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半夜爬起來一次,李嶠第二天早上沒起來,一直睡到中午被人吵醒的。
彷彿耳邊都是蒼蠅嗡嗡叫的聲音,特煩人。
李嶠迷迷瞪瞪醒過來,一眼就看見兩個護院在他房裡。
他忙問:“你們在雜家屋裡做什麼?”
兩個護院也很懵逼,他倆只是普通的看大門的,沒想到今天一大早蘇家主急急匆匆往外趕,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命令他倆把李嶠關起來。
天王老子呦!
宮裡的太監是兩個護院能關的嗎?也不是一個地方皇商能關的!沒見縣太爺還隔三差五來兩趟嗎?到時候主子沒事,遭罪的不就是他倆!
兩人商量來商量去,決定先哄着人待在屋子裡,也算完成老爺的指令了。
一個護院忙陪笑道:“公公,小的們是老爺派來隨身保護公公的。”
“對對,隨身保護。”
李嶠眉頭跳了跳,他第一反應是顧乘風那兒出事,蘇家主知道了,還對他產生了懷疑,他好像挺危險,天高皇帝遠,不對,皇帝挺近,但也不可能過來救他一下,現在蘇家主有事顧不得他,如果真幹起來,他肯定第一個死翹翹。
不行,得逃出去!說不定還能碰見景和帝,這下景和帝沒有理由讓他鑑賞什麼茶葉了吧。
李嶠心裡盤算着,面上還是笑眯眯的,看上去特別好脾氣一人。
“那真是太感謝蘇家主了,看時辰,該用午飯了,麻煩兩位了。”
原本守門的護院沒見過這麼客氣的宮裡太監,忙擺手說不麻煩,趕緊去大廚房拿膳食了。
兩個護院脫離內部,如今從大廚房回來一趟,整個人都變了。
有點戰戰兢兢,又有點臉紅。
李嶠翹着二郎腿,簡直無語。
他不就是調戲了一個店小二?就算他喜歡男的,也不至於飢不擇食吧?
一個個都不看看自己的姿色!
李嶠一生氣就喜歡大吃大喝,偏偏人長得好看,動作粗魯點也不影響分毫,兩個護院看着看着,就有點餓……
雖然這太監是個變/態,但長得好看呀,細皮嫩肉跟女人一樣,兩個護院琢磨着,就算在牀上,太監沒有那個東西,爲所欲爲的不還是另外一個人,所以有什麼好怕的?而且說不定人太監眼光還高,看不上他們這種下人呢?但聽說那店小二也就是一般相貌……真愁人!
李嶠不知道他們的算盤,只是吃飽喝足也沒想出來逃脫的辦法,不禁有些發愁。
他託詞午睡,進了裡屋把枕頭底下的假雞蛋拿出來:[嘿!亞索,你有什麼辦法幫我逃出蘇府嗎?]
亞索慢吞吞的電子音:[沒有,不會,你知道的。]
李嶠:[……]哦他忘了他的系統是個雞蛋而已,幫忙這種操作太高估它了。
李嶠陰險一笑,把手裡的雞蛋狠狠砸在被窩裡。
亞索:[……QAQ]
它覺得有必要向閻王爺申請一下,換一個盔甲外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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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蘇家主回來了,一身鮮血,帶去的死士也沒回來多少,下命令全府戒嚴,換了身衣服直奔李嶠小苑,看到李嶠舒舒服服躺在牀上看雜書,還愣了一下。
蘇家主緩了緩,在桌旁坐下,兩個護院殷勤地倒了茶奉上。
“李公公這幾天在蘇府吃吃睡睡,日子過得怎麼樣?”
李嶠盤腿坐在牀上,眼眸含笑:“挺好的,雜家還要多謝蘇老爺盛情款待。”
蘇家主一直覺得看不透李嶠這個人,你說他傻吧,自己又挺會過日子,說他精明吧,好像又挺蠢。
“李公公,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外甥丟了,李公公如果知道消息,不如跟在下做個交易,我蘇某人別的沒有,銀票多的是!”
李嶠道:“我說蘇家主怎麼派了兩個人來看着我,原來顧公子失蹤了,不過蘇家主貿然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不好吧?”
蘇家主全名蘇升,從小跟着晉陽王,長大之後成爲他的門客,晉陽王對兄弟義氣,他們也鐵了心跟着幹,沒想到老天無眼,竟然讓王爺英年早逝,他們這些舊部除了死了,都隱藏起來,其中他和縣太爺就是職位最高的。先皇心狠,把晉陽王子嗣全部除掉,如果不是他妹妹僥倖懷着孕沒被人發現,如今晉陽王只能後繼無人了。
他是顧乘風的親舅舅,也是晉陽王的手下,他希望外甥能像他爹一樣英勇,把江山再奪回來,但誰能想到顧乘風是個天生的書呆子,對帶兵打仗完全沒有天賦,反而博覽羣書,出口成章,蘇升欣賞不來,也不喜歡這樣的書生酸氣。
如今造不造反全由他一人說了算,本來他沒下定決心,如今顧乘風被擄走,顯然已經打草驚蛇,想必景和帝已經知道顧乘風的存在,不然也不會派這個陰陽怪氣的李公公來鑑賞什麼茶葉。
現在蘇升就是在湖中央,往前遊是死,往後退也是死,他死了不要緊,但這麼多年了,他的家□□兒全都是陪着他,他年齡也大了,只想保住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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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想,其他舊部也好久沒聯繫了,想來當年的鬥志都慢慢消散了,這能怪誰呢?
蘇升心裡唏噓,對身後的管家說:“把人關到地牢,明早我要結果。”
“老爺放心。”
管家年近五十,平時都是笑眯眯的,如今臉上也帶着幾分溫和,實在滲人的緊,李嶠差點打個寒顫。
地牢。
李嶠被綁在架子上,只穿一條褲子,白皙的皮肉暴露在空氣裡,雖是春末,但地牢潮溼陰暗,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胸前的紅點更是緊繃起來,配着他美貌的臉,看得幾個護院都有些不自然。
該死的太監長這麼好看做什麼?
管家卻面不改色,把刑具擺了一堆,一一給李嶠看了,末了還說:“公公是宮裡來的,這些刑具在您面前許是不夠看,不過蘇府沒落,公公湊合湊合用着吧。”
李嶠:“……”
他剛纔認真地想了想,首先,景和帝估摸並不在意他肯定不會來救他,就算會也不一定知道他會抓起來了,其次,他是真的不知道顧乘風被擄去哪裡了;再者,如果管家他們知道自己沒用可能會直接殺人泄憤。
所以,他不能說。
至少今晚不能說。
李嶠咧嘴一笑:“咱們有話好好說,事已至此,我也不瞞各位,我在宮裡得罪了人,這才被派到這兒的,如果不是我乾爹護着,我早就死了,那個顧乘風失蹤跟我真沒關係,我沒什麼大追求,在江南混日子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犯不着對我大刑伺候。到時候我乾爹想我了,你們也沒法交差吧?”
管家想了想,說:“公公說的有道理,不過如何交差是以後的事,而今蘇府能不能有日後另是一回事。”
“那你可以放了我,只要你們不是謀逆造反這樣誅九族的事,我乾爹全都能擺平!”李嶠開始狂吹,不過越說越是那會兒事,幾個護院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誰不想活着?誰又願意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管家繼續微笑:“哦,那敢問李公公怎麼被貶到這裡了?”
一針見血!
李嶠翻了個白眼,拍拍胸脯:“我樂意!在江南不好嗎?到處都是美女美男,在這兒有人供着捧着,誰想回皇宮當奴才?”
這話有些大不敬了,但此時此景所有人都在認同李嶠的話,就連管家也有些動搖,但想想自己這大半生,想想昔日晉陽王在時自己的地位和這麼多年的憋屈,豈是輕輕鬆鬆可以放下。
他低頭沉默了一瞬,吩咐護院:“先用刑吧,老爺的吩咐老奴不敢違抗。”
說着擺擺手走人了。
幾個護院面面相覷,合着動手的是他們,下令的蘇升,左右沒有管家的事?
李嶠偷偷看了眼刑具,心裡發怵,求生欲異常強烈:“各位兄弟,識時務者爲俊傑,管家的態度你們也看到了,我現在也不說讓你們放了我,不用刑總可以吧?那個大哥你過來摸摸我褲子。”
護院驚了一下,不過李嶠表情非常急切,他可是聽說了李嶠喜歡男人,磨蹭好一會兒才伸手摸了過去,一摸不要緊,護院雙眼一亮,利落地把兜裡的東西掏了出來。
整整五張三千兩銀票,哥幾個分分,下半輩子都不用發愁了。
李嶠繼續鼓吹:“俗話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咱們給人當奴才不就是爲了掙口吃的養家餬口,幾位大哥,這銀票哪兒都能兌換,算是我給各位送的見面禮。”
幾個護院一看我我看你,都搖擺不定,這時一個護院開口道:“我剛看見老爺帶人出去了,往皇陵那兒去了,明天還不一定回來。”
換句話說,人都不一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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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潮溼,此刻點起了燈,擺了一桌小菜,還有一壺酒。
有護院輪流在門口放風,李嶠窩在裡面跟幾個護院把酒言歡。
所以人生在世全靠吹,畫大餅誰不會?不過李嶠估摸着蘇家主肯定要栽,幹大事人心不齊,能成什麼事?古往今來,醞釀幾十年的造反有幾個成功的?世上最不靠譜的就是人心。再說景和帝也是明君,就算造反也沒有正當理由。
估摸着早晨天矇矇亮,地牢外面傳來丫鬟小廝的尖叫奔跑聲,幾個護院畢竟比李嶠警覺一些,噔地就醒了。
蘇府肯定亂了,蘇家主也不在,如今他們在地牢,但終究不是個安全的地方,再說自己相好還在上面,幾個護院一合計,握緊銀票就跑了。
先看看相好還活着不,死了就趕緊跑路,至於地牢裡醉酒的太監,誰愛管誰管!
待他們走後,李嶠才慢騰騰睜開眼,他敢肯定來人是景和帝派來的,這蘇府算是徹底完了。
只是如今他怎麼辦?李嶠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轉着,最後一拍大腿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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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帝站在李嶠屋裡發愣,外面的打鬥聲漸漸平息了,周圍終於靜了下來,他卻忍不住煩躁。
小東西是出事了嗎?其實自己早就猜到了吧,卻還是狠心沒有提前把他帶走。
不過是個太監而已……怎麼就上心了呢?
也許是因爲李嶠偷看他時滿臉喜悅,也許是他纏人的緊,或者是太大膽了敢壓在他身上扯他衣服,還有少年端着面朝他笑……平日不怎麼在意的都一一清晰地在腦海裡浮現。
景和帝微勾着頭,覺得呼吸有些不順暢,他從小受皇上重視,學的是爲君之道。爲君,不可暴露喜好,不可貪戀兒女私情,不可昏庸無道……
他現在卻想把面前所有人殺光去祭奠他的小太監!
這時,死士小跑進來:“主子,找到李公公了,有人說他被關到了地牢。”
景和帝欣喜若狂:“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