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高以問。
“沒什麼, 洗洗睡吧。”
高以看他沒有要說的跡象,也不強迫他,從行李箱裡拿出睡衣, 進了浴室。
韓似坐在書桌前, 敲着桌子看着手機, 韓之酌寥寥幾句交代了他在自己回來前對爺爺做了哪些思想工作, 韓似想如果沒有韓之酌周旋, 他這個櫃是難出的緊。韓之酌沒有問他值不值,也沒有問他做的對不對,只是告訴他:既然站在了這條路上, 就要擔負起自己的責任。
他覺得韓之酌的態度很奇怪,話語間再次流露出的羨慕讓韓似爲之疑惑。
“去洗澡吧。”高以擦着頭髮走了出來, 韓似站起來從他手裡接過毛巾, 細心的給他擦頭髮, “我哥說,爺爺是因爲不想我再次離開他, 才勉爲其難的接受了這件事,讓我有時間多陪陪爺爺。”
高以閉着眼,隨着韓似的動作左右搖晃,“你哥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韓似給他擦頭髮的手頓了頓,“他說他插手了, 問我介不介意。”
高以睜開眼睛看他, “你知道你哥的情史嗎?”
韓似停下手, 高以問的問題讓他一時失語, 韓之酌比他大上幾歲, 上學的腳步比他也快了點,對於韓之酌的情史, 他僅僅知道高中那個總穿着花裙子,笑起來甜甜的姐姐,韓之酌後來的情史,他就不知道了。尤其是韓之酌大學時代的愛情。他更是聞所未聞。
高以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程裴和你大哥是室友,而程裴,也是。”
至於這個也是是什麼高以沒說的太明白,而韓似奇蹟般的聽懂了,他遲鈍的點頭,把這句話在腦子裡轉了幾下,遲鈍的看向高以,“你的意思?”
高以從他手裡拿過毛巾,粗魯的擦了幾下靠近脖子處的頭髮,“曾經曖昧過,沒有點明,兩人還沒來及說清楚,你哥就被安排出國了,等你哥回來,又撞上你的事情,忙的他焦頭爛額,一來二去沒能對上暗號,你哥又被逼着結婚了。”
從高以這裡,韓似聽見了一個不一樣的韓之酌,他從沒想過躲着韓之酌的那幾年,給韓之酌的生活帶來了這麼大的轉變,他皺着眉,眼睛裡有着明顯的難過,“所以,我哥很可能用自己的現實例子讓爺爺低頭。”
“也不能這麼說,只能說你哥用鮮血淋淋的事實告訴你爺爺,有時候,他們說的爲我們好,效果並不能如預期一樣,甚至會適得其反。”高以說,“你也不用這樣,你哥有他的打算。”
韓之酌現在離婚了,程裴一直單身着,依他和程裴相識多年的瞭解來說,如果程裴想找個人陪他過還是很簡單的,既然程裴一直不願意找人,又對韓之酌有那麼點放不下的意思,這事實就明顯了。他想,韓之酌不會不明白這點,只是,他嘆了口氣,兩人最後究竟會怎麼樣,他也不知道。
“我哥看起來並不好。”韓似說,“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公司太忙了。”
高以拿着毛巾轟他,“還不去洗澡,墨跡什麼呢?人人都有個難說的心結,你還能包管揭開你哥的心結?”
韓似打算洗過澡後,再和高以探討這個問題,結果等他洗過澡出來,高以已經睡着了。他只好等着明天有時間再和高以好好說說這件事,還有個事情他沒問清楚,程裴和高以到底是什麼關係?總不至於程裴也是高以的表哥吧?他帶着這些疑問漸漸睡着了。
韓似被渴醒了,他鬆開摟着高以的手,高以自然而然的離開他懷抱,滾到了牆邊,甚至還裹了裹被子,絲毫不見前段時間的驚醒和緊張,韓似無奈的下牀,給高以掩好被子,擰暗了牀頭燈,順便看了眼時間,四點半。
他汲着拖鞋,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到了客廳倒了杯水,剛喝一口,從廚房傳出抽菸機的聲音,韓似的一口水嗆在了嗓子眼,他咳了幾下,眼淚都要飆出來了,終於壓下了那陣咳意。
廚房裡,韓老爺子正拌着一鍋粥,韓似站在門口,丟了個白眼,“爺爺,你這麼早是要嚇死人麼?”
韓老爺子被這一聲喊的手一抖,勺子哐當磕在了鍋邊上,他扭小了火,回頭氣勢洶洶的瞪着韓似,“你個臭小子,這麼早起來站在我身後,你就不怕嚇死我嗎?”
韓似呸呸呸了幾聲,“長命百歲,保姆都沒起來,你在廚房裡折騰什麼?”
韓老爺子冷哼一聲,“你們這些小年輕啊,是不是每天都睡到太陽曬屁股啊?估摸着你們連飯都不會做。”韓似一聽哪還有不明白的,韓老爺子這明顯是想找茬來了,他偷笑了下,正色的說:“爺爺,你可別小瞧我們,高以的廚藝比酒店大廚還好。”
韓老爺子再次哼了他一聲,隨後神色漸漸淡了下來,好半天才開口問,“是不是那幾年爺爺沒管你,所以你……”
韓似心道不好,爺爺還是問他了。他苦着一張臉,“爺爺,不是因爲這個。”他站在韓老爺子身邊,和韓老爺子組成望粥兩人隊,他斟酌了下措辭,“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給我的感覺就是,我喜歡這個人,我想要這個人,並且想和這個人在一起一輩子。”
韓老爺子沒說話,用勺子又攪了幾下粥。
“爺爺,你不反對已經是對我們最好的支持了,這時候,如果我和你說,我會和他過一輩子,你不開心,我說和他隨便談着看看能走多遠,你也不會開心的。”韓似說,“人生最怕的不是求不得,而是求得後又失去,我對高以,求得了,不怕失去,就怕失去後收不回來,守不住,不是他非我不可,而是,我現在非他不可。”
韓老爺子總算有了動作,他操起手邊的筷子狠狠的在韓似的胳膊上抽了兩下,韓似被他抽的嗷嗷直叫,“爺爺,爺爺,爺爺,你幹什麼啊?”
“我幹什麼?”韓老爺子瞪着眼,“我們老韓家的人能這麼沒出息?還非他不可,我讓你非他不可。”說着又用筷子在他身上抽了幾下,韓似被他抽的直跳,一邊跳一邊揉着被韓老爺子抽的地方,瞪大了一雙眼,這和劇本走向不一樣啊摔!
“爺爺爺爺,我會努力的讓他非我不可,非我不可,行吧?”韓似求饒,韓老爺子這才收住筷子,對韓似在他面前立下的誓言還算滿意,他放下筷子,想到了讓他頭疼的韓之酌,這一個二個怎麼都讓人不省心呢?
“你大哥的事情,你別摻和了,我來處理。”韓老爺子說,韓似摸摸鼻尖。
“我本來也沒打算摻和啊。”
韓老爺子擡眸瞅他,“口是心非。”
韓似訕訕然,韓老爺子調到了小火,“你哥當年反抗過結婚,反抗無效,於是和你叔嬸談,最後結婚的對象由他定,一晃三年,一晏也兩歲了,他還是離了婚。”
這是韓似不知道的事情,“我哥他,爲什麼反抗結婚?”
韓老爺子嘆了口氣,“他有他自己的考量,現在好了,他算是能自由了,也不晚。”
高以沒在身邊摸到人,他帶着睡意睜開眼睛,牀頭暖黃的燈光告訴他,韓似起牀了,身邊尚有餘溫的地方告訴他,這人起來沒多久。他起身撈起鬧鐘看了眼,五點十分了。
也不知這人去哪了。他打着哈欠擁着被子坐起身,昏昏欲睡又有點睡不着。
“怎麼起來了?”韓似推門看見高以半睜着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順口問了句,高以再次打了個哈欠,“你去哪兒了?”
“渴醒了,下去喝了點水。”韓式說。
“哦。”高以縮進了被子裡,韓似在外面逗留的時間有點久,身上帶着涼意,他進了被窩沒有急着靠近高以,想等身上的涼意驅逐後再抱着人,沒想高以迫不及待的轉身滾進了他的懷裡,韓似只得認命的攬着人。
“你爺爺起來的也太早了。”高以埋在他胸膛處,含糊着說,韓似搭在他肩膀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高以聽見了?
“沒聽見,聽見你的哀嚎了。”
韓似尷尬了,“我,我就是……”
“嗯,你就是在你爺爺面前捱打了,然後立下了軍令狀。”
韓似鬱悶了,不說話了,高以怎麼都知道?他還打算坦白從寬呢。
“再睡會吧,我的確非你不可了。”
說完不再理韓似,手臂抱緊了人,再次睡了過去。韓似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頓時火熱了起來,他瞅着明亮了許多的燈,覺得礙眼的緊,於是關上了燈,手不老實的扯着高以睡衣。
高以扣住他的手腕,“別鬧,睡覺。”
韓似頓時焉了,他忽然想起這是在B市,家裡還有個情緒多變的老爺子,萬一老爺子突發奇想的
來偷襲,他怕是穿衣服都來不及,憋着口氣的老實摟着高以睡覺了。
早上高以吃到了韓老爺子親手熬的粥,香味很濃,入口鬆軟。
早飯後,韓老爺子打發韓似帶高以出去逛逛,年輕人老窩在家裡像什麼話,他嫌棄似的把兩人丟出了家門。高以敲着車玻璃,看着明顯不同於H市的城市,緊了緊圍巾,“去哪?”
韓似在導航裡輸入地址,“去找容續。”
高以敲玻璃的手頓住了,歪頭看他,“找容續幹什麼?”
“我讓他留意蔡己的消息。”
高以玻璃也不敲了,頭也不歪了,身體也不像是偏癱似的坐不直了,他盯着導航的目的地看了半天,“看不出來,他居然還是人民服務者啊。”
韓似見他一副警惕了的樣子,忍不住好笑,“放心吧,他的能力還是信得過的。”畢竟是容家人,有自己獨特的消息來路,他們這些尋常人查不到的消息,在容續眼裡,壓根不算什麼,但他不會輕易麻煩容續,畢竟容續現在的職位事務繁忙。
到地方的時候,高以下車後先是盯着警徽看了半天,後又盯着站崗的武警看了半天,“現在流行武警警察混着來?”
韓似搖頭,“不是,這裡比較特殊。”
高以沒問怎麼個特殊法,他在兩邊找了很久,也沒找到這個地方叫什麼,“進去嗎?”
“不用,等容續出來。”那裡哪是他們隨便能進的,能進那裡的人只有三種:一種是在裡面辦職的,一種是作證的,還有一種便是證據確鑿,等待法律途徑裁決的。
片刻後容續出現在門口,他對着門口的門禁刷了下卡,才走了出來。看見韓似臉上神色依舊淡淡,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高以,高以站在車旁,感覺B市的冬天似乎更冷了。
“怎麼樣?”
容續從口袋掏出幾張紙,遞給了韓似,“看看,看完我還要拿進去。”
韓似接過,越看眉頭皺的越厲害,“什麼意思?他出國了?”
容續:“從數據以及機場的監控錄像來看,的確是這樣,確保萬無一失,我還用容家的人查了下,得到了同樣的結論,這個人,出國了。”
韓似有點難以置信,他對着幾張紙瞪眼,蔡己甩了他們一通,轉頭出了國,讓高以惶惶了一個多月,他揉了揉額頭,“那他背後的人?”
說到這裡,容續的神色更冷了,“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你只需要知道,這個人以後對你們的生活和人身不會有任何威脅,其他的,不要多問更不要多管。”
韓似知道容續現在所在就職單位的特殊性,他欲言又止,容續終於看向了他身後的高以,“高先生,容燊知道你來B市後,一直嚷着要見你,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安排容燊和你吃頓飯。”
高以完全沒料到容續會忽然發話,他愣了愣,“我什麼時候都可以,你聯繫韓似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