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快到酉時,沈櫻墨換了一身素靜的衣裙,坐在妝案前讓雪茶給她梳了個精緻溫柔的髮髻,接着動身去了膳廳。
她去的算晚了,剛進門,便一眼注意到一個面容完全陌生的男子。沈櫻墨略微思考了一下,想起他應該就是相府嫡子沈清弦,倒是也生得一副好樣貌,配一身乾淨整齊的白衣,看起來溫文爾雅的。
小到相府,大到京城,只要是在外人眼裡,沈清弦一直都是一個謙遜有禮的君子形象。此刻的他也不例外,雖貴爲相府嫡子,卻主動站起身對着沈櫻墨行了個禮:“姐姐。”
沈櫻墨也微微屈膝,福身給他回了個禮,接着走到沈柔月身邊,挨着她入了坐。
沈柔月臉上無多表情,對沈櫻墨更是沒有了往常那般的熱絡勁兒。
不多時,沈江闊和雲晴到了,衆人紛紛站起身,等到他倆都落了座才又重新坐下。外面進來了幾個端着食案的丫鬟,一瞬間飯香飄了滿屋,她們將案上的菜品整齊地擺放好後便低着頭退下了。
沈櫻墨覺得氣氛有些嚴肅,這種狀態下吃飯真的不會消化不良嗎?或者根本吃不飽……
沈江闊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身爲一家之主的發言:“今日主要是爲了慶賀墨兒身子能痊癒,我們一家人也難得一起用膳,行了,別的就不多說了,動筷吧。”
雲晴臉上帶着溫柔的笑,看向沈櫻墨:“墨兒別拘束,多吃些。”
沈櫻墨點頭:“多謝姨母。”
接下來的時間,膳廳裡幾乎沒人說話,連筷子碰碗的聲音都很小,只有沈從靈偶爾發出幾句軟萌的奶音,纏着柳姨娘要肉吃。
沈櫻墨感覺自己如坐鍼氈,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壓抑的環境。
就這麼忍了半個多時辰,終於迎來了解放,沈櫻墨走在回芷蘭院的路上,深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今日的晚膳簡直是她這輩子待過的最難受的飯局,而且沒有之一!
黃昏時刻,落日餘暉是一絕,沈櫻墨坐在芷蘭院裡的鞦韆上,輕輕地晃着。伴隨着若有若無的花香,看着天邊逐漸變化的晚霞,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空氣中有了涼意,她才起身回了房間。
“小姐。”空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
沈櫻墨放下手裡的東西,擡起頭看向她:“何事?”
空青手裡端着食案,彎着身子恭敬道:“夫人派人送來了補湯。”
“我知道了,放那吧。”
“是。”
等到空青退出去,沈櫻墨端起那碗湯,隨手倒進了盆景裡。
她敢肯定湯裡沒毒,但誰稀罕喝雲晴送來的東西。
*
過了幾日,沈櫻墨忍不住了,想出府去看看紀遇,但又不能隨便出府,便以感謝恩人爲由徵得了沈江闊的同意,大大方方地出去了。
沈櫻墨沒讓下人跟着,輕車熟路地去了柢陽山,一路上還注意了身後有沒有人跟蹤。
她遠遠的就看到了正在吃胡蘿蔔的栗子,立馬加快了腳步奔過去,猛地伸手抱住了栗子的脖子,又摸了摸它的鬃毛。
栗子連胡蘿蔔都不吃了,親暱地迴應着沈櫻墨,好幾日不見,它也很想念自己的主人。
溫百里聞聲出來,看到院裡竟然來了一個姑娘,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沈櫻墨轉過頭,他才認出來是誰。
“溫公子,”沈櫻墨招了招手,接着小跑到溫百里面前,絲毫不遮掩自己的來意,急切問道:“紀遇呢?”
溫百里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可惜的神情。
沈櫻墨心裡一緊,一下子怔住了,甚至臉色都有些發白,小心翼翼道:“怎……怎麼了?”
溫百里看她這副樣子,心裡不解,“你在想什麼?他幾個時辰前剛離開,你來的不是時候而已。”
沈櫻墨撫了撫自己的心口,她還以爲紀遇出什麼事了,再說了,醫生露出這副表情很嚇人的好嗎!
“那紀遇去哪了?”
“這個……”溫百里爲難地撓了撓頭,憋出一句:“不知道。”
師弟身份的事,還是由他自己說比較好。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溫百里依舊支支吾吾的:“嗯……這個,也不知道。”
沈櫻墨皺眉,臉上露出一絲失望,又轉而問道:“溫前輩呢?”
“爹有事離開京城一陣子,還未回來。”
“哦,”沈櫻墨擺了擺手,“那我走了。”
走了兩步,她又忽然轉身,對溫百里道:“溫公子,辛苦你照顧我的馬。”
“不必客氣。”
溫百里抱着胳膊看着沈櫻墨失落離開的身影,無奈地嘆了口氣,師弟啊,你的阿櫻要傷心嘍。
沈櫻墨走在回府的路上,一臉的垂頭喪氣,她突然發現自己對紀遇根本不瞭解,她感覺她所知道的那些都是紀遇願意讓她知道的。
紀遇這個人,越想越神秘。
沈櫻墨深深呼出一口氣,不再胡思亂想,從街邊買了一串糖葫蘆,一口一個地吃了起來。
“沈大小姐?”
一個聲音喊住了她。
沈櫻墨聞聲望向來源,發現竟然是二皇子,心中很是不解,他認識原主?
“二皇子。”沈櫻墨輕聲開口,接着福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