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若愚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裡她被人追殺,這個夢真實的可怕,就連刀劃過皮膚陷進肉裡的痛楚感都能清楚感受到。
許是因爲夢裡太過逼真, 以致於昏睡的祁若愚手指不禁顫動了幾下, 隔着玻璃窗的葉綰矜清楚的看到她的手指動了動, 連忙叫了醫生。
醫生聞聲趕到病房裡給祁若愚做了一次檢查, 待所有各項檢查落實到位以後, 醫生才走出病房,脫下口罩說道:“這一次病人有甦醒的跡象,下午就能醒過來了。”
醫生的話一出來, 葉綰矜整個人鬆了口氣。老天爺保佑,若愚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直至下午, 祁若愚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望着天花板出神。葉綰矜打了熱水回來便看到躺在牀上的人眼神呆滯, 心中驀然一痛。
“醒啦,餓不餓?”葉綰矜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跟平常一樣。
祁若愚轉了轉眼珠, 看到穿着一身消毒服的葉綰矜正給自己倒水,隨後用棉籤沾了水塗到她的乾裂的嘴脣上。祁若愚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嗓子幹得生疼。
“你現在還不能說話,乖”葉綰矜懂她的意思,這次的濃煙吸入太多灼傷了她的嗓子, 過些日子就會恢復的了。
祁若愚也不再嘗試說話, 索性閉上了眼睛, 凌遲那張臉在她腦海中無限放大, 她猛然睜眼, 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葉綰矜見她情緒起伏不定,順手摁了牀鈴, 又再用棉籤往她嘴脣上滴了點水。
醫生很快就到了,例行給她做了檢查,再三確認沒什麼大礙後轉入普通病。
葉綰矜在醫院裡陪了祁若愚三天,這三天裡她不曾說過一句話,弄得葉綰矜心裡癢癢的,想找話說卻又不知從哪提起,只能安慰道:“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也不知是在安慰若愚還是在安慰自己。
到了第五天,霽非帶着周子弦回來了,看到祁若愚正半靠在牀頭,身後墊着一個巨大的枕頭,手裡拿着一支筆和一本本子,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周子弦輕咳了一聲,惹得沙發上的葉綰矜看了過來,心中有數便悄然和周子弦一同離開病房,把空間讓出來給需要的兩人。
“餓不餓?”半響,霽非邁開長腿走了進來,手上領着他自己熬好的粥。
祁若愚依舊望着窗外沒有反應,彷彿病房內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其它渾然不覺。
霽非皺了皺眉,對於她的這個情況有些擔心,於是便走近病牀,對着背對着自己的祁若愚伸出手捂住了她的視線,“你有多久沒有好好睡覺了。”
視線被遮住的祁若愚,一下閉上了眼,腦海裡又想起凌遲的面容,她刷得一下又睜開。霽非感覺到她微長而又捲翹的睫毛在他手心微微顫抖,心裡微癢。
“他怎麼樣了?”嗓音嘶啞得可怕。
霽非故作不懂,“你問的是靳磊還是凌遲?”
祁若愚深吸了一口氣,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傻,明明人已經在她眼前沒了生息。
“我舅舅……怎麼樣了?”意識裡告訴她,靳磊一旦被抓住了,林氏藥業也逃不了。
霽非沉默,他要怎麼跟她說,因爲你舅舅的原因使得你失去了雙親,舅母也因此而喪命。不,他不能說,好不容易她的病情好轉了,如果知道真相她一定會崩潰,再次把自己封閉起來。掌心傳來滾燙的觸感,豆大的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滴落在白色的被子上。
霽非嘆息了一聲道:“一切都會過去的。”陪在她身邊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其實若愚心裡比誰都清楚,林氏藥業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師兄,你能帶我去見見他麼?”祁若愚伸出手,拽着霽非的衣角央求道。
“你要見林錦和還是見靳磊?”霽非語氣裡不自覺含上了一層冰,他並不希望若愚見這兩個人。
“靳磊。”一雙帶着淚水的眼眸對上了他的視線。霽非心裡一痛,卻還是應了下來,“我幫你安排。”
見霽非答應了自己,祁若愚皺着眉道,“我想出院。”她總覺得林家能找出她想知道的東西,她要回去找找看。
霽非皺着眉頭,顯然對她這種出院的想法並不贊同。可是在醫院裡邊又沒有人能夠很好的照顧她,而GM藥所那邊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再三思索終究是同意了。
當下收拾好東西,辦了出院手續。
霽非將她扶進車裡,替她繫好了安全帶。正準備開車時,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回到學校,誰來照顧她?
許是是感覺到他的疑惑,車子發動時她淡淡的聲音飄了過來:“住舅舅家。”
霽非點頭,發動車子調轉了方向往林錦和家裡駛去。
此時的林家只有張媽一個人,當得知若愚要回來時,張媽急急忙忙做了一桌子菜,又將她的房間重新收拾了一下,便在落地窗前張望。
車子剛停在門口,張媽便開了門迎上來,扶着她。
“張媽,舅舅呢。”聲音嘶啞聽得張媽一下子就紅了眼,好好的孩子怎麼就遭了這份罪。
“老爺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聽說是因爲公司出了什麼事,但張媽不想若愚太過操心於是閉口不談。
林錦和不在家,若愚支開張媽:“張媽,我想吃咕嚕肉。”
張媽一聽,立刻笑着應道,進廚房給她忙碌去了。
前腳張媽剛離開,祁若愚就抓上了霽非的手,示意他跟自己來。霽非不知道她是何意,於是放下行李扶着她上樓。
祁若愚的目標是林錦和的房間。
上回她進去發現了他抽屜裡有自己許多照片,她沒多想卻總覺得心裡不舒服,就像是你的一舉一動被人監督着可你卻不知道,想想都覺得有些變態。
祁若愚輕輕轉動門把,嗒得一聲門開了。
看來上次林錦和並沒有發現自己進過他的房間,不然怎麼還是不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