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求你帶我走
我嗚咽着哀嚎着,然後身邊的男人塞了塊臭乎乎的毛巾在我嘴裡,我要吐出來,他又扇我一巴掌,“老實點!不然一會兒整死你!”
我沒那麼蠢,被打了還不識趣。只好悻悻地閉了嘴。一是怕他們再對我動粗我沒辦法還手,一會兒沒力氣跑。二是隻有冷靜下來才能想出辦法逃脫。
這時。一輛車迎面而來,閃過一陣光亮,我趁機側臉一看,坐在我身邊的壯漢滿臉橫肉,是林老闆的保鏢!怪不得我剛纔聽那聲音覺得熟悉,我瞅了一眼副駕駛上的男人,頭頂禿了一片,果真是林州!
那塊毛巾不知道用來幹什麼的,發黴的味道和機油的味道混在一起特別噁心,我強忍着心底的噁心,縮在座椅上瑟瑟發抖,林州這會兒酒醒了不少,回過頭來猥瑣地看着我。冷笑說,“若棠,上回的仇我可是一五一十給你記着呢,我瞧着這回你那護花使者沒空來救駕,你要是待會兒乖點主動點把我伺候舒服了。我肯定不會虧待你。要是你不識好歹,那伺候完我,我這幾個兄弟再好好伺候你如何?”
林州這人是出了名的變態,把小姐當玩具似的,一不高興就往死裡玩,之前我說過的冉冉就被他給廢了。這人是做礦產起家的。沒什麼文化,說白了就是個挖煤的暴發戶,後來涉足房地產和建材,背後也有從政的撐腰,有幾個臭錢就氣焰囂張,在北城四處橫行霸道,出了名的不要臉沒素質。他方纔那番話可不是恐嚇我,能從他狗嘴裡吐出來的話,他一定說到做到。
我本來就在發抖,被他這麼一嚇,整個人跟篩糠似的,我真的嚇傻了。他們一共五個人,三個保鏢就不說了,就連那司機都是五大三粗的,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想要逃離虎口,概率基本上爲零。別說五個人了,隨隨便便一個人上來就足夠整死我。
林州見我嚇傻了哆嗦着,滿意地笑了笑,頭頂禿掉的那部分光頭泛着油光,幾根油膩膩的頭髮橫在中間,怎一個噁心能形容?
“你說你怎麼就這麼不知好歹呢?跟着老子,老子給你花不完的錢,你咋就不樂意?”他一張嘴,口臭夾雜着酒味衝出來,臭得我往後一縮。不光是我,摁着我的倆保鏢都往後縮了縮。
我抖着脣,強裝鎮定,死死瞪大了眼睛不流淚,在這種人渣面前我千萬不能流淚。我嗚嗚咽嚥着,林州叫保鏢扯走了我嘴裡的毛巾,我解釋說,“林老闆,您這麼有身份的人何必跟我一個小姐計較?我不配的。之前我做得不對的地方,我向您道歉!”
林州猥瑣地笑了笑,摸着下巴說,“現在認錯晚了。老子今天就得嚐嚐你這小騷蹄子究竟啥味兒,要論長相,你遠遠不及你們夜總會第一名妓冉冉,還有那花魁小寒,可陸巖咋就被你迷得團團轉呢?甚至爲了你報復我!呵,難不成你瞧着清純天真,牀上功夫了得?”他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色情下流的畫面,說着自己就笑了起來,添了添嘴皮子,伸手來摸我臉蛋說,笑得特別淫蕩,“冉冉那臭娘們兒都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我看你今晚撐的了多久!”
陸巖爲了我報復他?我有點懵了,陸巖的性格是能做出這事兒來,可爲了我一個坐檯小姐,有必要麼?林州跟他是商業上的競爭對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有了衝突,場面上不好看,背地裡是要遭人暗算的。我哆嗦着,牙齒不停打顫,“林老闆,您開玩笑吧,我一個小姐,陸總怎麼可能爲了我報復您,您真的誤會了!”
林州冷冽地笑了笑,眼神瞬間收斂了,目光中燃氣一把火光,咬牙切齒地說,“哼,不可能?怎麼不可能,城東那塊地他在競標底價上做了不少手腳,白白叫老子多栽了一千多萬進去!這個仇,我給他記下了!”他猛地擡頭,凜然地看着我,“不顧我賠進去多少,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全都吐出來!我林州向來恩怨分明,別人捅我一刀,我一定不客氣地還十刀!”
陸巖當真爲了報復那晚林州對我的暴行算計他了?是單純的商業競爭,還是陸巖存了其他心思?我有點搞不明白。
車子快速行駛着,開到一個五星級酒店內,林州在酒店裡有長期包房,車子停在地下車庫,我死活不下車,拉着門把牢牢抓住,保鏢抓着我頭髮狠狠扇了幾巴掌問我走不走,林州站在車下,色眯眯都看着我,一臉淫相地說,“不走?不走咱們就玩玩車震。看你是想舒舒服服躺在牀上被幹,還是在這兒找點刺激了。”
午夜兩點多,很少會有車子進來,我如果被他們在這裡欺負了,逃都逃不掉,但要是進了電梯,中途我可能還有機會逃跑,酒店裡人多,我扯嗓子喊幾聲多少會有人聽見。倘若在地下車庫,來人救我希望渺茫。
爲了掩人耳目,他們沒有架着我走,但兩個保鏢站在我身後,腰上抵着兩把匕首,挾持我上了電梯,按下16樓。司機沒跟上來,三個保鏢和林州寸步不離。
林州站在前面,我看着他的禿頭心裡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前頭等我的是不是萬丈深淵。電梯很快到了16樓,林州率先走出去,然後回頭看着我,冷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地往前走。
兩個保鏢刀子抵在我身後,特別凶地對我說,“趕緊走!”
酒店的長廊格外長,昏黃的燈光籠罩着富麗堂皇的裝修,腳下的地毯軟綿綿的,我踩實了每一步,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去一樣。每走一步,我內心的絕望就多一分,因爲這麼長的走廊,竟然沒有一個人出現。
四周靜悄悄的,一直走到拐角處,跟着林州的一個保鏢忽然回頭對我身邊的兩個保鏢遞了一個警示的眼神,然後兩個人忽然抽走了抵在我腰後的刀子,小聲對我說,“別耍花樣,不然整死你!”
旋即,一個身穿運動服的男人朝我們走來,我仔細一看,那人竟然是程大夫程思遠!彷彿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我忽然看到一絲希望!
他雙手插在褲袋中,瀟灑地邁着步子走來,我祈求地看着他,他也看到了我,見我身邊跟着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他忽然眉頭一擰,正要跟我打招呼,我連忙眼神示意他不要出聲,此時剛好在長廊拐角處,林州和他身邊的保鏢都看不到我的臉,狹路相逢時,程思遠站到一側讓我們先走,和他擦身而過的瞬間我對他比了個口型,報警。
爲了讓他看清楚,我口型做得很慢。我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程思遠身上,但不知道他有沒有看清楚我的口型。
而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林州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開門後保鏢把我摔進房間裡,然後立馬拉上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三個都站在門外沒有進來。林州色眯眯地看着我,快速脫掉了身上的西裝,猛地撲上來壓我,我閃得快,讓他撲了個空摔在地上,我伸手去掏包裡的手機,沒摸到,纔想起來他們綁架我的時候我掙扎,手機掉在樓梯上了!我環顧四周,壁桌上擺着一部座機,我連忙撲上去拿起電話撥110,可號碼摁下去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合上電話又撥了幾次,幾次都沒反應!電話是好的,但是撥不出去!
林州在我身後發出冰冷的嘲笑,我恍然反應過來,蹲下身去看電話線,才發現電話線早就被剪短斷了!
我雙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幸虧雙手撐在桌子上,我聽見自己心底在嗚咽,在哀嚎。
林州像個瘋子一樣,看起來特別變態,他慢慢伸手去解開自己的襯衣釦子,一步一步朝我走來,臉上帶着下流的笑,沒多久,他上衣扒光了,露出滿是肥肉的肚子,胸前還長了一撮胸毛,皮膚上不知道是長過什麼東西,留下黑乎乎的斑點,特別噁心!
他一口一個寶貝兒叫着我,我恐懼地四處張望,除了一面窗戶,我根本無處可逃,就算我搞定了林州,門口的三個保鏢我死也對付不了!
我顫抖着身子慢慢挪開,貼到牆壁上,此時他已經拔掉了褲子,留下一條四角底褲,中間有一坨東西高聳着。
眼看他就要衝上來,我伸出手抵着他的肥肉,強顏歡笑地說,“林老闆,您先去洗澡吧-”
林州以爲我態度緩和了,奸笑說,“一起洗鴛鴦浴多好?”
“林老闆,您先去洗澡,給我點兒時間冷靜下,一會兒一定好好伺候您。”我哆嗦着說,“你門口有保鏢,我手無縛雞之際,根本逃不掉。您四通八達,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林州定定地看了我幾秒,許是覺得我插翅難逃,所以也不在這時候爲難我,轉身進了浴室,不一會兒便響起水聲。
我坐在牀上瑟瑟發抖,程思遠要是看明白了我的口型,這會兒應該已經報警了,我拖延時間就好!可要是他根本沒看明白我的口型呢?怎麼辦?
我望着深灰色的窗簾,心一橫,要是一會兒我沒等來程思遠,那我就打開窗戶跳下去,就是死,我也不要被他侮辱了!我全然不顧這裡是16樓,跳下去我可能被摔成渣渣。役大莊弟。
浴室的水聲不斷,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着,程思遠那頭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心一橫,上前拉開窗簾,踏上沙發去解開窗戶扣,可那釦子竟然沒有半點作用!窗戶被封死了!封死了!玻璃外面貌似被貼上黑色的膠布,什麼都看不到!
我忽然感到一陣悲涼和無邊的絕望,唯一的希望也沒了!
我開始慌起來,使勁兒去推窗戶,試圖去研究窗戶扣到底怎麼回事兒,可根本沒用!我徹底慌亂了,渾身不停哆嗦着,我抱着自己胳膊瑟瑟發抖,口中唸叨着冷靜,冷靜,若棠你要冷靜!
然後我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個菸灰缸,既然打不開,那我就砸開!我跳下沙發去拿菸灰缸,一下子沒站穩撲在地上,然後林州裹着浴巾出來了,那浴巾紮在腰上勒出他一圈白花花的肥肉,別提多噁心!他
嘲諷地看着我,“喲,還沒想明白,做最後的掙扎呢?成,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是能從這房間裡逃走,我絕不爲難你。”
我恨恨地剜了他一眼,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抓起茶几上的菸灰缸爬上沙發,對着玻璃窗戶使勁兒地砸啊砸,鋼化玻璃特別結實,我砸了好一會兒才裂開一點縫隙,我像是看到希望一樣,繼續砸,玻璃渣子劃破我手指血流不止我也沒停,可砸着砸着,我發現不對勁,窗戶後面根本不是天,而是一堵牆!一睹黑漆漆的牆!
玻璃外面根本沒有貼黑色的膠帶,而是那堵牆被上了黑色的油漆!
我徹底的絕望了!手裡的菸灰缸被砸碎了拎在手裡,我悲慼地轉過身看林州,他悠閒地坐在牀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點燃了一支雪茄,那煙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有點奇怪。
他斜眉忘了我一眼,幽幽地說,“忙活完了?死心不?要是沒死心就接着砸,我再等你會兒。”
“你早就知道窗戶封死了,纔沒攔着我的。”我悲慼地走下沙發,怔怔地看着林州。
“你知道這房間時幹嘛的嗎?”他吸了一口煙,“這件套房是專門用來偷情或者玩女人用的,這兒的窗戶都是封死了的,手機也沒有一丁點兒信號,”他指了指壁桌上的電話說,“電話本來是能打通的,但被我剪斷了,呵呵,好玩兒吧?你以爲你笑一笑就能把我騙了去洗澡跳窗戶跑?我告訴你,進了這個門兒,除非我願意讓你出去,否則,哼,還記得你們夜總會的第一名妓冉冉吧?她最後倒是出去了,不過,橫着擡出去的。”
此時我已經不掙扎了,我握着那一塊殘缺的菸灰缸冷冷地看着他,“林老闆,夜總會一兩百個小姐,你挨着睡也要睡好幾個月,您怎麼非跟我過不去,要這麼整我。”
“呵,你以爲老子是非你不可?老子想要什麼女人沒有?可誰叫你偏偏是陸巖的馬子,我不整你整誰?你也別跟我扯犢子了,我今兒告訴你,不把你整殘了給陸巖點警告,我誓不罷休!”林州狠戾地說,旋即,他扔掉手裡的菸頭預備上前來抓我。
在他手夠着我身子之前,我已經舉起手裡碎掉的菸灰缸,他以爲我要砸他,冷笑了一聲,指着他腦袋說,“喲,有點脾氣!想殺了我?來,往我腦袋上砸,砸不死老子,老子外面站崗的幾個進來一起幹死你!”
我冷笑,往後退了一步,把鋒利的一角對上自己脖子狠狠劃了一下,一股生疼迅速傳遍全身,我感覺一股熱流順着脖子往下淌,“我對付不了你,可我還能殺了我自己!林老闆,我今天要是死了,您也瀟灑不了多長時間!剛纔走廊裡遇見的那個人您還記得嗎?他認識我,我已經讓他去報警了!您說明天北城頭條該怎麼報道一個坐檯小姐死在您的包房內?”說完,我又對着脖子劃了一下。
林州沒想到我會對自己這麼狠,暴戾地看着我,拳頭緊握着,狹長的眼睛一眯一眯的,“你威脅老子?”說畢,他往前跨了一步,我立即把碎片抵在脖子上,“你別過來!林老闆,我是卑賤之軀,我不怕死!咱們不如魚死網破!”
其實我身子已經在不停地發抖了,尤其是手顫抖得厲害,我只好拿左手穩住右手,仰着腦袋看着林州,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林州冷冽地看了我好一會兒,“若棠,你厲害。”然後轉身撿起地上的褲子衣裳,我以爲他就此放棄了,然而就在我掉以輕心時,他忽然轉過身來,一腳踹在我肚子上,把我踹倒在地,手裡的菸灰缸也掉落在一邊,我迅速伸手去撿,可林州已經一腳踢開了菸灰缸,騎在我身上,抓着我頭髮不停地扇巴掌。
“你個臭婆娘,以爲拿着個玻璃碴子就能威脅了老子?老子混社會這麼多年什麼陣仗沒見過?你就着道行就想震住我?看老子今天怎麼收拾你,好讓你曉得什麼叫生不如死!”說着,拎着我衣裳把我拖到牀沿上,然後把我拽起來扔在牀上,旋即解開了浴巾一絲不掛地衝上來撕扯我衣服。
此刻我特別後悔自己爲了省錢專買淘寶的便宜貨,衣裳被他幾下就撕破了,我死死地拽住褲子不讓他扒,他又抽我幾下,三下五除二地把我扒光了,只剩下胸衣和底褲。
我一直掙扎着,嚎啕大哭,林州似乎很享受這種虐待女人的過程,我號得越大聲,他越是興奮,騎在我身上。
“你叫,使勁兒叫,這房子四面隔音,叫破嗓子都沒人搭理你!”說着,他掰着我下巴,人後猛地對嘴下來,他洗了澡但是不刷牙,那股子噁心的味道搞得我差點把隔夜飯給吐出來。我死死閉着嘴脣不肯讓他舌頭伸進來,他使勁兒捏着我下巴,我吃痛地張開,他鹹腥的舌頭立即糾纏進來,我噗噗地吐着口水,他仍不放棄,我心一橫,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他吃痛,騎在我身上,捂着嘴巴,一放開便看見一股鮮血流出來。這回他是真的怒了,猛地一巴掌甩在我臉上,起身下牀指着我說,“臭婊子!性子夠烈啊!老子今天讓你被幹死!讓你做貞潔烈女!”
說畢,他大吼一聲,門外的三個保鏢迅速進來,林州也不避諱,就那麼渾身赤裸着,命令三個保鏢說,“你們三個都給我上,弄死這臭婆娘!敢咬老子!”
我哀求地看着三個保鏢,他們有些遲疑,但被林州一吼,三個人開始脫衣服褲子,我不知道怎麼來描述此時的恐懼,如果就這麼被三個男人輪姦,我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然後,我真的這麼做了,那一刻我真的感到無比的絕望,我第一次那麼後悔墮入風塵,第一次覺得自己悲哀絕望到如斯境地。趁他們脫衣服的時候,我從牀上爬起來,可我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受到限制,手腳都有點不聽使喚,身上軟軟的。
我努力地爬起來,一頭撞上雪白的牆壁,但身子太軟了,分明是狠狠撞上去的,但只是破了頭而已。
沒等我再次撞上去,一個男人把我拖倒在牀上,接着,他壓了下來
他們在我身上啃咬着,衣裳被扒得精光,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閉緊雙腿,用力推搡,都徒勞無功我想起林州先前抽的那根菸,那股香味,男人聞了慾火燃燒,女人聞了身子癱軟。
我耳邊開始轟鳴,男人的臉面在我眼前重疊,兩行眼淚源源不斷,流進耳蝸。
我睜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當年的畫面一點一點浮現在腦海中,那個暴雨如注的夜晚,在保姆房內,一雙蒼老的手在我身上留下抹不去的恥辱。
上天貌似還是眷顧我的,他讓我受盡恥辱,卻在最緊要的關頭派人來救下我,讓我恨都恨不起來。
房間們被踹開那會兒,我早就被嚇傻了,一羣人衝進房間裡抓着林州和三個保鏢開始一頓狂揍,我恥辱地縮在牀頭,拿枕頭擋着身子瑟瑟發抖,把腦袋埋在軟軟的枕頭裡。耳朵一直在轟鳴,和打鬥聲融爲一體,我抱着枕頭瑟瑟發抖。
就想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縮在單人牀上抱着自己的膝蓋瑟瑟發抖。我的悲泣和哀嚎被窗外的暴雷閃電掩蓋掉,沒有一人知曉。不管多少年過去了,我始終不能忘記冰冷的水果刀貼在我手腕的溫度,涼得入骨。
那隻手觸碰到我身體時,我下意識地拍打,然後他緊緊地抱住我,我不停掙扎,拳腳相加,嘴裡恐懼地嗚咽着我自己都聽不清的話語,他卻死死地抱着我,越來越緊,他把我腦袋摁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傳來,我忽然眼睛睜大,那股熟悉的味道鑽入鼻子裡,我一把推開他,怔怔地望着那張清俊硬朗的臉,眼淚刷刷地流下來。
“若棠,是我,是我。”他抓着我胳膊,輕輕捋開散在我臉頰上的亂髮,溫柔地對我說,“我在,你別怕,別怕。”
他憐惜地看着我,然後脫下身上的衣服溫柔地給我穿上,那衣服上殘留着他的體溫,給我冰涼的身體帶來無與倫比的溫暖。
那一刻,彷彿全世界都崩塌了,撐着我的那口氣也鬆了,我忽然哇啦哇啦地大哭起來,猛地抱住他的腰,放聲大哭。抱着他的腰,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死也不肯鬆手。
“別怕,別怕。”他下巴抵在我腦袋上,不停地輕撫着我後背安慰我,“我在你身邊。”
墮入風塵這些年,我早就忘了別人的關心是什麼滋味。在世人眼裡,我們這個行當的女人或者讓人唾棄,死了叫人拍手稱快。除了我的家人,沒有誰這樣關心安慰我,在陸巖的懷裡,我好似能盡情放肆,把這些年受過的委屈全都哭出來。
他就那麼抱着我,很久很久。
我稍稍緩過來一些時,顫抖的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抓着陸巖的胳膊,可憐地望着他,用一種格外哀憐的語氣說,“帶我走,求求你帶我走-”
林州和三個保鏢被陸巖帶來的人一一制服,全都赤裸着跪在地上,一個個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裡被塞上臭襪子,場面非常壯觀。
陸巖安撫好我,掀了被子裹着我,輕輕摸着我頭髮叫我不用怕。說畢,他站直了身子,緩緩朝林州走去,他面無表情,冷不防地一腳踹在林州臉上,然後癱倒在地,押着他的人立即把他從地上拎起來,陸巖又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腳,這一踹,疼得他把口中的臭襪子吐了出來,趴在地上吐了好一會兒的氣。
林州緩過來,又被人拎起他頭頂上少得可憐的頭髮,他放狠話說,“你他媽今天最好整死我,不然換老子整死你!一個婊子都叫你這麼上心,孫子,老子高看你了!”
陸巖站在他跟前,他手一伸,一個身穿黑西裝的男人地上一隻塑料拖鞋給他,他顛了顛,然後狠狠地往林州臉上扇,扇累了就遞給身邊的人,讓身邊的人繼續。
林州被打了不下五十個,兩邊臉頰腫得跟豬八戒似的,臉皮差點被扇破。
陸巖坐在沙發上,凜冽一笑,“我早就警告過你別碰我的女人,你豬腦子記性不好,我就給你長點記性。小尹,拍照,”陸巖說完,林州身後的西裝男從口袋裡掏出相機,咔嚓咔嚓一連拍了很多照片。拍完後小尹把相機遞給陸巖,陸巖一邊看一邊冷笑,看起來漫不經心,但眼睛裡透着的凌厲足夠殺人,“林老闆要是還不長記性,我就把這照片送給媒體,這麼勁爆的場面,一定能給林老闆和林氏地產好生造勢,城東那塊地剛拍下,來點新聞熱一熱。”
林州眼神一閃,露出一絲怯弱,但他語氣仍舊強硬,地痞流氓的本色顯露無疑,“陸巖,我林州本來就是一無所有走到今天,你以爲我會怕了你?不過我要是倒了,也要搞死你!拉你墊背!”
“那成啊,我倒要看看你這條臭魚能翻多大的浪!”陸巖眉毛揚了揚,輕哼着瞄了一眼在場的黑衣保鏢說,“林總覺得一千五百萬的教訓沒夠,你們今晚都別客氣了,陪林總玩盡興。”
小尹領頭彎了彎腰,“是,陸總!”
陸巖拍了拍褲子,起身走向我,然後小尹他們便開始動手,打得他們四個在地上翻滾,哇哇大叫。
我身子還哆嗦着,陸巖眼神仍舊冰冷,但多了幾絲溫柔,他用被子裹着我,然後將我打橫抱起。
然後小尹的電話響了,他眉頭一皺,上前對陸巖說,“陸總,警察來了。”應該是程思遠找來的警察。
陸巖皺眉,然後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冷笑說,“撤!”
“陸巖你這個王八蛋!你竟然敢報警!老子饒不了你!”
“我隨時恭候你的大駕。怎麼跟警察交代,就看林總的智商了。”
爾後一行人快速撤離了套房,坐直達電梯下了樓,一路上我都縮在陸巖懷裡,他緊緊地摟着我,我撐開沉重的眼皮看着他一動一動的下巴,格外心安。他身上那抹淡淡的味道鑽入鼻尖竟有了催眠的作用,我眼皮越來越沉
直到他把我放進車裡,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我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阿姨一直守在我身邊,可能是我睡太久了,她有點打盹兒,手撐在下巴上,腦袋一沉便往下掉,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見我正盯着她,歡喜地說,“小姐,您醒了!”阿姨特激動,眼淚花氾濫,抓着我的手連連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呢?自殺這種事兒以後千萬別做了!阿姨看了都揪心,更別說先生了!”
“阿姨,陸巖呢。”我無力地笑了笑,掌心被阿姨給溫暖了,“他去哪兒了?”
阿姨抹了眼淚說,“在樓下呢,剛纔警察來了,正在錄口供,先生叫我上來守着你。”
警察?我瞬間慌了,一定是昨天我們走了過後,警察趕到房間看到林州被打,他告發陸巖了?我掙扎着要起身來,阿姨攔着我說,“小姐,先生說一定不能讓您下去,您就好生躺着吧,一會兒他就來了!”
我性子倔,阿姨拗不過我,爲難地去給我拿外套,但她外套還沒拿來,陸巖推開門進來了,冷着臉不悅地說,“又倔了?”
阿姨悄悄退出房間,剩下我和陸巖,氣氛忽然有點尷尬。
他穿着淺灰色的居家服,寬鬆的褲腿襯得他雙腿又直又長,硬朗的臉部輪廓雖然面如表情,但總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寸長的頭髮顯得整個人格外精神,一雙星眼透着寒光又夾着溫柔和嗔怪,“你屬牛的?倔成這樣。”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旋即,他坐在牀沿上,冰涼的手指擡起我的下巴,比我和他四目相交,他嘴脣輕輕扯動,鼻尖發出一聲淺淺的冷哼,像是嘲諷,卻又無奈,“有時候,我真討厭你這張臉。”
“爲什麼?”我閃躲地看着他,心虛地問。
“像一個人。”陸巖輕笑說。
“像誰?”我期盼地看着他,努力掩藏住心裡的失望。
陸巖笑了笑,沒回答我,只是勾着我下巴,目光灑在我脖子的傷口處,“醫生說,再往前一丁點兒就是動脈,你會當場失血過多身亡。若棠,你就這麼想死?”
“與其被他侮辱,不如死。你知道嗎,當時我沒想抹脖子的,我想跳窗逃走,但窗戶都被封死了,我砸碎了玻璃卻發現背後是一堵牆,插翅難飛。那時候,我胸口堵着一口氣,腦子裡不停跳出來一個小人兒鼓勵我去死,抹脖子不成我就撞牆,反正寧死不從。”
陸巖眼神沉了沉,輕輕放開我,小聲嘟噥說,“幸虧沒撞死你。”
我笑了笑,心裡有苦有甜,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我問他怎麼知道我被林州帶走的,他凝眸瞄了我一眼,淡淡說,“你以爲呢?”
“我不知道。”
“小尹一直跟着你。”
“你派人監視我。”
“這叫保護。”
“強詞奪理。你這是監視我。”
“沒有我的監視,你能有現在的平安?”陸巖眉毛攢在一塊兒,不悅地問我,“你現在是什麼態度?不應該先謝謝我的救命之恩?”
我咋舌,“大恩不言謝,我記住了。”
陸巖輕哼一聲,又捏住我的下巴,細細地打量我似地眼神不斷往我臉上掃來掃去,“可如果我要你以身相許報答呢?”
我隱約知道他想說什麼,眼神有點閃躲,剛垂下眼眸,他又將我下巴往上一擡,格外霸道地說,“你看着我的眼睛,若棠,告訴我,你還計較那些虛名嗎?”
他語氣裡的期盼我都感受到了,他冰冷的面孔下隱藏着的溫柔和憐惜,我都感受到了。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站在我面前,我根本不敢伸手去觸碰,他霸道冷酷,他出類拔萃,他有外人不解的溫柔,而我卻骯髒,卑賤,渺小。我配得上這樣的男人嗎?
我不知道。
陸巖冰冷的眼神裡忽然閃過一絲失望,他自嘲地笑了笑,鬆開我下巴說,“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這麼倔強,不肯做的事情寧死不屈。我不勉強你了。以後再也不會問你這個問題,你也用不着回報我,我爲你做的,我心甘情願。我陸巖不會爲了一個女人低聲下氣至此,你記住了,目前你是唯一。養好病你就滾吧,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