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靨一緊張，笨嘴拙舌的解釋着。
“我想表達的是，你和警察說的都對。”她小心翼翼的講着，邊說邊暗中觀察慧白法師的神色變化。
張靨的結論讓慧白法師頗感意外，只見他眉頭微微一挑，不留痕跡的斂去怒色，淡笑着問：“哦？說來聽聽？”
瞧見他不再生氣，願意聽她解釋，張靨暗暗鬆了一口，開口繼續講道。
“我一直在想，當晚的情況很可能是這樣的，你說你來遲了一步，趕到的時候牧民已經死了。”
“恰好你又看到魂魔吞噬了牧民的魂魄。”
“但這些並不能證明牧民就是魂魔殺死的。他可能是先死於心肌梗塞，之後才被魂魔噬魂。”
“這樣就能解釋爲何你看到的和警察得出的結論不同了！”
雖然只是張靨的猜測，但她也是經過各種的推理與排除，得到的唯一的合理的推論。
慧白法師聽了她的解釋，竟然冷笑着嘲諷他，“純粹自欺欺人。”語氣斬釘截鐵，一點情面不留。
“你說什麼？我自欺欺人，沒搞錯吧？”
“我的解釋合情合理，就算有什麼細枝末節的地方說的不對，你也用不着說這麼過分的話來懟我吧。”
張靨臉色漲紅，滿臉憤怒的大聲喊道。
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她是懷着真誠實意，想把牧民之死的案子認認真真的解釋給他聽。
結果，慧白法師非但不領情，還一點情面不留說這樣無情的話來羞辱她。
慧白法師鎮定自若的站着，直面張靨那宛如火山噴發一般熱烈的熊熊怒火。
張靨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叫嚷，他絲毫不在意。
稍微頓了一會兒，又口無遮攔一般正經的繼續講道。
“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永遠相信她願意相信的東西，哪怕事情真相直挺挺的擺在她的面前。她也會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你之所以好不懷疑，並用盡全力去相信這麼一個貌似合理，非常牽強附會的解釋，最終的目的僅僅是因爲你需要用這樣的一個蹩腳的藉口來說服自己的心。”
“只有如此，你才能消除疑慮，心安理得的相信牧民的死亡只是不幸的意外，和你表哥沒有一點關係。”
“可能，這樣想你心裡會好受點，沒有負罪感，也用不着心存愧疚之心。”
“把牧民的死歸結爲多行不義必自斃。罪惡多端的人總是會被老天爺懲罰的。”
“這是因果循環，天理昭彰，報應不爽。這個案子也就塵埃落定了！”
聽了慧白法師的長篇大論，口誅筆伐，張靨氣得肺都要炸了，立刻陰沉着臉大聲反駁道。
“原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爲了替我表哥洗刷殺人罪名而昧着良心，不擇手段，厚顏無恥的找出這麼一些捕風捉影，弄虛作假的理由來推卸責任，從而逃脫法律的懲罰？”
她的臉色忽青忽白，隨着她的激動叫嚷，胸口猛烈的上下起伏着，一雙犀利的眼睛噴着怒火，正目不轉睛的瞪着慧白法師。
她的情緒非常激動，沒辦法冷靜，滿臉不可思議的嚷嚷着。
她以爲，倆人相識有段日子了，對彼此應了一些瞭解。
然而，此時此刻她才明白，在慧白法師的心裡她竟然是這麼一個卑鄙無恥，虛僞不堪的人。
她很生氣，又很心痛。
懊悔自己不該被他曾經表現出的善解人意與和善親切的僞裝所欺騙。
更不應該選擇信賴他，依賴他，把他當成安全可靠的朋友。
如今才恍然大悟，一直以來都只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猝不及防的打擊令她很是傷心難過，神情落寞的別過頭不再看他。
殷紅的眼眶裡正流轉的淚珠瞬間被寒風席捲，消散在空中。
慧白法師後知後覺的從張靨的眼睛裡看到了幽怨之色，還隱隱泛着着迷濛的水霧。
瞧向一邊不看他的身影裡散發出濃濃的疏離與抗拒氣息。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感覺冷漠。
張靨臉上的落寞和傷痛讓他忽然意識到，剛纔說的話是否真的太過分了？刺激到了她？
兩人之間的氣氛很緊張，也很尷尬。
慧白法師想道歉，但是不知道該怎樣哄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語氣溫柔的解釋道。
“可能…我剛纔的表達方式不準確傷害了你，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只是想…想讓你明白這件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簡單。警察的調查結果沒什麼問題，這點毋庸置疑。”
“因爲猛烈的驚嚇是會導致突發心肌梗塞和心臟出血…最終救治不及而造成死亡，這一點你說的也沒錯。”
“死者有可能是被嚇死的。但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件事不一定是魂魔親自出手。”
“可死者也是因爲看到了魂魔才因爲心生驚懼而亡。之後他的靈魂也被魂魔吞噬了。魂魔其實就是每個人的心魔匯聚而成，也就是心魔的化身。靠吸食人的惡念來修煉魔力，所以一個人越是作惡多端，殺人如麻，那麼適合它的胃口，也能迅速增高它的修爲。”
“這也就是你表哥他回到古廟之後體內的魂魔突然變得活躍起來，一直在掙扎着試圖吞噬他的靈魂從而永遠佔據他的身體。”
“如果不是因爲我及時發現並出手壓制魂魔，後果不堪設想。無論怎麼說，這件事你表哥也是負有一定責任的。”
薩布法師解釋的這些張靨聽的是雲山霧罩，根本聽不懂。
但是其中的弦外之音她還是聽的很清楚，不過就是慧白法師從一開始就對薩布法師心生偏見，遇到不好的事情就往他身上牽扯，懷疑他。
張靨是感到很無語。卻也意識到他們倆人之間一直爭辯的中心不過是彼此站在不同的立場來看待這個問題罷了。
無論發生何事，張靨都是站在薩布法師這邊的。對她而言，魂魔和表哥是區分開的，有着不同的思想、情感、行爲方式。
魂魔做壞事不該由無辜的表哥來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