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甚至在懷疑，比利衣服裡層的口袋到底有多大，剛剛拿出來了一份許可書不說，說着，又從裡面掏出了一份文件，遞給我看了。
知道我不會中文，這次他也沒廢話，直接給我解釋，告訴我說，這是加入美國國籍的申請書。這份申請已經備案過了，如果我在上面簽字，那我立刻就成爲了美國公民，連審覈這個步驟都免了。
但我還是挺納悶的，問比利，好端端的，你讓我加入美國國籍幹什麼？我是中國人啊，就算去美國，也是暫時找個落腳的地方，待的時間不會很長，弄這沒用的幹什麼？
“這怎麼能說是沒用的？趙，你以爲摩根銀行，會給一個美國人之外的商人這樣的優待嗎？況且，在華爾街註冊公司，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如果你不加入美國國籍，也不會爲你處處開綠燈的，這些銀行家和政客不是傻子，他們不會用自己的資源，去扶持一個不屬於美國，甚至還屬於敵人的勢力，你認爲呢？”
這時候，比利又掏出了一支筆，塞到了我手裡。
“所以說啊，趙，這些優待都是以你加入美國國籍爲前提條件，才爭取下來的。現在，在申請書的最下方簽上你的名字吧，對了，本來還有一段國旗下宣誓的，不過現在條件不允許，你一會跟我讀一遍就行。內容是：我完全放棄我對以前所屬任何外國親王、君主、國家或主權之公民資格及忠誠，我將支持及護衛美利堅合衆國憲法和法律，對抗國內和國外所有的敵人。我將真誠地效忠美國。當法律要求時，我願爲保衛美國拿起武器，當法律要求時，我會爲美國做非戰鬥性之軍事服務，當法律要求時，我會在政府官員指揮下爲國家做重要工作。我在此自由宣誓，絕無任何心智障礙、借
口或保留，請上帝保佑我……”
他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通，表情就像神棍似的，聽見他這番說辭，本能的我就感覺有些厭惡。所以我一把將手裡的筆和文件塞回到了比利手裡，告訴他，這字我不可能籤，更不可能加入美國國籍。我是一箇中國人，並且這輩子也只能是中國人，我的子子孫孫也將永遠是中國人，我姓趙，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當然知道你姓趙，但簽了這份申請書，對你也沒有一點壞的影響啊？美國是一個自由的國度，成爲美利堅的公民，是世界上許多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怎麼唯獨到了你這裡，就變了味道呢？還有啊，如果你成爲了美國公民，那我現在就可以爲你弄到護照，這樣咱們就可以坐飛機，而不是坐船到美國去了。趙，我爲了來找你，可是坐了好幾天船的，你不會忍心讓我再坐將近一個月的船回美國吧？”
比例搖着頭，一臉的惋惜，我卻冷笑了一聲，問比利，你們單單只是想讓我加入美國國籍嗎？恐怕不單單只是這樣吧，比利，我當你是朋友，所以你也別在這跟我玩彎彎繞，有什麼就說什麼吧。
“那當然，我也沒打算瞞着你，作爲一個美國人，自然要以國家的利益爲重。所以，我們還需要你提供一些關於中國的情報，例如高層的勢力劃分，以及近一段時間的政治走向等等。趙，你在國內也屬於上流社會的人士，接觸過許許多多的政要，我想有很多事情，你是要比那個周博還清楚的吧？”
比利很坦誠，他的坦誠卻讓我憤怒，聽他說着，我臉色當時就陰沉了下去，眼神也變得冷冰冰。不光是我，身後阿黑的殺氣也已經完全釋放了出來，而比利，完全是因爲我倆的眼神，被迫停下了他的長篇大論。
“比利，你這是要我賣國啊。”
我長嘆了一聲，目光透過船艙的玻璃窗，落到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
“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古老的國度，守護那個國度，是我們一生的使命。你們的國旗下宣誓，在我聽來真的很可笑，作爲一箇中國人，我們在孃胎裡就已經宣誓過無數次，縱然是粉身碎骨，也要守護那個國度到最後一刻的，比利，你明白嗎？”
我說出這話的時候，比利就沉默了，過了好半天，才嘆息了一生。好像實在自言自語吧，我聽見他說了句：早就告訴他們，你是不會加入美國國籍的，他們偏偏不相信，這羣婊子養的……
他後面說什麼我沒聽清，只不過接下來，比利的表情和語氣就很嚴肅了，對我說：趙，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如果你不願意加入美國國籍，那羣老頭子不單單會收回對你的優待，而且很可能不會同意爲你提供政治庇護的。如果你到了美國，被FBI或CIA的人抓到，很大的可能是遣送回國，到時候下場什麼樣，你也應該清楚。所以，趙，我勸你還是簽了這份申請書吧，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拍了拍比利的肩膀。
“放心吧，你不會失去我這個朋友，能親自來俄羅斯接我，我已經很感動了。我理解你，比利，你也是看別人臉色辦事，這件事情和你沒關係了，我自己會解決好的。”
說着，我轉身走上了甲板，順着樓梯朝船下方的港口走去，阿黑也緊跟在我身後。比利站在甲板上，衝我喊了一句：趙，你要去哪兒？
“回家！”
我頭也不回，朝身後揮了揮手，這個國度，似乎沒有什麼值得讓我留戀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