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求你原諒我
有那麼一刻,我以爲及時闖進來救我的人是陸巖,我多希望是他。看到秦海洋的時候,我心裡莫名地有些失望。
成哥從我身上離開,一邊拍着自己皺巴巴的衣裳一邊笑吟吟跟秦海洋打招呼,“秦總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我的錯,我的錯。”
我連忙穿好衣裳,但胸口的扣子已經被他暴力扯開不知所蹤,我用手捏着胸前的衣裳縮在沙發上,請求地看了秦海洋一眼,他淡然的目光往我身上一掃,笑吟吟說,“我好像打擾到王經理的好事兒了?”
“秦總說笑了!”成哥伸出手準備跟秦海洋握手,但秦海洋輕輕笑了笑,從他身邊擦身而過走到我跟前,脫下身上的西裝遞給我,溫柔地說了句,“穿上吧。”
我瑟瑟發抖地接過他的西裝穿上,遮擋住被撕扯爛的衣裳,我悻悻地看了成哥一眼,他尷尬地抽回手,舌頭抵着嘴皮子冷笑。
“謝謝秦總。”我小聲說。
秦海洋微微揚了揚眉毛,然後坐到我身邊,翹着二郎腿看着成哥笑呵呵地說,“王經理,有個事兒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若棠是我二哥看上的人,你也知道我二哥的脾氣,他這人有潔癖,不太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你說你今晚這麼做,要是我二哥知道了會怎麼辦?是給你東家打個招呼呢,還是直接找你聊聊?你選一個?”
成哥臉色瞬間一沉,尷尬地看着秦海洋支支吾吾地說,“這、這都是誤會!我就是跟若棠鬧着玩兒的,不信你問若棠,”成哥着急地看着我,示意我點頭說是,我遲遲不肯說話,他更着急了,凌厲的目光剜了我一下,“若棠,你趕緊跟秦總說說呀!你剛纔跟莎莎打了一架,我在幫你檢查傷口是不?”
他平時挺囂張挺跋扈的一人,不知道爲什麼好像特別害怕得罪陸巖一般,秦海洋不鹹不淡的幾句話說得他方寸大亂,方纔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煙消雲散。
我冷冷地迎上他的視線,輕哼了一聲,對秦海洋說,“秦總,您看錯了,成哥沒有對我怎麼樣。這事兒就別讓陸總操心了。”
秦海洋輕輕瞄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轉而對成哥說,“既然這樣,那這事兒就不提了。不過,我二哥叫我給王經理帶句話,以後在場子裡多關照若棠,她要是出了什麼事兒,王經理肯定脫不了干係。”
成哥連聲答應,然後秦海洋扶着我離開成哥的辦公室。
走在樓道上,秦海洋輕笑說,“你幹嘛逞強?指控他欺負你了,我幫你收拾他一頓不好?那樣他以後就不敢再欺負你了。”
“若是剛纔我指證他想強姦我,您幫我收拾他,我能得到一陣子的暢快,可以後的日子就難熬了,會所裡裡外外基本上是他在掌管,大老闆從來沒現身過,要是我得罪了他,不僅是我們會所呆不下去,別的會所也不可能要我。與其逞一時之快,不如忍忍換海闊天空。再說,有了您今天的話,他以後怕是也不敢碰我了。”我淡淡說,“與人爲善,就是與自己爲善。凡事不要趕盡殺絕,留一絲餘地日後好相見。”
秦海洋頓住,頗有意味地看着我,稱讚地說,“你倒是懂事,二哥沒看錯。可爲什麼你願意陪別人,就是不願意跟了他呢?他能給你的,遠遠比你當坐檯小姐能得到的多。”
我扶着樓梯欄杆一步步往下走,悵然地說,“性質不一向。爲了錢,我賣掉了我的廉恥和尊嚴,揮灑着我的青春和激情,這僅剩的一點兒自尊,我想好好留着。”
秦海洋站在我後方,冷不丁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若棠。”我轉過身去跟他對視,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嘴角帶着一抹冷笑,“你是不是愛上我二哥了。”
我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自嘲地笑了笑,“愛這種東西太奢侈了,我一個混跡風月場的女人,早就不知道愛是什麼東西了。要說有一點什麼感覺,我想應該是自卑吧。我和您,和陸總,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不該有多餘的交集。我不是一個愛做夢的女孩子,我生活裡經歷過的每一件事都教會我看清現實,免得頭破血流。秦總,謝謝您今天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謝,我記住您這個恩情了。”
秦海洋看着我的臉,若有所思地說,“但願以後我不會後悔今天救了你。”
那天晚上我沒有坐檯,臉被打得不像樣子,芳芳拿了好幾塊冰給我敷也無濟於事,第二天一早還紅腫着,我不敢化妝,只好披散着頭髮去醫院看小寒,到了醫院,門口的保鏢已經撤走了,喬江林斜在沙發上睡覺,貌似昨兒個一宿都在這兒,小寒手指豎在嘴脣上,示意我小聲點,但我關門時那點兒輕微的聲音也把喬江林給吵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我,有點不高興的樣子,我不好意思地說,“喬總,吵到您了?您繼續睡,繼續睡!”
喬江林沒理我,站起身來拍了拍皺巴巴的西裝,看了看手錶說,“我去公司,下班來接你。”
兩人昨夜裡不知道說了什麼,小寒對喬江林的態度大爲好轉,喬江林說什麼,她總是乖巧地點頭,笑一笑,我奇怪喬江林給她吃了什麼糖,笑得這麼甜。
我在一邊挺尷尬的,看着小寒嬌俏的樣子又忍不住笑出聲來,小寒瞪我一眼,旋即驚呼,“若棠,你臉怎麼了?被誰打了?”
“你小點兒聲,生怕別人不知道我被打了嗎?”我捂着臉瞪她一眼,尷尬地看着喬江林,他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拉開門走了。
“你趕緊說,怎麼回事兒!”
“是莎莎。”我捂着臉喪氣地說,“算了,都過去了,哎你今天有沒有覺得好點兒了?我昨天走了過後醫院沒爲難你吧?”
小寒一聲冷笑,“沒爲難,你知道昨天那些人爲什麼要來鬧嗎?”
我搖頭,“不知道。”
“就罵咱們最兇的那個大嬸兒你記得吧?她收了喬江林老婆兩千塊錢故意來挑事兒的,說是如果能把我趕出醫院再給她三千,這不,人昨天演得多賣力啊!她也真是看得起我,不曉得我臉皮厚嗎?這點伎倆轟不走我,倒是讓喬江林更討厭她。”
昨天那個受傷的小貓不知所蹤,平日裡飛揚跋扈沒心沒肺的野丫頭血滿復活。
“你怎麼知道的?”
“說來這事兒得謝謝程大夫,他在水房打水的時候聽見大嬸兒給喬江林老婆講電話,程大夫錄了音,說要去報警。那大嬸怕了,求程大夫放過她,程大夫好生教育了一陣,她就來給我道歉了。家屬裡就她鬧得最厲害,她來跟我道歉那些人自然也閉嘴了,醫院也不追究。”
“這程大夫真有意思!”我笑說,“那一會兒可得好好感謝人家!”
說曹操,曹操就到,我話音剛落,程大夫帶着護士進來查房,小寒主動招呼說,“程大夫來了。”
程思遠笑了笑,目光落到我身上,我趕緊把頭髮捋到前面擋住臉上的傷,可他眼睛太尖了,我的欲蓋彌彰他盡收眼底,但並沒有拆穿,查看完小寒的傷勢,他指着我說,“你跟我來。”
我頓住了,然而他人已經走出了病房,小寒攛掇我,“叫你呢,你趕緊去!”
我以爲他要跟我說小寒的病情,可到了他辦公室,他卻對小寒的病情一字不提,拿出消毒的酒精和消腫的藥膏給我,對我笑了笑,“你臉都腫成豬八戒了,趕緊處理下!”
“有嗎?”我趕緊照鏡子,“已經好多了,昨晚上的樣子更難看。”
“是挺難看的。”程思遠輕輕笑了笑,“先消毒,再抹藥膏。”
我拿起藥膏一看,開玩笑地說,“會不會用完了就毀容啦?我靠臉吃飯的。”
方纔還笑吟吟的程思遠忽然臉色沉了下去,掃了我一眼,低頭看病歷本,淡淡地說,“這個是專門用在臉上的藥膏,你放心用,不會有副作用。”
我悻悻地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拿着藥膏離開他的辦公室,跑到廁所對着鏡子塗好。那藥膏果然管用,不到兩小時,臉上就好多了。
下午我一直守在醫院,阿森打了個電話來說他要去浙江參加個比賽,得過段時間纔回來,叫我有事兒給他打電話。
剛掛完電話不一會兒,手機又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來,號碼歸屬地顯示是北城,我猶豫了下接起來,裡頭傳來一抹女人的哭腔,格外悽慘的那種,聽得我有點瘮的慌,“喂?請問您找誰——”
“若棠,是、是我——”隔着電話,聲音又嗚嗚咽咽的,哭腔不斷,吐字不清,我沒聽出來是誰,“你是誰?”
“我是莎莎,若棠,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陸總快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