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的身體仍舊如常,皮包着骨,三天的進食也只是令他的眼神顯得不再充滿死氣,一些前來探望的親屬等人,老郭他爸在走廊就接待了,按照我的叮囑,他們並沒將我的事說出去,只是說老郭正在進行檢查,不便探望。
至於醫院方面,也不知道老郭他爸是怎麼跟醫生說的,反正是很少有醫生護士會過來,本來我想問問老郭,他是因爲什麼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但他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需要休養,因此,我也就沒開問。
三天之後的夜裡,我再一次讓老郭的家人在外面候着,不同的是,這一次我將窗簾給拉上了,而我位於逆北斗陣的中間位置,藉助身上二鬼的力量,觀察起病牀上老郭的情況。
暮然間,我看見躺在病牀的已經不再是皮包骨一般的老郭,鎖陰結綁着的是一個侏儒般的東西,它的身軀大概一米左右,大腦袋小細脖,渾身表皮皺巴巴的,一道道血色的紋路佈滿全身,尤其是那一雙近乎凸出眼眶的眼球,讓人看上去就會感到不寒而慄。
這東西就是個撐死鬼嗎?我怎麼感覺好像不是呢,怎麼看都不像。
那矮小的東西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我的存在,惡狠狠的看向我,若不是有鎖陰結束縛着它,恐怕就要衝過來跟我拼命了。
在氣勢上,我不能輸給它,不然的話,它就不會和我談判了,跟鬼魅之物打交道,誰的氣場強,誰就佔有優勢,於是,我指着它喊道:“你莫要掙扎,我既然能綁了你,就有能將你打的魂飛魄散的能力,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暫且可饒過你,人間不是你等生存的地方,快快離開我朋友的身體,我度你前往陰間如何?”
那東西面目猙獰,發出一陣類似於猴子般的叫聲,尖銳的很,明顯是在抗拒我,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樣,會通過氣場來跟我交談。
我鬱悶,這到底是一隻什麼東西?看上去根本沒有要跟我談判的意思,估摸着,它能不能聽懂我的話都是兩說。
“你能聽懂我說話嗎?”我繼續喊道:“如果能的話你就不要在掙扎了,鎖陰結不是你能夠衝破的。”
哪知,那東西咯吱咯吱的奸笑起來,本就醜陋的五官全部扭曲到了一起,看上去甚爲邪惡,根本沒有要跟我談判的意思。
但是,至少我確定了這東西肯定不是個撐死鬼,現在它已經和老郭的靈魂有了牽連,我又不能來硬的,這下我可犯愁了,只好給伍和尚打電話,向他求援。
電話裡時不時就傳來女人的喘息聲,這貨估計又是在幹那事,接到我的電話顯得有些不耐煩,說你小子不是這麼差勁吧,一隻小小撐死鬼都搞不定?
對於伍和尚的反應我表示理解,想必任何人在嘿咻的時候也不願意被人打擾,但情況緊急,我還是將鎖陰結綁着那東西的事情說於了他聽。
當他聽到我形容那個東西的樣子時,明顯變得緊張了起來,說你在說一遍?什麼樣子?
無奈,我只好又重複了一遍,然後就聽伍和尚對我喊道:“你先別動它,明天早上我就過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東西應該是夜魅。”
我詫異,問他什麼是夜魅?他說夜魅是生活在苗疆十萬大山中的一個物種,也可以說是幽靈,它們沒有肉身,喜歡附在生靈身上,吸食生靈的魂魄,尤其是人類,因爲動物的靈魂是不健全的,所以,當它們附身於人類的身上之後,基本就是糾纏個不死不休。
我着急,追問那該怎麼辦,老郭是不是沒救了?
伍和尚叫我淡定,說他曾經跟隨師傅處理過一次夜魅附身的事情,叫我等他來辦,只是奇怪夜魅這種生物爲什麼會出現在北方,至於老郭,就算是救過來,也不會像以前那般健全了。
我嘆息,老郭惹到了這種東西,下場就已經註定了,我也只能儘量幫他,也不枉我們同學一場,我只是奇怪,南方十萬大山中的東西怎麼會跑到北方禍害了老郭呢?
我叫伍和尚現在就來,打出租車來,還特意囑咐說車費我掏,這貨回了我一個滾字,然後說:“現在去也沒什麼用,好歹也得給我點準備東西的時間。”
我點頭說好,然後跟他約定了明天到來的時間之後就掛斷了電話,我將老郭的家人先請了進來,他們一進來就急忙問我怎麼樣了,老郭還有沒有救等等。
我告訴他們明天我一個朋友會過來幫着看看,二姨夫疑惑的看着我,說冬義的事情到底有多嚴重啊?你這麼厲害的人都解決不了嗎?
這話不禁讓我感到慚愧,但又不好跟他們解釋太多,於是,我只得安慰他們說:“事情到不算嚴重,就是麻煩一點,我那朋友明天就來,他肯定會有辦法,你們放心吧!”
病牀上的老郭聽到我們的對話,晃悠悠的轉過頭來,看着我,好像要說些什麼,我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又告訴他好好休養,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交代好一切,我就返回了旅店,但隔壁房間男女雙打的聲音實在太大,好半天之後我才睡着,第二天一大早上我就來到南塔客運站,七點二十,伍和尚的身影準時出現。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我將老郭的情況大概說給了他聽,問他準備用什麼辦法應對。
伍和尚從包裡拿出了一個白布娃娃,一看就是自己縫的那種,娃娃上面還畫上了五官,看上去就跟宮鬥戲裡面,那些個貴妃娘娘用來害人的針扎小人似的。
我問他這東西是幹什麼用的?他說是給老郭做的替身娃娃。
我不解,追問原由,他卻又開始裝起波依來,擺出一副高人風範,說等會到了你就明白了。
在我一路的鄙視眼神中,我倆終於來到了老郭的病房,老郭的家人早就守在病房門外了,見我倆到來就急忙迎了上來,尤其是見到伍和尚這個禿子之後,他們的眼神裡充滿了炙熱的神情。
我把伍和尚介紹給衆人之後,郭父緊緊抓着他的手,聲淚俱下的說:“大師,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家冬義啊,我們老兩口給你跪下了。”
說着,郭父拉起郭母就要給伍和尚下跪,我倆急忙將二人扶了起來,伍和尚攙着郭父說:“放心放心,韓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會盡力的。”
還是二姨夫冷靜些,將郭父郭母扶到走廊的長椅上,說姐,姐夫,你們就耐心等着吧,韓立和這位大師一定會盡力幫冬義的。
過足了大師癮的伍和尚來到郭父旁邊,問郭父要了老郭的生辰八字,然後就見他拿出一支毛筆,蘸了點硃砂,將老郭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都寫在了那個白色布娃娃上面。
隨後,他叫大家在外面等着,把我叫進了老郭的病房。
此時正在護理老郭的還是他二姨,這個頗有姿色的婦女看的伍和尚兩眼放狼光,人家都走出病房了,他纔算是回過神來。
我捅了捅他,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辦,這貨沒有回答我,反到是看着屋子裡我佈置的陣法,說這陣是你布的?
我說對,是我布的簡化版逆北斗陣,是不是哪裡不對啊。
他搖頭,說挺好的,就是天芮、天衝兩個陣位布反了,坎位與兌位偏了一點……
我被他貶低的羞愧難當,看來陣法方面我還真的好好學習學習,但我並不會因此就在語言上輸給這個和尚,於是我說:“滾犢子,趕緊辦正事。”
伍和尚叫我把窗簾拉上,然後他自己去把陣位扶正,接着從包裡拿出一張藍色的道符,貼在了白布娃娃身上。
這種道符我還真就是第一次看見,金篆玉函裡記載着,道符一共分爲五種,最低級的是黃色的,撲通黃紙就可以畫,之上依次是藍色、紫色、銀色以及金色,顏色越高的符籙,發揮的威力也就越大。
但是,從藍色開始,對於符紙的要求就高了,只有一些專業人士或者大門大派才能製作出來,而越往上越困難,金色的道符,我估計能和九轉雷擊木媲美了,以我現在的能力,也就勉勉強強能畫一張藍色的星君燃火符吧!
有個門派當靠山就是不一樣,隨手就能拿出一張藍色道符。
伍和尚說這張藍色的道符是他師傅給他的,裡面封印着近百隻鬼魂,他會控制其中一隻附身於那個白色布娃娃身上,而布娃娃上面已經被他用八字稱骨的方法寫下了老郭的生辰八字,當鬼魂附身於布娃娃上之後,就會讓夜魅感覺到這個布娃娃上的靈魂纔是真正的老郭。
我佩服,說你真是太專業了,同時,我又爲老郭感到慶幸,這回終於是有救了。
隨着伍和尚起咒,一個模糊的靈魂漸漸從藍色的道符裡擴散出來,很快就附身於替身娃娃之上。
這時候,被鎖陰結捆着的夜魅忽然間就有了反應,佈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盯着伍和尚手中的替身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