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一句話,橘子看見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那句話是這麼說的,青山不及你眉長,水清不及你目澈,跨過千千萬萬淌,我一生只一個你。
什麼是幸福?什麼叫溫暖?橘子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口,聆聽着他隱隱的心跳。他將手牢牢捁在她的肩膀上,像要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裡。
對於她來說,這就叫幸福溫暖。
一柄雨傘支棱在他們的頭頂,傘不大,剛剛夠兩個人撐,甚至他的小半個肩膀還漏在傘外。淅淅瀝瀝的雪揚下來,漸漸沁溼了他的半邊大衣。
她忽然間看到了他撐傘的那隻手,白嫩細膩的手掌此刻已經凍得發紅發紫,像是被火燙過一樣。心中有些發緊發疼。
她又偏過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柔和淡雅的面龐因爲冷已經泛起了幾分紅,脣色發烏髮白,像帶上了一層寒意。
見她忽然回了頭,他眼中的冰冷瞬間被溫柔取代。
他以爲她是冷,索性將她抱的更緊了些。
“沒事了,再忍忍,馬上就到了。”他的腳步更急了,連睫毛上落了幾粒雪也沒心思去管。
橘子沒說話,她只是伸出手,堅定而決絕地包住了他支傘的那隻已經被凍紅的手。
“我不冷”她輕聲說,兩隻手像鐵鑄的一般牢牢的握住他的手。
他修長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間,那隻搭在她肩上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她手的柔軟與溫暖,就像幾年前他就想到的,學校旁的棉花糖,那個他再回不去的時光。
他有些自嘲,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貪戀這種虛無縹緲的溫柔與滿足,幾次想要掙開卻不知道爲什麼也沒動手。
橘子的心撲通撲通的直跳,見他沒什麼反應終於心安了下來。
可伴隨而來的還有一絲絲失望。
她是害怕他知道自己這樣齷齪的小心思,但她更害怕他僅僅只是把自己的這個舉動想成單純的兄妹友誼,叔侄親情。就像暗戀,你害怕他知道,也害怕他不知道,更害怕他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
人性複雜,情感多變,她不敢拿自己的一切賭去一個可能的明天。
他們慢慢的前行,兩顆心靠的很近很近。風雪下,似乎一切的反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他靜靜地凝視着她的側臉,眼中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柔與沉思。
大約大半個小時以後,他們終於是踏着雪來到了四叔家。
四叔家的小區停了好幾輛車,其中就有一輛是他的,估計那些去拜年的人也都已經過來了吧。
他們相擁着到了樓道口,隨即,他沒有任何猶豫地就鬆開了她的肩膀。
橘子感受到身後的熱源忽然離開,有些意料之中的失落。她多希望路長些,再長些,雪大些,再大些,那他就能更用力的抱住她,很久很久。
看着他利落的抖幹傘上的餘雪,原本凍得紅彤彤的手在她的溫暖下已經恢復了正常,剛剛蓋過眉梢的頭髮有些溼溼的搭在額前,嘴脣也像上了潤脣膏一樣潤澤。
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她剛剛是真的有點想要親他。
“咚咚咚”他們在四叔家的門前敲了敲,裡面果然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音。
過了沒多久,門開了,但是來開門的居然是倩倩姐。
在橘子老家,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大年初一是要在夫家過的,只有大年初二纔是回門的日子。
橘子有些呆楞地看着她,她撇撇嘴也沒多說什麼,側開身一把將橘子拉走。
橘子回頭最後看了他一眼,可他沒看她,就像把她空氣一樣轉身就往另一邊走去。
她嘆了口氣,果然,剛纔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一個臆想罷了。一切都是他對小輩的愛護而已,都怪自己想太多,反倒傷了自己。
倩倩姐左右看了看,見陽臺上沒人,就馬上將她撈了過來,又小心翼翼的鎖上了陽臺門。
橘子有些緊張的看着她,她面色古怪,像是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許久,她像是做什麼決定,終於開口了。
“橘子,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啊?”
橘子手抖了抖,表面一派風輕雲淡,內心卻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
她裝作不在意道“什麼什麼關係?你在說什麼呀?”
倩倩姐像是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說,彎起了一抹笑“我剛剛可是在這裡目睹了全過程啊,你們兩個靠那麼近,你說呢?”
橘子受驚一般往陽臺下看了一眼,果然,正好是剛剛他們一起走過來的那條路。
“哎呀,你多想了,今天我沒帶傘,是他正好在路上遇見我,所以帶我過來的,沒什麼的你別多想”橘子乾笑道。
“是嗎”倩倩姐擺明了不信。
“是...啊”
“可據我所知,今天他本來是開車去拜年的,結果就在中途接了個電話,拿起一把傘就跑了,攔都攔不住,連年都是他爸去拜的。嘶......橘子,你管這個叫碰巧?”
橘子的腦袋瞬間就空白了,她有想到過他可能是故意來接她的,但沒想到真的會是這樣。怪不得,他連傘都沒打開,估計是一路沿着道跑過來的。
只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就因爲擔心她,所以可以做到這種地步?還是真的說,他......可能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就一點點。
曖昧卻帶着疏離的感情很難熬,就像牙疼,一陣一陣的,時好時壞。不是什麼病,卻能要人命。
然而能給她安全感的,從來都不是誰的口耳相傳,而是自己的親眼所見。她沒辦法相信他是真的有那麼一絲絲喜歡她,同樣,她也沒辦法說服自己他對她只是普通的關心。
所以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感?她不知道,連他也不知道。
他們一直都在一個詭異的圓圈中做着徒勞的掙扎。
而她不知道的是,所有一切,也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