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和沉重的心情有關，天氣陰沉沉的，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這會兒晨霧剛散，一路踩着草前行，整個褲腿都溼漉漉的黏貼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倆個人盡力撥開擋路的雜草，艱難的向前行，終於到地中間，一座孤墳立在那裡。
大伯心灰意冷不出門，每年表哥忌辰的時候老爸都會過來給燒點紙錢，所以墳頭上的草並沒有和周圍的草長的那麼過分，只到小腿高。
墓碑前用石頭壓着幾摞紙錢，因爲風吹日色褪了顏色，放在那裡更加襯托這裡的荒蕪。
我和表哥都是蔡字輩，他叫李蔡泉，墓碑上這三個字倒是顯眼的很，大伯用顫巍巍的雙手將周圍的雜草清除乾淨，然後把帶來的白蠟燭點上，祭品也擺了出來。
他拿着三炷香對着表哥的墳拜了拜然後招魂，是和師傅完全不同的手法，按照老輩的話，血親的呼喊能夠更加快速的讓亡者的靈魂降臨。
這個時候，親人就要說一些兩個人一起經歷過的印象深刻的事情，容易引起共鳴。
大伯大聲給表哥叫魂，用充滿冰涼的聲音喊道：“蔡泉啊，我還記得你剛出生那會兒，那麼小一團躺在我懷裡，也不哭也不鬧，咱們爺倆一起送走了你媽。”
“你上小學的時候，爸特意到門口去放了一卦鞭，爸高興，我兒子上學了，那天送走你，爸特意去告訴你媽這個消息，這是咱家的大事。”
“爸不求你富貴榮華，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你一生順順遂遂的，將來娶妻生子，結果，結果！兒啊，你怎麼忍心先爸而去啊。”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樣，本來寒冷的天氣又硬生生的冷了幾度，身上的衣服本來就溼漉漉的，一陣冷風吹過去，打了好幾個冷顫，我抱緊雙臂，卻依舊要保持住一臉的肅穆。
等等，那是什麼東西？我幾乎是以爲自己眼花，可使勁揉了眼以後就發現表哥的墳頭冒煙了，有句話是叫祖墳冒煙，這是天大的好事，可這個
擱在這裡就有些恐怖。
今天的風也很大，大伯是壓了好幾次纔沒讓風把紙錢吹跑，結果墳頭上突然冒出的那股白眼竟然直挺挺的，絲毫沒有因爲風而隨意的擺動。
你以爲這就是最恐怖的？不是，那些煙一點點的劇集，竟然慢慢的形成一個人形，不知道爲什麼，我就覺得那個煙形成的人在衝我笑。
好歹我也是見識過大場面的，這樣還真沒把我嚇到！如果不是那股煙突然衝過來把我包裹住的話，我就當是表哥顯靈。
那團煙突然就動了，它準確的朝我撲過來把我整個人壓倒，就好像真是一個人壓住我的那種悶氣的感覺。
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硬擠進我的身體，這種體驗之前也有，是在被無頭男屍奪舍的時候，現在的我和那個時候一樣無力，只能任由這一切發生在我身上。
這正常嗎？我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我就只能當發生的一切本來就是應該這樣，只有這樣我才能讓表哥上我的身？
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那股煙全部進入到我的身體。身體不能動，我還是能看見的，當一切發生以後，大伯突然開始手舞足蹈，嘴裡唸叨着：“吾兒歸來，回來吧，李蔡泉，回來回來！”
一聲聲的喊出來，招魂聲在空曠的田野中迴盪着，直到大伯喊的聲音都沙啞，到最後幾乎無法發出聲音，我甚至看到大伯佝僂着身子狠狠的咳出幾口血。
他完全沒有理會這些，而是用手沾了嘴角的血在我血紅的喜服上畫了什麼東西。等畫完了以後，大伯蹲在地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對我說：“京子，大伯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當時我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畢竟我這也算是幫大伯了了一個心願是吧？大伯和我對視了很長時間以後他躬身把我抱了起來。
大伯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他安穩的抱着我到了低頭，離開雜草叢到了路邊以後，我立刻就恢復了行動。
發現手腳能動以後，我趕緊從大伯
身上跳下來。我真是忍不住好奇問的道：“大伯，這是怎麼回事？”
“沒事，事情辦完了，你就等着成親就好了。”奇怪的是大伯的態度一下變的很生冷，他沒有在管我，一個人先走回到村裡。
心裡不是滋味，我隨後回到家裡，本來我年輕力壯，就這趟路來回個十次我也不會覺得累。
可今天，在做完這一切以後，渾身的力氣就好像被掏空一樣。手腳無力，走路軟綿綿和踏在棉花上一樣，整個人都無法集中精神，走了好幾年的山路還差點拐進溝裡，哪哪都透着不對勁。
回去睡一覺就好了，一定是因爲衣服溼透感冒了。這樣安慰着自己，堅持回到家一下就倒在了牀上。
後來我媽和我說，我那個時候真的很嚇人，整個人就好像丟了魂一樣，任憑她怎麼喚都沒反應，就那麼直闆闆的挺在牀上。
我媽着急，趕緊去請了村裡的何阿姑過來，何阿姑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靈婆，據說表哥的這場婚事就是她一手包辦的，之前也來過我家指導我應該怎麼去請魂。
何阿姑到了我們家以後，翻着我的眼皮看了好一會以後告訴我媽，說沒事，這是正常現象，代表着請魂很成功，等舉行完冥婚，表哥心願以了，我就會恢復健康。
還說這幾天我要是有個頭昏眼花也是正常，別大驚小怪的。在把她給的不知道什麼成分的藥丸塞進嘴裡以後，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就沒有了，我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當我睡醒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掛着濃濃的眼袋趴在我牀邊打瞌睡的老媽。
你說這都什麼事情，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太操心。
我把老媽叫起來，跑跑跳跳向她證明我現在一點不舒服都沒有以後才把人勸回房間休息。我沒有告訴老媽身子上的不對勁。
沒錯，我是被一陣瘙癢弄醒的，醒來以後就摸到了肚子上的一個凸起，我掀開衣服，就看到肚子上起了一個包。
人形的，四肢健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