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縹緲峰,數年前。
茫茫雲霧之中,一名絕色女子凌空飛行,曼妙的身影越過山峰,從遠處的天邊疾速飛近。
“滄海,我知道你在上面,我是特地來接你的!”
嬌呼聲帶着綿綿情意,清晰無比地傳入縹緲峰上的三間竹屋內。
逍遙子眼中不悅之色一閃而逝,桌面上一幅象棋中的一顆木質棋子自動跳起,化爲一道白光,射向白茫茫的雲霧中。
“這裡不歡迎你,走!”
眼見白光帶着凌厲的氣息飛來,絕色女子凌空飛旋轉身,白光從絕色女子的臉邊擦身而過,令她心有餘悸。
白衣輕紗飛旋之中,絕色女子緩緩露出一張精緻絕倫,似喜似悲的玉面。兩道娥眉淡淡地蹙着,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勾魂攝魄。
“滄海師妹,是我啊。”
“巫行雲,你走吧。”
竹屋內,一名溫婉動人、恬靜淡泊、與世無爭的女子臉上露出嘆息之色。
“師妹,你知道嗎,這些年來,我踏破天涯海角,就是爲了想見你一面。你又何必爲了世俗人的眼光,一個人躲在這裡呢。”
巫行雲絕美的臉上帶着一絲失落的神情,眉心三瓣胭脂梅花妝顯得格外美麗。
就在此時,又是一聲清喝遙遙傳來。
“巫行雲,你太過分了。”
一朵紅色雲彩翻翻滾滾,彷彿流星一般,掠過山峰,猛地從天邊降臨。
這朵紅色雲彩赫然是另外一名紅裙女子,她剛一降臨,便飛身而起,雙手連連揮動,修長的玉指,捏着玄奧的手印,朝着巫行雲攻來。
“李秋水!”巫行雲飛身迎上,兩人在空中翻滾打鬥十幾招,互爲平手,兩兩分開。
“我妹妹就是不想見你,才躲到這天山縹緲峰來的,巫行雲,你到底要不要臉?”紅衣女子發出嗤笑聲。
巫行雲的臉上冷若冰霜:“李秋水,這裡沒你的事!”
李秋水年齡約莫三十多歲,一身紅色輕紗和紅色長裙,眉宇間帶有一絲英姿颯爽的煞意,她咯咯笑道:“這裡是天山,我又是天山派的人,怎能說不管我事?你把天山七十二洞主這羣妖怪帶來,我還沒怪你弄髒了天山呢。”
她雙目下垂,猛然朝着下面袖子一拂。
無窮的氣勁轟擊在山中巨石上,巨石猛烈地炸開,一羣手持刀劍的各種打扮的人滾了出來,有僧有道有儒男女老少大約幾十人,他們慌忙在地上行禮:“參見天山童姥。”
這些人正是七十二洞洞主,是巫行雲的麾下。
“天山童姥,你自封的?”李秋水佯裝驚呼一聲,然後高聲說道:“師兄呀,她瞧不起你,自己封了天山童姥。”
俏臉慍怒的巫行雲喝道:“李秋水,你想打,就出手吧!”
李秋水的俏臉上表情豐富,她眼中光華流轉,矯揉造作又帶着漫不經心地說:“別以爲偷練了幾招童姥神功就能打了,就算贏的了我,你贏的了師兄嗎?”
“不要挑撥離間,接招!”
巫行雲雙手在胸前虛抱,無盡氣勁從手中發出,一顆拳頭大的石頭被她雙掌拉伸,化成一柄長劍,然後往前一推,長劍彷彿一道黃光一般,倏忽飛起。
朝着山峰繞了一圈,然後從天空飛掠而來,射向李秋水。
李秋水怡然不懼,幽冥鬼爪使出,連續抵擋四五次後,呯地一聲擊碎了長劍。
“哼!”
李秋水得意地一哼,身影掠起,五指發出紅色的微光,抓向巫行雲。
巫行雲飛身迎上,兩人又在空中翻翻滾滾打鬥在了一起。
“陽靈歸元!雷霆動九天!”
“陰靈護體!霹靂掃千里!”
……
“住手!竟敢來我縹緲峰撒野!”
縹緲峰上,逍遙子的怒喝聲響起,又是兩道白光射來,將她們兩人打散。
然後一道無形掌風遙遙擊中巫行雲,將巫行雲打了個踉蹌,身體飛出十丈外,從半空跌落。
眼見的巫行雲即將跌落,地面上的七十二洞洞主們大喊了一聲:“護駕!”
他們組成人牆,意圖接住巫行雲。
但是巫行雲的冰清玉潔之體豈願被他們接觸,一聲“滾開”之後,隨手一揮,強大的氣勁爆炸,瞬間將一排七十二洞洞主打成碎片,斷肢亂飛。
她跌落到地上,口中鮮血吐出,怨恨地說:“逍遙子,你有北冥神功,我打不過你,我們來日方長。滄海,你等着,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話語未完,巫行雲一拂袖,轉身提氣飛起,消失在白茫茫的高空雲霧中。
“多謝師兄出手相救!”李秋水的面上露出驚喜之意。她低頭心中迅速盤算了一秒,然後擡頭笑靨如花:“師兄,幸虧有你出手,真是不枉我千里而來……”
“你閉嘴!你偷練邪門武功幽冥鬼爪,比巫行雲更壞!”逍遙子的怒喝聲音遙遙傳來。
李秋水的笑容在臉上凝固。
“你快走,要不然我廢了你!快走!”逍遙子的話語中透漏出濃濃的厭惡之意。
一道白色的亮光從縹緲峰上射出,劉秋水伸出五指,發出一個紅色鬼爪,迎上白光,豈料白光彷彿如無人之境,絲毫沒有受到阻攔,穿過紅色鬼爪,沒入她的玉掌中。
將李秋水的白玉般的手掌打出一個穿透的窟窿,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郎心如鐵!逍遙子,你太無情了!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李秋水臉露出不可置信和怨恨的表情,轉身飛入天邊茫茫雲霧之中去了。
“我哪裡比不上滄海!”
空中只留下了這一句厲喝餘音嫋嫋。
縹緲峰上竹屋中。
一名白衣男人揮手在一副畫像上寫下了“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題跋,對李滄海嘆息道:“你們兩姐妹都垂青與我,這是我的大幸,也是你們的不幸。這幾年跟你在縹緲峰,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可現在已經到了分手的時候了,丁春秋的七蟲七死藥,我已經快壓制不住了。”
“師兄,不管怎麼樣,我會找到玉玲瓏,讓您重生的。”
逍遙子搖了搖頭:“這是天意,我會保住最後的真氣,等待破棋局的人出現,傳他北冥神功的百年功力。若是日後有人手持這半枚掌門玉佩,你就傳他武功心法,讓他替我天山派清理門戶,收拾叛徒丁春秋。”
“謹遵師兄的旨令。”李滄海的黯然低頭,眼中淚珠奪目而出。
***
禿頭山,山洞外,極遠處,皚皚雪峰。
蔚藍的天空中,無數美麗的發亮銀白色雲團,飄忽閃爍,如白玫瑰花隨風飄浮。
陽光暖暖地照在地面上,山洞四周寸木不生、青石嶙峋。
禿頭山上氣候乾燥涼爽,日精格外濃烈。
“原來是靈霄洞主,久仰久仰。”下山一路急行讓陳盛頭上滲出絲絲汗水,拱拱手:“貧道陳盛,乃茅山上清符篆一脈的主人,見過道友。貧道與天山派和七十二洞洞主並無關係,也不認識。”
昨天夜裡在山腳搜尋的那些和尚就是靈鷲宮七十二洞的人,陳盛的確不認識他們,而且也和天山派沒有關係,更不認識七十二洞洞主。
這些沒什麼值得隱瞞的。
靈霄洞主聽了陳盛的話,眼中的警惕之意稍稍放鬆,他的眼神閃爍幾下。
茅山在這個世界也是源遠流長的大派,從漢代三茅真君建立,到如今也一千多年了,門下弟子衆多,在這個荒蕪的天山某偏僻禿頭山上,見到了一名深山修道者,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天山靈氣充足,又異常清淨,正是修道的好去處。
只不過此人見了他的行蹤,若是被天山童姥麾下得知,定然難以逃脫追殺,想起天山童姥的毒辣手段,靈霄洞主心中不禁打了個寒顫。
“原來是茅山的人。本尊素來與人爲善,既然是與世無爭的修道人,那自然是好朋友。你背上背的可是食水,正合本尊用,你獻上來罷。”
這個靈霄洞主一口道破他身上帶的食物,只不過他口氣極大,簡直把他當成了奴僕一類。
躲入山洞裡的靈霄洞主一夜沒有喝過一口水。
“哦?你跟我這樣說話?
也罷,你雖然不敬我,但我卻憐憫你一條性命,尤其是未來,處境可謂悽慘。何況,我茅山樂善好施,舍給你一些倒是不妨。”
陳盛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從背上包中取幾瓶水和餅乾,走近了雲霄洞主,放在地上。
剛剛起身,突然身後一道凌厲的掌風襲來,直接拍向他的後背,原來是靈霄洞主突然出手暗算。
陳盛的神高達99,心中早有防備,在靈霄洞主雙肩剛晃動的時候就捕捉到了他的動作,當下腳向後一蹬,身體順勢向前竄。
一下子竄出去幾米遠,然後扭過了頭,只見百損道人的一雙手上面烏黑似墨,似乎有一道黑光一閃而過,打了個空。
“哈哈,靈霄洞主,你還膽敢出手暗算我?”
果然是邪派之人,心中沒有善念。
這人腿腳受傷,神和體比他高不了多少,還敢不自量力地暗算。
靈霄洞主手上烏黑之氣緩緩消散,擡起了鑌鐵拂塵,冷冷地笑了一下:“你見了我的行蹤,又豈能活命?”
到了這圖窮匕現的時刻,靈霄洞主也不囉嗦,一口道出心中所想。
陳盛咧嘴一笑:“活不活命還要看你本事。你既然敢來犯我,那你可知道後果什麼嗎。”
只看此人眼光閃爍,就知道他不安好心,被他看破了行蹤,心中必然有着毒念。
給他幾瓶水,一試之下果然如此。
天山童姥世界,雖然四名絕頂高手如神仙一般,但是整個世界卻仍然是武俠世界,武俠嘛,江湖中人,說到底還是要動手。
手上功夫強,自然能活命,否則,就怪自己沒有本事吧。
“何必多說,你出手吧!我未來的處境悽慘?你有何本事敢斷我的未來?我靈霄洞主膽敢違逆靈鷲宮,連天山的神仙都不放在眼裡,豈會受你這等言語所動搖?還是你茅山派是裝神弄鬼的門派?”
靈霄洞主的腿部似乎受傷了,他左手手持佛塵,右手豎起手掌,雙眼冷冷地盯着陳盛,他腳步不便,也不先發招,就等待着陳盛攻來。
這靈霄洞主倒是有一些氣魄,可惜心性狠辣,言語僞善,暗中下手,行事不夠光明正大。
陳盛提起長劍,微微一抖,立刻一寸白茫茫的劍芒從劍尖上生出,直接一招挑劍式,刺向靈霄洞主的心臟:“難怪七十二洞洞主被李秋水稱之爲妖怪,果然是如禽獸般狡詐之人。”
雙方無冤無仇,如果能和和氣氣交談,然後高談闊論,互相探討武學和理想,豈不是談笑風生、和諧友愛嗎。
只可惜,這世界上的人沒有那麼善良。
“人與禽獸的不同,就是人心懷慈悲,無懼亦無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