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看了看老人,轉身戴上一雙一次性塑料手套,轉回身想扒開老人的嘴巴,看個究竟,但是那嘴閉得非常緊,怎麼掰都掰不開,就像用膠水粘牢了一樣。
我最後用了全身的力氣,用了吃奶的力氣才把他的嘴掰開了一點點,看到裡面果真含着一樣東西,似乎是一個玻璃球大小的石頭。
我把石頭拿出來,放在平臺上,那是一顆烏黑髮亮的石頭,橢圓形,十分規則圓潤,剛幫石頭拿出來,那邊倪莉就叫起來。
我嚇了一跳,趕緊問她,“咋了?出啥事了?”
倪莉顫抖着手指指向那具屍體,“他,他長毛了。”
我聽了覺得十分疑惑,只聽過動物會長毛,什麼時候聽過人會長毛的,伸長脖子一看,果然看到老人的渾身上下露出來的地方都長出一層白毛,有點像壞了的桃子,表皮長了白毛一樣。
屍體突然發出咔咔咔的聲音,本來閉着的眼睛猛地睜開了,我和倪莉同時後退了一步,我手伸進口袋裡,去摸墳頭土。這墳上土是師傅給我保命用的,上次用的時候十分緊迫,一扔就扔出了一大把,我心裡琢磨這會兒等剩着點兒用。
老人的屍體睜開眼睛,長了白毛,渾身上下長出白毛,明顯是詐屍的現象,可是他一直沒有跳起來,也沒坐起來,嘴裡嘰嘰咕咕開始說話。
但是聲音很小,聽不清說的什麼,倪莉看了看我,我點了點頭,湊過去,把耳朵貼近屍體的嘴脣,就聽見他嘴裡嘰嘰咕咕地反覆說着一句話,“我的寶貝。我的寶貝。我的寶貝。”
“我的寶貝?”我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是不是剛纔那塊石頭,趕緊把石頭抓在手裡研究,怎麼看怎麼是一塊普通的磨光了的黑色石頭,這裡面能有什麼玄機,“這石頭咋能是寶貝呢。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我自言自語,沒想到那具屍體聽到以後又說話了。
嘰裡咕嚕,似乎是一大長串話,這回聲音大了起來
,也清晰了好多,我和倪莉都聽到了,他說:“寶貝還給我!我把藏的財寶送給你!寶貝還給我!我把藏的財寶送給你!”
他反覆說着這兩句話,我雖然沒想要什麼財寶,但是想不讓他詐屍的彷彿估計也就是把這塊東西還給他,塞回到他的嘴裡吧。
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石頭又塞回到他的嘴裡,以爲他還會咬在嘴裡,沒想到他的嘴碰到石頭,立馬一卷舌頭,把石頭吃進了肚子裡。
他伸出老長的舌頭,舔了舔嘴脣,嘴巴又嘰裡咕嚕地說上話了,“我的財寶都在我臥室後面的牆壁裡。我的財寶都在我臥室後面的牆壁裡。我的財寶都在我臥室後面的牆壁裡……”
啥?難道真有財寶不行?我還想再問問,沒想到屍體突然閉上了嘴巴,眼睛也閉上了,全身的白毛像抹了退毛劑一樣,全退得乾乾淨淨。
我和倪莉對視了一眼,一切恢復正常,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突然後面哐啷一聲有玻璃摔碎的聲音,嚇得我們渾身一抖,轉身一看,原來二劉正在門外,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
二劉見我們看到他了,乾脆嬉皮笑臉走進來,指了指摔碎的水杯,“不小心,摔壞了。呵呵。那個,你們剛纔,呵呵,是不是聽到這個屍體說話了?”
我點了點頭,“他是說話了。”
“呵,我還以爲我耳朵出毛病了。那,那你聽到他說財寶在他屋裡沒有?”
我又點了點頭,“是說了,咋了?”
“嘿!啥咋了!當然是去找他說的財寶了!我聽着怎麼着,是在我是後牆裡,咱們去找啊。我跟你們說啊,這鬼啊到死了就不說假話了,你看活人老騙人,死人就不騙人了,再說那些財寶他死了也用不着。咱們把財寶撈出來,給活人用,多好。”二劉聽說有財寶,精神大振,非要拉着我和他去弄財寶,還讓倪莉保密,說得到了好處也分她一些。
倪莉當然不是貪財的人,她認真地給老人畫完
最後的妝,扔掉塑料手套,不緊不慢地說:“我看這裡面有古怪,他如果有財寶,他家裡人會不知道?會不把財寶給拿回來?我覺得有問題。”
“有啥問題。人死了,對錢財也不戀了,咱們去拿了財寶,還能給他買些紙錢燒過去,他也獲利啊。”二劉拉我,“小李,你想想,要是真有財寶。打個比方,能賣掉40萬,咱倆一分,一人20萬,你不就有錢給老張賠了屍體,你不就可以不在這裡扛屍體,受這份罪了?”
我一聽覺得二劉說的有道理,也動了幾分心,但不能當然倪莉表現出來,省得讓她把我看扁了,所以拉着二劉出了房間,“那你想咋做?”
“一會兒我去跟他家屬套套話,看看這老頭住哪兒,要是方便下手,咱倆今天晚上進去瞅瞅,探探路。”
我說行,我們倆又說了一會兒這事兒,一拍即合,二劉去跟家屬套話,我回到小屋,扛起老頭的屍體,忽然聽到一聲尖利的笑聲,笑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轉過頭去看,只有倪莉背對着我在收拾用具,哪裡有人在笑。
把老人的屍體送進焚燒爐,我站在旁邊,盯着爐子若有所思,焚燒爐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音,整個金屬機器開始運作。
我正在發愣,忽然又聽到咯咯咯的笑聲,這回的笑聲更剛纔不同,這個聲音就來自我的身後,更加清脆,更明朗。
我恐懼地轉過身,看到之前見過的那個小男孩正站在我後面,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鬆了一口,上下打量他,他穿着上次穿着的衣服,海藍色的水手服,眼睛大大的,忽閃忽閃地看看我,又看看焚屍爐,然後開心地笑。
“小朋友。你嚇了我一跳。”我輕聲說,小心地試探地往前走了一步,“你是怎麼進來的呀?上次我在空場上看到你,你是不是也看到我了?我下來找你,你就不見了。”
我又朝前面走了一步,“你是誰家的孩子啊?最近總看到你來玩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