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寂雪身上的陰煞之氣越來越濃郁,陰氣森森的看着我,然後又回頭看了看它的墓碑。
有伍和尚和我在,根本不必擔心它這樣一隻小小厲鬼,我倆隨便站出一個都能將它給滅了,但是那樣的話,就變成打,而不是度了,更可況,之前我已把它弄丟一次,金刀訣是足夠霸氣,問題是,我下得去手麼?因此,我又小聲喊了兩聲它的名字,然後微笑着說:“走吧,不是說像看看的父母嗎,也許,他們正在家裡等你呢。”
寂雪雙腳離地一尺有餘,悠悠向我飄來,臉上掛着天真的笑容,只不過,看上去卻有一絲詭異。
只不過,此時的它哪裡還肯歸回到瓶子裡,飄到我身邊就停下了,伸手向我抓來。
伍和尚大急,掏出棗木釘就欲動手,我伸手示意他停下,看着寂雪那隻蘊含煞氣的慘白手臂向我伸來,但是,它卻沒有掐向我的脖子,而是在我的臉上輕輕摩挲起來,我清晰感覺到它手指上的那絲涼意。
與一個厲鬼如此近距離接觸我還是第一次,但不知怎地,此時我的心裡並不是如何害怕,可能是跟我經歷了太多靈異事件有關吧,而寂雪摸着摸着就向下滑去,手指搭在了我的脖子上。
那一刻,我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下來了,只要它一用力,就能夠一下掐斷我的脖子,我想退,我忽然覺得我之前所作好幼稚,想用善心去感化一隻厲鬼,這是何其慌謬之事,事與願違,眼看度鬼不成,也就只有打了。
可就在我摸向畫靈符之時,寂雪身上的陰煞之氣就好像一個被揭開的蒸籠,忽然間就散掉了,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恢復了原有的清澈。
看來,它戰勝了自己的執念!
煞氣已退,寂雪當時收回手臂,向後飄回數米遠,說對不起先生,我剛剛實在是太想念家人了,纔會被心魔所困。
見此情景,嚴陣以待的伍和尚當即收回了棗木釘,我微笑,說沒關係,你這不是走出來了嗎,走吧,我帶你回家看看。
不曾想,寂雪卻搖了搖頭,緊接着就坐在了它自己的墳包上,看着墓碑,搖頭說不必了,看了又能怎樣,徒增傷感而已。
我沒有在勸,因爲它這麼做完全是對的,生命既然消逝,就不該在留戀陽間,早歸地府方爲正道,因此,我說:“那我這就度你西去吧!”
寂雪飄身回到我身前,點了點頭,說嗯,有勞先生,此番能與先生相識,實乃小女子之幸,如有來世,我在報答先生。
我微笑,說不用,這本是我道家中人分內之事,說完,我衝伍和尚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他席地而坐,雙手合十,然後就開始念起佛門超度心咒《地藏菩薩本願經》。
地藏曾曰: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等堅定佛語,因此,這地藏菩薩本願經絕對是佛門超度亡魂的無上心咒。
隨着經文一句句的被和尚念出,寂雪的魂魄變得越來越暗淡,這時候,只見它再一次伸手摸向我的臉頰,微笑,卻沒有說話。
我倆就這麼默默的對視着,可是,就在它魂魄即將消失的那一瞬間,它的眼角竟然泛起一滴晶瑩的淚珠,緊接着就掉落了下來,而我,下意識的將之接住,不曾想,這滴眼淚卻不是液體,握在手裡的感覺就好像一個橡皮球一樣,軟乎乎的。
忽然之間,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我那隻伸出去的右手霎時間佈滿了紫色,而寂雪搭在我臉上的手指忽地就被彈開。
“先生,謝謝你……”
這是寂雪留在陽間的最後一句話。
伍和尚唸完經就站了起來,看着我的手臂上的紫色有些不解,說你小子是怎麼回事?剛剛它化作厲鬼之時都不見你召喚二鬼,這會兒人家煞氣消散,你到是將它倆叫出來了?你這玩的是哪一齣?
我尷尬,說不是我有意召的啊,我腳下的二位兄臺根本不聽我的,估計是它們想出來透透氣吧,對了,你看這東西是怎麼回事?
說完,我將手中的鬼眼淚拿給他看,他問我這什麼東西,我說是寂雪流下的一滴眼淚,伍和尚詫異,說怎麼可能?鬼魂沒有肉身,它們情緒在怎麼激動也是不可能流出眼淚的。
這種常識我當然也知道,可寂雪偏偏就流出眼淚了啊,這是怎麼回事?感激我嗎?而我身上的青色應該是開路鬼,紫色就應該是右腳下的護身鬼了,它爲什麼會在這時候出現呢?
從伍和尚那裡顯然得不到答案,眼看又要到月圓夜了,還是問問十三叔吧,他老人就跟本靈異知識百科全書似的,想必會了解此中原由。
眼下大事均已完畢,我頓感輕鬆,只等着七天之後拿走四靈封印符,回遼寧封印了墓中墓就算大事徹底完結了,想想這些天的旅途我就覺得好累,回去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我又以朋友的身份去了趟寂雪家,告訴二老寂雪給我託夢,說很想念二老,望二老多給它燒點紙錢。
二老雖然疑惑,卻依然照做,只不過因爲我帶來的消息害的二老抱頭痛哭,久久不能平息。
我這麼做算是代替寂雪看了一眼父母,也算是了卻了它的一樁心願吧!
趁着時間還不算太晚,我與伍和尚二人徒步趕往鎮上,然後又打了輛出租車返回衡陽市內。
如今我也算是有錢人了,找了家高檔的酒店開了間房,也不貴,360一晚上,至於伍和尚嘛……我不說你也懂的!
如此,我在蔡倫之鄉逗留三天,爬了一次五嶽之一的衡山,回到酒店我就後悔了,累的要死還沒啥意思,之後長沙湘江,鳳凰古城等著名景點都留下足跡之後,第七天,我便返回了地中海的寨子,而伍和尚留戀花花世界,自然不肯與我一同歸來。
此時的地中海還在堅守陣地,也不知道他多久沒休息了,看上去憔悴的很,只不過,眼神中卻充滿了興奮的神情。
那一大鼎爐的水已經快被熬幹,我回來時剛好看到他在將藥渣往外撈,他見我回來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當他將藥渣控乾淨之後,就用一個小瓷碗將湯藥舀出,我看了一眼,黑漆漆粘糊糊的,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功德湯。
“走吧韓立,去看看我給屍王灌藥!”地中海笑着對我說。
我點頭,然後隨着地中海前往了那間樹屋之中,強忍着熏天的臭氣,看着他將地板揭開,然後我又看到他從褲兜裡拿出一根吸管,很細的那種。
再然後,只見地中海大當家張口就將功德湯喝進嘴裡,然後輕輕揭開四靈封印符,通過吸管一點點的送到屍王的嘴裡,看的我這個噁心啊,趕屍匠人這一行也夠不容易的了,爲了控制殭屍,什麼都豁出去了。
整個過程持續了十多分鐘,一小碗功德湯纔算全被屍王吸收,地中海大當家笑了,哈哈大笑,然後一把將金符揭下遞給我,鄭重其事的說:“想當年,劉十三助我高家先祖在湘西落腳,現如今他的傳人又助我重新封困屍王,這份恩情我地中海銘記於心,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你儘管開口就是。”
我接過四靈封印符放進挎包,然後憨笑,說不客氣不客氣,咱們以後就是自己人了,自己人了啊,對了大當家,既然你高家與劉十三是世交,那麼,請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金不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