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強忍着眩暈的感覺, 撐着自己從牀上坐起來,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幾乎立刻就確定了――這裡不是天祁。
一個侍女從外面走進來, 恭恭敬敬的樣子, 道:“公子, 您醒了, 要喝茶嗎?”
沈清弦本想拒絕, 卻感受到自己那乾的要裂開的嗓子,於是點了點頭。
侍女把茶端來,沈清弦連着喝了三杯, 才覺得好受了些,而後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國師府。”
“國師府……”沈清弦喃喃地重複, 又問道:“我在……北元國?”
“是的。”
他皺起眉, 回想着之前發生的事, 是三皇子約他去府裡下棋,然後, 自己的棋子還沒落下,便失去意識了。
三皇子把他迷暈了,但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除了我,府裡還有外來的人嗎?”
“府裡只有您一位客人,”那侍女似乎是怕他再問什麼, 接着道:“您好好休息, 奴婢去吩咐廚房給您做飯食。”說完便退了出去。
沈清弦伸手捏了捏眉間, 又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般止住了動作, 三皇子爲謀權篡位聯合了北元國, 而自己只是他的一顆棋子!
那日自己遇刺,然後被他所救, 恐怕也只是設好的局。
沈清弦眼眸中帶了冷意,扯裂了袍子的一角。
*
季俞策來到柢陽山,看着那一直皺着眉,而且一言不發的溫宿,心裡越發疑惑,“師父,你叫我來,到底想說什麼?”
溫宿嘆了口氣,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但這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於是試探着說了一句:“這事……與小墨有關。”
季俞策一下子坐正了身子,話也說得着急:“阿櫻怎麼了?”
“小墨她……難以有孕。”
季俞策一驚,還沒說什麼,便又聽見溫宿來了一句,“就算有了,也很有極大可能滑胎或難產。”
“爲……”季俞策喉間動了動,話有些說不完整,“爲何會……”
“我之前給小墨把過一次脈,她出生時就弱,後來又沒有及時補,而且還進了寒氣。雖然表面上與常人無異,其實身子已經虧了。”溫宿又嘆了口氣,“之前小墨在相府是什麼境地,想必你也知道。”
季俞策搭在膝上的手收成了拳,嗓音裡都帶着緊張:“師父……可有法子?”
“我先給小墨開個方子,平常喝藥補着。這是年歲積出來的病,要治本,很難。”
季俞策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半晌纔開口:“先瞞着她吧。”
“瞞着她?那要如何喝藥?”
“我會想辦法。”
溫宿點頭,“我去把方子寫下來。”
*
季俞策回到將軍府,徑直去了臥房,隔着窗戶看到了那正坐在椅子上看兵書的女子,眼圈終是忍不住紅了。
阿櫻昨日還說想要個粉嘟嘟的兒子,她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很難受吧。
子嗣繼承於他來說無所謂,但是與阿櫻的孩子,他也是想要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叫他爹爹,叫阿櫻孃親。
季俞策閉了閉眼睛,在嘴角硬擠出一絲笑,接着走了進去。
沈櫻墨聞聲,高興地擡頭,卻一眼看出了他的不對勁,“你怎麼笑的這麼難看?”
她放下書走過去,揉了揉他的臉,玩笑道:“怎麼了,被溫師父給欺負了?”
季俞策感覺心有些疼,接着將阿櫻攬進了懷裡,手臂緊了又緊,什麼話也沒說。
沈櫻墨由他抱着,也不去問,還安慰般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阿櫻。”
“嗯。”
“我今天給你做魚吃。”
“好。”
……
當日晚上,夜半時分,丞相府忽然起了大火,一直撲到早上才滅。
說來也怪,起火的地方只有兩處,沈丞相住的院子,以及沈夫人住的院子,院裡的東西全被燒得黑漆漆的,這兩人還都被燒光了一半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