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補習班,二十歲了。
家境有些貧困,但爲人還不錯。
你要是有這個意思,她拿完駕照的時候,讓你帶她四處轉轉,順便讓她熟悉駕駛。”
“人家姑娘能看上我麼?我就一個司機。”
“姑娘的事不勞你操心,只要你不排斥就行。”
“一點兒也不排斥!那麼水靈的一個姑娘,見了就讓人想犯罪的,我還挑啥呀?”
柳旭東:“算了,我怎麼見你比我還不靠譜?你把她讓給我算了。”
查南說道:“切,哪有老闆跟員工搶女朋友的!”
柳旭東打開窗,吹着冷風,忽然看見前面轉角處正在橫穿人行橫道的一位胖妞,看起來相當眼熟。
車開近了,柳旭東見是華可多。
“查哥,停一下車。”柳旭東指指窗外。
查南打右轉向燈靠邊停車。
柳旭東朝着窗外的華可多喊了一聲“多多——”,華可多竟沒聽見。
“查哥,你追上那個女孩,把她請到車上來,送到今天她揹我上車的地點。”柳旭東語聲略顯着急。
查南熄火開了雙閃,下了車,快步追上華可多,“多多——”查南不知她叫華可多,就跟着柳旭東喊。
華可多一見是查南,有些吃驚,就問:“你有什麼事嗎?”
“旭東讓我送你回家,他在車上。”查南指了指後邊路旁的轎車。
華可多看了看窗口的英俊少年,拒絕了,“不了。謝謝你,也謝謝他。沒幾步路了。”
華可多突然發覺還是不要跟柳旭東走得太近了。
怕只怕走得越近,陷得越深,也傷得越深。
柳旭東掙扎着下了車,扶着車門,看着小胖妞的背影漸漸遠去……
那背影,有點落寞,也有點倔強。
查南把柳旭東扶上副駕,關上車門,上車,點火發動了車……
“減肥,很辛苦嗎,查哥?”
“沒試過。”
……
燈光明明灼灼,美女髮絲上的髮夾星辰般璀璨耀眼。
絲雨在沙發上低眸演算走筆之際,聽到門鈴聲。
她快速把客廳的燈關了,躡手躡腳進了臥房。
門鈴聲響過一聲,就沒再響起。
絲雨縮進被窩裡,發了一陣呆,又下牀輕手輕腳到門邊,看見那位美少年還在門外站着……終究是沒能打開那扇沉重的門。
絲雨再回臥室時,蜷進了被窩,拿出了夏鵬飛給她精心整理的學習筆記。
關上手機,強行將視線和思緒集結於字裡行間,絲雨漸漸忘記了門外的少年……
杵在0101房門外的夏鵬飛撥打出一串熟悉的數字,收到的卻是“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何必瞎折騰呢?……”這是冷絲雨說過的話,柳旭東臨走前把它原原本本告訴了夏鵬飛。
夏鵬飛又打開單元門,站到院子中,透過絲雨臥房頑固的窗簾,隱約見到些許微弱的光。
他就對着那團微弱的光矗立良久,直至冬日的夜空冷雨如織……
……
第二天,絲雨把圓圓送到幼兒園,去主教學樓時,被夏鵬飛攔截在樓梯口,一把拽到教學樓後的小樹林。
夏鵬飛的情形把絲雨嚇了一跳,亂髮如麻,頂着個黑眼圈,面色蒼白憔悴。
她還從來沒見過這麼頹唐的夏鵬飛,平常時期,哪個時候不是儀表堂堂意氣風發?
夏鵬飛的眸子不可謂不深邃,他能洞察萬事萬物,卻洞察不了一個小女生的內心。
冷絲雨對他的冷漠與疏遠讓他對絲雨完全失去了判斷力。
“絲雨,昨晚你故意不開門,故意關機?”夏鵬飛輕擁住絲雨。
絲雨不經意地掙脫夏鵬飛,坦然說道:“沒錯。”
“爲什麼?”
“咱們不適合有頻繁的接觸。”
“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依然是聲音暗啞,還摻和着一分希冀和九分傷感。
“沒有。”
“我到底是哪裡做得不好,你跟我說。我可以改。”夏鵬飛的聲音甚至有一絲顫抖。
冷絲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夏鵬飛這個樣子。
他不想夏鵬飛爲了一個女性變得這麼委曲求全變得這麼卑微,哪怕這個女性是自己。
可是如果冷絲雨接受了他,她感覺,那個變得委曲求全變得卑微的人,會是自己。
這是她更不想看到的。
悲劇,或許就是喜劇。
“我的感情與你的好壞無關。”冷絲雨冷冷地說。
幾千年的歷史告訴冷絲雨,在悠長的歲月中,男人是要以廣闊的大世界爲舞臺的,女人只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而女人的舞臺就是家庭,男人和孩子,成爲女人生活的大部甚至全部。
歷史的巨輪已跨入現代,雖然很多女性走出家庭了,相對獨立了,舞臺也更廣闊了。
但這個植根於農耕經濟時代頑固沒落的意識形態卻還牢固地統治或者說是影響着相當多的現代人。
對,相當多的現代人!
經過一系列的複雜論證,冷絲雨得出的一個結論是,這個少年,即使離了自己,他的智慧與才華也終將會讓他的青春在廣闊的天地中綻放。
她不想去改變他,她也不想去適應他。
夏鵬飛沒再說什麼了。
該表白的,他也表白了;該認錯的,他也認錯了;該哀求的,他也哀求了。
他已經低到塵埃裡去了,他也不想再作更多的努力了。
“好,我知道了。”夏鵬飛得到了絲雨的明確回答,他決定冷卻一下自己的這段持續了七年的情感。
冷絲雨再回教室的時候,她發現夏鵬飛與柳星的同桌陳明理交換了位置。
陳明理是數學科代表,數學成績也是文科班首屈一指的。
陳明理坐在夏鵬飛的位置,對絲雨憨厚一笑,“絲雨,以後我歷史不懂的,可以向你請教嗎?”
“沒問題。”絲雨不溫不火地迴應。
“你數學不懂的,也可以問我。”陳明理說。
“好。”冷絲雨再次迴應。
柳星笑成了一朵杜鵑花,她溫情脈脈地對夏鵬飛說:“以後,你歷史不懂的可以問我。”
“好。”夏鵬飛面無表情地說。
柳旭東的腳踝經一夜的安眠和紅花油的護理就修復得差不多了,來到學校時居然沒有了查南的陪護。
柳旭東一來就到華可多桌前,剛伸手想要檢查華可多的書包裡是否有零食,突然想起昨天華可多暈倒的場面,就放棄了想法。
華可多正在做數學卷子,柳旭東見華可多做過的題中有兩個題是空着的,就問指着試卷問,“小多多,這兩個題需要我幫你看看嗎?”
華可多擡起迷糊的小眼睛,仰望一下高富帥,“不用了,我先自己琢磨。”
一旁的田鳳馬上說:“旭東,我這裡有兩個題也不懂,你幫我看看。”
柳旭東說:“你自己琢磨吧。”
柳旭東盯着華可多的小眼睛,“小多多,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你能不能提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