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洗澡,當然也可以做點其他什麼事情,比如說鴛鴦浴。
但是。現在我懷孕了,不能做激烈運動,而陸景重認爲我剛剛做過手術,也不能激烈運動,所以,洗澡就只是純粹的洗澡了。
陸景重脫光了衣服才讓我跟進去,陸景重的身材真的是特別棒,流暢的線條,臀部挺翹,寬肩窄臀,是黃金比例的倒三角。我抿了抿脣,努力做到眼觀??觀心,眼光絕對不亂瞟。
本來陸景重說只在淋浴下衝一下的,但是他個子太高,我對着一個赤身的男人也實在是不自在,就給他放了水讓他進浴缸,這樣有半個身子沉在水裡,我也自在一點。
陸景重包紮的手高高舉起,任由我給拿着毛巾給他擦背,洗頭髮的時候,我順便幫他按摩了一下頭皮,最後,擰乾毛巾幫他擦臉,擦頭髮,擦乾淨身上的水。
以前我特別討厭照顧人。但是,現在我覺得爲我喜歡的人做一些事情,是特別快樂的一件事情。
晚上臨睡前,我特意看了一下日曆,從今年四月份開始,一直到現在。我已經和陸景重同牀共枕已經快半年了,半年的時間,竟然過的這樣快。
陸景重有一些小毛病,以前沒有跟他一起睡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喜歡抱着那種一人高的毛絨玩具睡覺,現在有了我,我就完全代替了毛絨玩具,摟着我睡覺。
今天晚上睡覺前,陸景重一點睡意都沒有,就跟我說起在國外的一些見聞,我聽着聽着就困了。上下眼皮打架,半睡半醒的時候,我隱隱約約聽見陸景重問了我一句話:“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他這一句話,讓我一下子就醒了,睜開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面龐。
陸景重一笑,伸手捂上了我的眼睛:“別用這種目光看着我,可憐兮兮的小白兔,我怕我會忍不住要了你。”
這件事就算是這麼翻篇了。
我以爲是翻篇了,但是總感覺陸景重像是知道了什麼,只是不告訴我而已。
隔天,我就接到了周峪森的電話,本來以爲他要說的是關於唐卡的事情。沒想到他卻是說的喬初的事情。
他說:“我昨天經過新聞系的系辦,見了喬初了。”
“喬初怎麼了?”
周峪森說:“她要去中東。”
吃驚之下,我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周峪森接着說:“去中東當戰地記者。”
掛斷周峪森的電話,我忽然想到喬初失戀的時候,確實是說過這種心灰意冷的話,但是,我以爲那是氣話,根本就算不得真的。
現在,真的有必要找喬初出來一趟了。
陸景重下午要拍一個廣告,我就把喬初約在影視樓下面的星巴克裡,我要了一杯摩卡,給喬初發了一個短信:“我到了,吧檯座。”
喬初從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差一點都沒有認出她來。
戴着一副大墨鏡,頭髮燙了卷,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嘻哈風的大t恤,下面是一條小腳褲細高跟皮鞋,完全不是她的風格。
喬初熱情如火的坐過來,敲了敲吧檯,向吧檯小哥要了一杯冰瑤檸檬茶,兩隻手在扇風:“真是熱死我了。”
我:“……”
我給喬初抽了一張紙巾來:“你這是去操場跑圈了麼?熱的這麼厲害。”
喬初說:“剛剛去跟主任吃飯了,準備收拾東西,等到通知和體檢都過了,就可以動身了,我還沒告訴你吧,這次要去中東,我決定了。”
“你真是想好了?”我問。縱有介劃。
吧檯小哥遞過來一杯冰瑤檸檬茶,喬初微笑一下說了聲“謝謝”,一口氣喝了大半,說:“想好了,我總覺得現在這種日子過的太平淡了,得過且過的感覺,就是混日子,我喜歡那種冒險的事情,如果真是這樣平平庸庸過一輩子,等我老死的那一天,我肯定要悔恨死了。”
老死?
“現在你才二十三啊,離老死還遠着呢!”
我真的覺得喬初好像變了,不過哪裡變了又說不上來,倒是和以前一樣活潑一樣風風火火。
我換了一個切入點,問:“那這事兒你跟你爸媽說了沒有?”
我知道喬初的父母都是縣城的公務員,最是吐求安穩的,喬初在家裡有事獨生女,肯定不捨得放出去受苦。
喬初說:“之前打電話的時候提到過一次,不過是假設的,我爸當時就給我否了,還因爲價值觀不一樣吵了一架,所以就沒有再提過了。”
“那你還敢去?!”
“先斬後奏沒聽過啊?”喬初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年輕的時候,就要爲自己活一次,瘋狂一把,總是被家人束縛着,什麼都幹不成。”
我問:“那蘇子墨也同意了?”
喬初的手指頓了頓:“幹他什麼事?我都已經跟他分手了,橋歸橋,路歸路,佳茵,你沒聽說過一句話麼?當不成戀人,就當仇人,現在我和他不當仇人,當陌路人還不行啊。”
喬初這話說起來噼裡啪啦連珠炮似的,但是在我聽來,卻帶有濃濃的怨氣,還有喬初的眼神,已經明顯和往常不一樣了,只要是愛過,就會有痕跡,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相愛卻顧慮太多不能在一起,這個時候,我就特別慶幸,我身邊還有陸景重,我還和他在一起。
喬初的這個決定,我還是覺得輕率了點,畢竟不是去發達國家而是去中東,那種戰火紛飛的地方,戰地記者有多少都是有去無回的。
最後,喬初對我說:“這是我的一個夢想,佳茵,你知道麼?做一個記者,我一直在想怎麼實現自己的價值,後來談戀愛了,什麼都不想了,我覺得現在失戀了對我來說是件好事兒,我能仔細想想自己後半輩子的活法,規劃一下自己的生活。”
這一次,我沒有說話。
在碧海雲天夜總會給人彈鋼琴的時候,我看見跟我同樣在夜總會工作的蘇輕暖,有時候就在想這個問題,是不是若干年後,我就是另外一個蘇輕暖。
直到我再次遇上了陸景重,我的心思就完全都放在他身上了。
告別了喬初,走在馬路上,我翻出來蘇子墨的手機號,上次我把他的手機號偷偷記下來了,一直沒有聯繫過。
我撥通了蘇子墨的電話,但是,等到那邊接通了,我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蘇子墨叫了一聲:“杜佳茵?”
我訝異了一聲:“你怎麼知道這是我手機號?”
蘇子墨頓了頓,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問的一點意義都沒有了,我是通過喬初知道他的手機號的,他自然也就是通過喬初知道的我的手機號。
蘇子墨解釋道:“當時怕找不到喬初人,就記了你的電話。”
我總感覺,蘇子墨其實對喬初還是有感情的,只不過這份感情,或許就是因爲一些顧忌,不得不放棄了。
我說:“喬初要去中東當戰地記者了。”
隔了有三秒鐘,蘇子墨才說:“我知道了。”
…………
回到影視樓裡,陸景重剛剛拍過廣告出來,還穿着拍廣告的衣服,穿着一身手工剪裁得體的西裝,戴一副眼鏡,顯得特別知性。
陸景重總是給我不一樣的感覺,每次見他從片場出來,我有驚喜的感覺,他這個時候看見我的眼神特別凝重,把我叫到旁邊的辦公室裡,高明跟在身後,在辦公室裡,跟三堂會審似的看着我。
我也狐疑了,就問:“什麼事兒?高明,你拿着我的包乾嘛?”
高明挎着我的女式包,看起來有點娘娘腔。
陸景重把手裡的一個小本子遞給我:“這上面是你自己寫的?”
我揚了揚眉梢:“寫的什麼?”
我看見這個小本子就有印象了,是我上大學課堂上無聊的時候靈感一動隨手寫下的一些歌詞和曲譜。
“我隨便寫的……”
高明說:“剛纔讓一個音樂人看了,她說這個歌詞你再潤色一下,她想要給這首歌譜曲。”
“哪一首?”
我湊過去看,是《說好不再見》,這首歌不是在學校寫的,而是在碧海雲天夜深人靜的時候寫下的,因爲當時看着窗外繁星滿天特別有感觸,就寫下了這歌詞,後來想要自己配着鋼琴譜曲,又給耽誤了。
這首歌,明顯是得到了一向看我不順眼的高明的青睞,他誇道:“才女。”
我誇張地張了張嘴:“我簡直是受寵若驚了。”
陸景重拿着我的這個小本子,念道:“說好不再見……是說好再也不見?還是說好不說再見?”
我看着陸景重的眼睛,說:“說好了,不再見。”
對我這模棱兩可的回答,陸景重也沒有多說什麼,這幾天,我總覺得他有點不大一樣了,但是如果讓我說出來哪裡不一樣,我又說不出來,可能就是女人的感覺吧,但是偏偏,這種感覺還每一次都對了。
當初李遇找好的那個艾滋方面的專家,說了是在六週之後再去檢查一次,看看檢查結果到底是陽性還是陰性。
醫生聞起來,這六個星期裡,我也一直在配合“吃藥”,當然是假的,我已經把那些藥片都換成了維生素片,難得沒有人發現,而現在腹中的寶寶也特別聽話,到現在爲止都還沒有過孕吐,而且胃口一直不錯,就等到快四個月顯懷了,到時候跟陸景重坦白了。
但是,等結果出來之後,我吃驚地盯着那張檢驗單子上寫着的陽性,我都聽見自己的聲音都點發顫,說話有點結巴了。
我問醫生:“這……這是什麼意思?”
張醫生說:“陽性,確認感染了艾滋病毒。”
或許是和醫生之間站的太遠了,這句話的反射弧有點長,等到張醫生脣?已經不動了,又停頓了三秒鐘,我才切切實實地聽到了張醫生的這句話,於是喃喃地又重複了一遍:“真的……感染了?”
我又看見張醫生的嘴脣動了動,只不過這一次連聲音都沒有聽見了。
身邊的陸景重忽然扶住我的胳膊,拿過我手裡的檢驗報告單,看了兩眼這張檢驗報告單,折起來放在衣兜裡。
從醫院裡走出去的時候,我幾乎是被陸景重抱着出去的,現在渾身已經虛脫乏力了,一丁點力氣都沒有。
我覺得自己的肚子特別沉重,好像是有千斤重,真不知道抱着我的陸景重,是不是能感受到我變重了,以及我肚子裡,正在逐漸長大的這個胚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