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的弟弟,妻子,母親,幾乎可以說完全是在依靠孫堅過活,然而,他們喜歡孫堅能夠帶給他們的一切利益,卻眼中釘,肉中刺一樣地憤恨着孫堅!
是蘇家的少主,三十多年來,可算是爲了孫家的一切,吃盡了苦頭,收緊了侮辱。
如果他的妻子只是因爲無法忍受他身體的缺陷,他大會大大方方地放手,可是,她卻選擇了當着他的面兒,每每和弟弟廝混狎暱。
如果他的母親真的那麼厭棄他,只要他說一句真話,他就會立刻從她眼前消失,再也不見,但是,她偏偏用了最卑劣的手段,用虛假的母愛,和孝道的逼迫,來逼着他爲弟弟和賤婦遮掩,甚至還要替他們養出一個賤種。
如果他的弟弟,真的這麼想他死,覺得護着他實在侮辱他,那麼,他會立刻將他踹到自家渣爹面前,但是,他偏偏選擇了做戲,一邊踐辱他,一邊,卻在母親那裡哭訴自己對他不好。
“如今我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我竟然那樣窩囊地活了十幾年!就跟個龜孫子一樣!”孫堅笑了笑,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舉杯一飲而盡,然後再倒一杯,繼續一飲而盡,直到連續飲盡了四五杯,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蘇暮離覺得他挺可悲的,很顯然,那些人將他的容忍,當做了不要臉的資本。
她問道:“你還好嗎?”
孫堅沉默着,仿若在壓抑着什麼,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才嗯了一聲,他瞪了瞪眼睛提神,笑道:“好!好得很!午夜夢迴,我曾經無數次想,怎麼做,才能讓這幾個人的後悔他們所做的一切!
直到大師治好了我的隱疾,我再也不用受這一點桎梏,我心中的那道枷鎖,忽然間就崩開了!
我母親愛慕我帶來的少主母親的虛榮,卻又不想失去對我弟弟的偏心,結果連真情都不肯給我,那麼,我便徹底毀了孫家少主這個位置,廢了那白眼狼弟弟的腿,讓她什麼都得不到!
我弟弟愛慕虛榮,自己卻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他一邊想着借我的光,一邊,又覺得是我擋了他的道兒,搶走了本就不愛我的母親,搶走了所謂愛我的妻子,甚至廢了我,卻還是覺得我多事。
那麼,我便徹底走開,母親,他要,給他,妻子,他要,給他,孫家少主的位置,他要,也給他,但是,我廢了他的腿,打碎了他所有的經脈和骨頭!
至於我那青梅竹馬的妻子,她一遍遍地嘲諷我不行,甚至不惜與孫豎一次又一次地在我面前折辱我,卻片貪戀孫家少主之妻的位置,不肯放過我。
那麼,我便徹底給她一段永遠都不會忘卻的記憶,讓她看到我便恨不得昏死過去!哈哈!
那些人渣,終究離我而去了!而從此之後,我孫堅,只會是我孫堅,再不是任何人的傀儡,不是乖兒子,不是孫子,不是一個任人踐辱的傻瓜了!”
他說完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再一次端起了茶杯,不過,那樣子
卻不像是品茶,倒像是喝酒。
這般放鬆地訴說,顯然讓他淤積了十幾年的情緒,再一次徹底傾瀉了個乾淨,此時他再笑,笑容中已經沒有了暴戾的味道。
他笑問道:“大師可覺得,我太過離經叛道,又或者優柔寡斷?”
畢竟,如果換做有些人,大概覺得,生母不能動也就罷了,但是,那對狗男女卻是一定要活剮了的。
蘇暮離聞言,認真地搖了搖頭:“你這般快意恩仇有什麼不好呢?旁人的看法,終究是旁人的看法罷了。你如今心魔已除,可見你做的,就是最對的選擇。”
別人看別人的狗血,而生活,終究還是要自己過的。
蘇暮離一向堅信這條箴言。
孫堅聞言,頓時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他很想完完全全地訴說自己的暢快,然而除了第一次沒忍住禿嚕了嘴,然後被墨一兇殘得拿殺氣凍了一遍之後,他便知道自己不能再說了。
就算眼前的蘇暮離看起來再成熟穩重,人家也是個剛剛成年的小姑娘,說這麼多黃暴的內容,好像真的不太好?
這麼想着,孫堅轉頭看了墨一一眼,果然,又看到了死亡凝視一般的冰冷視線。
墨一皺了皺眉,沉聲問道:“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
孫堅見他神色凝重,面色也跟着凝沉了起來,他坐直了身體,沉聲道:“墨侍衛請問。”
墨一深思熟慮之後,緩緩問道:“孫家,沒有打死你麼?”
孫堅臉上的表情瞬間龜裂,這種我在等你問我軍國大事,你卻跟我說燉雞的時候記得快熟了再放鹽的感覺,即便是商界鬼才也受不住了。
“呵,呵呵,”孫堅乾笑兩聲,然後轉頭鄭重其事地看向了蘇暮離:“所以,我感激大師的同時,順帶把自己也打包送了過來,大師一定要行俠仗義,救我一命!”
孫家何止是想要打死他啊!
因爲這些年捂得足夠嚴實,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孫堅弟弟孫豎做的好事,所以,孫堅忽然暴起傷人,不但家暴了一直賢惠可人的妻子,虐廢了親弟弟,還把自己親孃氣病,更是連家族祠堂都給攪翻了的事情,簡直讓孫家家主快要氣瘋了。
只可惜,孫堅從來都不是一個毛毛躁躁就會亂來的人。
孫家一個三流家族,在帝都卻仍舊名氣不小,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爲孫堅此人的商業才能,孫堅這一走,孫家的東西一樣沒帶,卻帶走了一種看不到的軟實力——人脈!
他專門選在醉微小築的事情敲定了之後才動手,就足見他的遠見和算計。
在孫家鬧得天翻地覆了之後,他還幹了一件讓整個孫家都想把他扒皮拆骨的事——他把孫家家主,他弟弟,他母親,他妻子這些年所幹的所有壞事,事無鉅細地全部寫了下來,然後親自拓印了上千份,成功做到了孫家人手一份。
要不是孫家家主的反應速度夠快,立刻就動手讓人封鎖了消息,現在,就不是整個孫家人看他們三個怪怪的,而是整個帝都的人都看他們怪怪的了。
“你這個人……”蘇暮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板着一張小臉兒,沉聲道:“真是深得我心!哈!”
她瞬間笑顏如花,拿手指敲了敲桌案,笑眯眯地道:“以後,陰人坑人的事情,都交給你了!組織看好你哦!”
孫堅:“……”大師果然不同凡人。
墨一:“……”王妃實乃真漢子。
……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而過,蘇暮離不過小小的閉了一次關,去暗部親自挑選了一次人,又捎帶着給他們淬鍊了一次身體,做了一下之後的征戰規劃,孟長芸的大姨媽就又來了。
這一日,蘇暮離正伏案疾書,忽然聽到了一陣噠噠噠地急促腳步聲,然後,然後,路的盡頭出現了一抹模糊的人影,顯然正是衝着她來的。
“蘇……”那人遠遠地看見了蘇暮離,頓時眼睛一亮,便張開了嘴。
“打出去。”蘇暮離頭也沒擡,冷淡地說了一聲之後,就又糾結她寫的那張方子去了。
她的話音剛落,剛剛還寂靜無聲的院子裡,就瞬間多了一道黑影,然後,那剛剛走到了醉微閣門口的人,瞬間就被揍飛了!
“啊——”
慘叫聲呈拋物線狀小石子在醉微閣的範圍之內,然後噗通一聲摔進了水中,瞬間濺起了巨大的水浪,可見那動手之人下手之狠辣。
按理來說,在醉微小築這種休閒娛樂的地方,冒出這種淒厲嗓音,實在是有些有礙觀容,不過,往來遊客卻非但沒有覺得吵鬧,反而興致勃勃地討論這是這半個月來的第幾個人。
無他,只因爲,自從醉微小築的主人開始整出了一種叫做藥膳的飯菜之後,整個帝都的饕鬄客們,興奮勁兒還沒過去完呢,就又聽說,蘇家大小姐蘇暮離,在醉微小築開了一個醫廬,每天一人地接待病人了。
衆人早就風聞蘇家大小姐蘇暮離,有一身高超的醫術,更有烏衣巷那日有關“面具大師”的軼事傳出,因此,消息傳出的當日,便有人上門求醫。
那人不過是打着試試看的態度去的,實際上根本不信蘇暮離一個二八少女,能有什麼高深的醫術,然而出來之後,卻是欣喜若狂,甚至連等在周邊詢問他的人都顧不上回答,而是衝到了門童那裡,就暗搓搓地把第二天的那個名額也給買了!
這人頂着一腦袋“臥槽啊賤人”的罵名,也完全不在意,反而興奮自得地走了,於是,蘇暮離所在的醉微閣,就成了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要闖一闖的存在。
剛開始還有人不信邪,但是當蘇家和九王府毫不猶豫地把人收拾了一頓,二重唱似地把找茬的人挨個打了一遍,這纔算是終於有人安生了。
只不過,時不時總有不長眼的人往裡面衝一衝,然後,被扔出來,繼而被所有排不上號的人,當做了笑料。
待到整個醉微閣都安靜了,屋子裡才傳了一聲低低地笑聲。
“小包子今天略顯暴躁啊,怎麼看着有些兇殘?不怕墨九王爺被你嚇到,不要你了?”
聽聲音便知道,這人,是司徒長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