚豔,驚豔啊!”

“驚豔個屁!故意整我的吧! ”我氣呼呼的衝着慕唐轉過身,“後背都低成這樣了,讓我怎麼見人?!”

這件晚禮從前面看確實無可挑剔,不論是顏色到款式,都很襯我。白色雪紡長紗拽地,珍珠光澤的多層褶皺裝點在胸前,星星點點的縫製着水晶顆粒。腰部線條收得很細,更顯出臀部的挺翹和下身的修長。雪紡輕柔鬆散,柔柔的滑過地面,很有些飄逸出塵的味道。只是,只是後背實在是開得太大,如果不是那兩串水晶鏈子從脖子後面一直垂到腰際,說我後背□□是不爲過的!!!

“這不挺好的麼,揚長避短。你前面除了臉就沒什麼看頭了,倒是背部線條很性感,另外屁股也很翹!”他衝着我擠了擠眼睛。

“你!”臉和脖子立刻紅成一片。“找打是不是?!”我咬着牙惡狠狠的看他。

慕唐立刻笑了,放下咖啡杯,“不開玩笑了,時間不早了。該是咱們的天使出場的時候了。”

“真噁心!還天使,虧你想得出這麼俗的字眼來形容!”我嫌惡的皺了皺鼻子,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胳膊伸進慕唐已經支起的臂彎裡。

“盛凱文去哪裡了?”坐在車裡我問慕唐。

“去接黃經理了。說是裙子沒改好,急得在電話裡直叫。凱文趕過去救火了。”慕唐說。

“他和黃經理….”我看着慕唐不確定的小聲問。

“不知道。別問我,但曖昧總是有那麼一點的。是吧。”慕唐轉過頭看了我一眼。

*

宴會廳用的是希爾頓酒店最大的一個招待廳。雖然面積不小,可是除去講臺,以及吃飯的地方,也只有三分之一的面積用來站人。政界要人,各界名流,報界媒體把整個大廳塞得是水泄不通。

不習慣穿這樣的拽地長裙,鞋子經常踩到裙角。磕磕絆絆的走的很慢。

“你先在這裡等我。我找到凱文和其他人後讓他們來這裡跟你匯合。你要是看到其他人了讓他們不要到處亂走。”慕唐趴在我耳邊大聲說。

“知道了,你去吧!”拽拽裙子衝他點點頭。不用這樣裝模作樣走來走去和不認識的人點頭哈腰交換名片,實在求之不得。

“一會兒就回來。”慕唐看了看我站的地方,就轉身鑽進了人堆裡。兩下子就看不見人影了。

他一走,我就有時間東看看西看看。四周到處都是人,黑壓壓的密不透風。飄在空氣裡不光是各種濃重的混合的香氣,還有各種各樣的嘈雜的聲音。水晶杯相碰,樂隊的演奏,以及偶爾高聲揚起的笑聲沒有讓我覺得熱鬧,反倒更讓我覺得有一層透明的膜橫在眼前,看得清楚卻無論如何也穿不透與他們打成一片。後背偶爾與人衣服輕輕相蹭更是讓我有些尷尬,頻頻紅着臉轉身。時不時有人投來注意的目光,不甚自然的衝着對方笑笑後,就轉過身心裡暗暗叫苦,徹頭徹尾的認爲自己不屬於這裡。突然視線撞上了一對眼睛,帶着專注和一絲欣賞遙遙的越過熙攘的人羣,牢牢地鎖在臉上。眼神交會之際,那種巨大的安心讓我心裡一動,隨即他的黑眸也竄起一絲喜色,亮閃如寒星。

早上看到他的時候光注意自己的狼狽,並沒有仔細的看過他。不得不承認,今天的盛凱文,絕對可以撐得起丰神俊朗,玉樹臨風這幾個字。從來沒見過有誰可以把黑西裝穿出他這個樣子。天生的衣服架子,加上貼身的剪裁,經典的黑白兩色讓他看起來儒雅英挺。雖然眼角眉梢還是有那麼一點清冷,卻與今天周圍的場景相得益彰又格格不入的並存着,散發着致命的吸引力。

像是有些訝異於我肆無忌憚的目光,盛凱文嘴角浮現出一絲柔和的弧度,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撥開人羣向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