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風提到了當年的事情,一雙眼睛都在充血。
他只知道,當年趙青芝之所以再一次給他下藥,是因爲她想要趁蘇暮離廢了,好替蘇慕雪討好處罷了,可是他卻沒想到,趙青芝根本就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她真正的目的,卻是逼死他妻子玄輕,以及他大哥蘇晨愈!
原來,一切根本都不是意外!
原來,這纔是這麼多年來,他受詛咒一般活着的真相!
原來,那個女人,竟然可以心黑手辣到這種地步!
可是,他知道得太晚了!
辜負的被辜負了個徹底,失去的也再不能挽回。
最可笑的是,查了這麼多年,這些彎彎繞繞,他卻直到現在才知曉!
蘇煥陰冷地扭曲着臉,大叫道:“蘇晨風!你不用找藉口了!什麼厲害的藥,能夠讓你一個人階的高手就範?好吧!就算你是被算計了,但是這之後,你和趙青芝商量蘇慕雪的安排,難道也是被藥性控制了嗎?”
那自然不是被藥控制了!
而是被他們逼瘋了,所以,徹底拋開了一切臉面和尊嚴,道德和底線,轉而去算計那些賤人罷了!
蘇晨風哈地冷笑了出來,木然地道:“是啊,之後的確不是。是我親口答應了,要讓蘇慕雪日後跟離兒一樣的地位,也是我同意了,讓蘇慕雪,日後可以競爭蘇家少主動的位置。”
蘇煥陰毒地看了蘇暮離一眼,見她眸色深沉,頓時面露得色,嘲諷地道:“暮離妹妹,聽到了嗎?你爹,可是親口承認的!所以,你這些年來受的所有苦楚,都是你爹一手造成的!”
蘇暮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如他所願的憤怒或者難過,而是淡淡地問道:“我,叫你說話了嗎?”
蘇煥微微一愣:“什,什麼?”
蘇暮離憐憫地看着他,眼底,面上,全部都是毫不遮掩的不屑和冰冷:“你不過是一個忘恩負義,背叛了我孃的卑劣者,你有什麼資格置喙我們父女之間的事情?
無論我生氣與否,怨恨與否,那也都是我們家自己的事情,與你這個渣滓一般的陌生人,又有什麼關係?你想看我們家的笑話,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蘇煥怎麼也沒想到,蘇暮離竟然會說這種話,他一雙眸子都是帶着陰毒的,厲聲喝道:“蘇暮離!到了這種時候,你竟然還想要護着蘇晨風?你爲了蘇家這少主之位,根本就不把你孃的仇放在眼中了吧?你……”
蘇暮離眉頭緊皺,繼而淺淡一笑:“我果然還是受不了你總是拿這種你是我爹似的的目光看着我。”
什麼東西呢!
竟然如此臉大!
到了此時此刻,竟然仍舊覺得他有資格質疑她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因爲心中不可言說的私慾,與趙青芝合夥,帶着玄輕去看了那麼一出骯髒戲碼,打碎了她心中最後的支撐,玄輕怎麼可能回會走上一條死路?
無論當年蘇晨風和趙青芝到底做過什麼,能夠在玄輕女兒瀕死無望的情況下,讓玄輕獨自
面臨那種慘況,聯合外人算計玄輕,蘇煥這個催命符,都下手得毫不手軟,於情於理,蘇暮離都不會放過他!
蘇煥眼中飛快地閃過了一抹心虛之色,卻又轉瞬間變得憤怒起來,他怒道:“蘇暮離,你怎麼可以這般不知好壞?我是爲了你好!”
不過這一次,蘇暮離卻連接話的力氣都欠奉了。
她看了蘇晨風一眼,示意他先不用說話,直接走到了蘇煥的身邊,擡手,便將指尖點上了他的眉心。
蘇煥一時間懵逼了,而蘇開月卻是臉色突變,大叫道:“小畜生你敢!你給我放開他!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蘇開月的厲聲大喝,終於讓蘇煥明白了什麼,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剛想要開口說話,就被腦海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給席捲了,但是,他叫不出來半點兒聲音。
蘇暮離閉目半晌,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她睜開了眼睛,看着癱軟在地上,眼珠漸漸變得灰白的蘇煥,眯着眼睛,看似溫軟的笑容中帶着濃得化不開的涼薄。
他是墨九卿煉製成的活傀儡,常人被搜魂,輕則被傷意識海,重則瘋癲癡傻,而活傀儡……卻只有死路一條。
蘇暮離搜了他的魂,同時殺了他,便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根本沒必要聽他在這裡嗶嗶。
對於一個三觀顛倒,自以爲是,還滿口謊言的人渣,搜魂,比什麼逼問都要來得更加真實可靠。
果然,事情因由絕不是蘇煥說得那麼簡單,而是,比如今他和蘇開月表露出來的這些,更加骯髒惡毒,令人作嘔。
蘇暮離甚至透過蘇煥的記憶,清楚地看到了那個時候的趙青芝,是以怎麼樣表情來告訴蘇煥她接下來的計劃的。
玄輕,從始至終都是蘇煥,蘇開月,趙青芝,以及蘇晨風三個人之間算計的犧牲品。
蘇晨風小心翼翼地看着神色莫測的蘇暮離,半晌才幹澀地叫道:“離兒?你,你看到了什麼?你能相信我麼?無論當年還是現在,我都是真心愛你母親,也是真的愛你的。我只是……”
他喉嚨乾澀了半晌,才一字一頓地頹然說道:“我只是,那個時候,還太年輕。”
蘇暮離知道他說的太年輕是什麼意思,不是太年輕所以心性不定,在兩個女人之間徘徊,而是,太年輕,所以,還不夠成熟,還不夠老練,還沒有足夠強大的手段和魄力,去解決當年的麻煩。
蘇暮離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判當年的事情,從蘇煥的記憶中,她看到了當年的一部分。
趙青芝從一開始就在預謀這場陰謀,在發現了蘇煥對玄輕的心思之後,趙青芝就找上了蘇煥,許諾他,只要他肯幫自己挑撥玄輕和蘇晨風的關係,就會幫他達成心願,讓玄輕離開蘇家,並且,幫他運作,讓他得到一個外放做城主的機會。
重利,美人,無疑每一個都在觸動着蘇煥的心臟。
所以,日常言語間不經意地提起,一點點累積着夫妻兩個之間的疑惑和不安,就連蘇暮離被趙青芝下毒毒廢了,蘇煥對其中的過程和算計,竟然都知道得一清二
楚。
甚至於,當年蘇暮離,蘇慕雪和楚南澤跑出去玩兒,都是蘇煥找人引開了蘇家的暗衛守衛,才讓三個孩子偷偷溜了出去。
而這一切的目的,簡單至極——孩子死了,丈夫背叛,試問,這樣的家庭,玄輕還會留下嗎?
所以,這是一個布了好幾年的局,一隻腳已經陷在裡面的玄輕,半截身子已經被拽進去的蘇晨風,一個都逃不了。
而這之後的一切,果然都順暢不已。
唯一意外的,大概就是蘇暮離沒死成,而玄輕也沒有選擇離開,反而選擇了死亡。
至於蘇煥,這個卑鄙小人,什麼都沒有撈着,便被蘇晨風察覺到了一絲半點的線索,不得不遠走他鄉,而他父親蘇開月,滿心滿腦都是趙青芝這個可憐的“受害者”,根本無暇顧及他這個兒子。
最終,蘇煥變成了落鳶城城主的乘龍快婿,自以爲深情,實則不過是遮掩逃避心虛地對每一個相貌與玄輕相似的女子流連忘返,然後冷眼旁觀她們被蘇月虐殺至死,然後再繼續找下一個。
這就是一個本性人渣,做錯了事情,便戴上了癡情的假面具,繼續更加渣滓的東西罷了。
蘇暮離長久的不言語,讓蘇晨風心中忐忑不已,不禁再一次出聲道:“離兒?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蘇暮離沒情緒地扯了扯嘴角,神色嘲諷:“看到了一個浪蕩狠毒的趙青芝,一個利慾薰心的蘇煥,一個腦子被屎糊了的蘇開月,以及……”
她認真地向了蘇晨風,神色平靜:“以及,一個什麼都不知道,還自以爲瞞得很好的蘇家主。”
蘇晨風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他知道,蘇暮離說這些話,到底是怨恨他的。
他搖了搖頭,悲慟而難過地道:“我不知道會弄成這樣。當年我與你母親成親不久,趙青芝就嫁給了我大哥。我以爲,我跟她再不會有什麼交集了。
她甚至一直與你母親交好,兩個人親得仿若親姐妹一般。你母親在蘇家沒有什麼特別熟識的人,她的家人她也從未提及。所以,她對趙青芝一直很好,妯娌相處也十分愉快。
我從來都不知道,趙青芝她竟然打的是那種主意。每年中秋前後,你母親心情總是不好,她總是喜歡外出,一個人待着。我不放心,但是,我找不到她。
可是那一日,趙青芝急匆匆地來找我,說你母親與人起了爭執,被人打傷了。我心急火燎地去了,卻被躺在地上的那個女子下毒毒昏,原來這都是一個陰謀,那個女人根本不是你母親,卻故意扮作了你母親的樣子。
我醒來之後,大錯已經鑄成。趙青芝哭得比誰都要崩潰,甚至一度尋死,我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做,那些算計我的人,也始終都找到不到。
後來,我們商量好了,將這一切都當做沒有發生過,各自去過各自的日子,而我,一定會抓到算計我們的那些人。
這之後,沒幾個月,你母親便懷了你,那個時候,她纔剛剛顯懷,四個月左右,我們高興極了,可是趙青芝卻在這時候找上了我,她告訴我,她也懷了孩子,而那個孩子,是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