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就一下子停止了,手裡的鑰匙啪的一聲掉落在地板上,沒有敢向前再走動一步。
我擡起頭。順着樓梯向上看。
是上樓……還是不上樓……
有時候,我真的不得不承認,更多時候,我寧願給自己留下一寸可以轉圜的餘地。
所以,我轉身,順手帶上了門。
該軟弱的時候過強,該強硬的時候太軟弱。
不知道那些已經結婚的人,在看到老公在外面有女人的時候是怎樣的感覺,是憤怒還是悲傷,我忽然就想到了黃靜雅,想到了這個從來都不被丈夫疼愛的女人。就算是十月懷胎最後分娩,全都是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淚水和喜悅,這樣的時光,如果不是有愛。一個人又如何能夠熬下去?
我腦子裡特別亂,想到了耿雨霏,想到了陸老師,又想到了那個變態陸正宇。
順着走廊往外走,但是在還沒有走到樓梯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我真的是一步都動不了了,靠着身後的牆慢慢地滑坐在地上,閉了閉眼睛。
陸景重是這種人嗎?
我不信。
我從自己的包裡拿出手機來,撥通了陸景重的號碼,我覺得這件事情真的有必要確認一下。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終於接通,那邊依舊是陸景重的一聲——“喂。”
只不過,這個聲音清冽的卻沒有一絲雜質。不像是正在中或者歡愛過後那種黯啞的聲音,我心裡頓時有了一絲期冀。難道不是在屋子裡……
我猛的搖了搖頭,衣服都脫了一路,不是是什麼。
我頓了頓才問道:“毛毛,我剛從學校回來,到家了,忘帶鑰匙了,你給我開一下門。”
電話另一頭,陸景重沒說話。
我心裡一慌,急忙又接問了一句:“你現在在哪兒?!”
緊接着,一雙棕色的高幫鞋就映入了我的眼簾,我順着熨帖的褲腿向上看,陸景重的聲音就從電話裡和空氣中,雙重聲音傳過來。
“我在你面前。”
見我有點發愣的樣子,陸景重直接伸出手臂來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皺着眉,幫我拍打身上的灰塵:“幹嘛在地上坐着?”
我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看了他好幾秒,這是陸景重,那剛纔我拿鑰匙開了門進去看見的那是……
我心道不好,不是遭賊了吧,直接拉着陸景重就趕緊往家裡跑。
可能是我這種突然的勁兒用的大了,竟然向前猛的一跑,把陸景重帶了個踉蹌,我回過身來就被陸景重抱了個滿懷。
我是挺着急的,但是看陸景重壓根就不慌不忙,在門口,一隻手扶着我拉桿箱,一隻手在把玩着鑰匙,看似不經意地說:“以後有什麼事兒就直接問我,不要自己在那兒瞎猜。”
我忙不迭地點頭。
“以後你要是自己瞎猜不問我,小心我懲罰你,讓你三天都下不了牀。”
我:“……”
我又忙不迭地點頭,然後就問了一個問題:“裡面……到底有沒有人?不是你專門弄成那樣的吧?”
我忽然想到這種可能性,簡直就是重口味。
陸景重卻皺了皺眉:“弄成什麼樣子?”
我拿過陸景重手中的鑰匙,然後打開了門。
既然已經知道這屋子裡不是陸景重了,那我也不用瞻前顧後了,大開了房門,伸手讓陸景重先進,果然,陸景重看見玄關的一雙高跟鞋和滿地凌亂的衣服,就已經眯了眼睛。
看陸景重這表情,明顯是知道是怎麼搞成這個樣子的,我的一顆心已然就放了下來。
陸景重向樓上大喊了一聲:“樑易!”
這一聲算是給樓上正顛鸞倒鳳的兩人騰出了穿衣服的時間,我默默地把拉桿箱拉進來,默默地關上了門,然後默默地跟着陸景重上了樓去“捉姦”。
二樓有很多房間,除了放我東西的一間客房,還有三間房,另外一間主臥,是陸景重的房間。
這個樑小六,真是好死不死地就睡了陸景重的主臥。
這真是……
陸景重直接一腳踹開門進的時候,我從縫隙裡看到牀上滾做一團的兩個人,還沒有看清楚,陸景重就直接轉身捂住了我的眼睛,拉着我往外走,還不忘給樑易加上一句:“給你一分鐘,給我收拾乾淨了。”
關上門之前,我就聽見裡面都是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
下了樓,陸景重讓我去廚房裡泡一壺茉莉花茶,端過來邊品茶邊等。
我腹誹,怎麼以前就沒發現陸景重這麼腹黑呢?跟他生活在一起太有壓力了,我這麼清純善良簡直就不好意思跟他往一起站了。
等我從廚房裡灌了一壺茶出來,正好樑易先出來,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下面裹着一條浴巾,正可憐兮兮地問陸景重:“哥,我把衣服撿回去穿上。”
看着樑易此時的樣子,再聯想到以前趾高氣揚鼻孔朝天的樣子,如果不是他在眼前,我怕是肚皮都要笑炸了。
我給陸景重倒上一杯茉莉花茶,然後輕輕一笑:“樑小六怎麼會在咱們家啊?”
這個問題我是問的陸景重,但是現在以陸景重的氣場,顯然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索性有一個做錯事情的呆在羔羊,樑易就開始拍馬屁:“是我說想要借五哥家的浴室洗個澡的,但是誰知道,正好遇上我女朋友,我女朋友不知道從哪兒吃了那種……那種藥了,上來就把持不住了。”
陸景重先提出了第一個問題:“你哪兒來的女朋友?”
我緊接着提出了第二個問題:“是你把持不住還是她把持不住?”
樑易先看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去看了陸景重一眼,一張俊臉已經成功漲成紫紅的了,我就特別大度地一擺手:“先去把衣服穿了吧,別凍着了。”
我這話明顯就是故意的,現在正是七月份的天,大太陽毒辣辣的,哪來的凍着。
不過樑易也沒有做什麼計較,聽了這話拿了衣服就要走,陸景重又叫住他:“謝謝你嫂子。”
“謝謝五嫂。”
樑易這句話說的可謂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等樑易一上樓,我就笑的前仰後合,指着陸景重:“你這樣欺負人家小孩兒好嗎?真的好嗎?”
不過,剛纔我和陸景重的配合也真是可以稱得上是天衣無縫了,夫唱婦隨。
等樑易和那個小姑娘從樓梯上走下來,我看見樑易身後護着的那個小姑娘,臉上紅撲撲的,一雙眼睛特別水靈,眼睫毛挺長的,跟蝶翼一樣忽閃忽閃,樑易在前面叫陸景重五哥,她就跟着叫五哥,倒是十分乖巧聽話的樣子。
陸景重此時此刻也就不得已擺出家裡長輩的樣子了,我看着他故作深沉的樣子,現在看着總是很可笑,陸景重問了這個小姑娘的名字,幾歲了,跟了樑易多長時間。
這小姑娘說:“我叫白筱筱,今年十九,我和小六認識一年了。”
“才認識一年就發展到滾牀單了,這還真是迅速啊。”陸景重這話明裡暗裡是諷刺樑易的,不過這個白筱筱臉也紅了。
既然是夫唱婦隨麼,也是我該做老好人的時候了,一個給大棒,另外一個總是要給糖。
我就從包裡拿出幾張鈔票來包起來,給白筱筱當成是見面禮了,白筱筱倒是十分有眼色,直接叫我:“五嫂。”
這事兒就算是揭過去了,樑易和白筱筱走之後,陸景重輕微潔癖發作,就要打電話讓鐘點工把房間裡裡外外全都消毒打掃一遍,被我給阻止了。
我說:“不就樓上你一個房間麼?我去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大不了換個房間睡覺。”
我進陸景重的房間幫他收拾,他換了拖鞋跟在後面,牀單和浴巾什麼我本來說扔進洗衣機去機洗的,但是陸景重嫌惡的直接指了指垃圾箱:“扔掉!”
我對陸景重這種間歇性發作的潔癖真是搞不懂了,住酒店的時候也照樣是這種牀單被罩,怎麼就沒聽他說起過。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和陸景重睡在隔壁的一個大房間裡,這個大房間裡有一張能並排躺下四個人的大牀,一面牆上全都是鏡子,我看着這鏡子有點恐怖,就拉着陸景重想要找個沒鏡子的房間去睡覺。
但是陸景重卻不肯,說:“又怕鬼了啊?你怎麼跟我這麼長時間膽子還這麼小?”
我說:“你沒聽老一輩說過麼?睡覺的時候不要照鏡子,真的是容易見鬼的。”
陸景重沒理我,還走到門口把門給關上了,啪的一下把頭頂吊燈給關上了,指着前面的鏡子:“你再看看這鏡子。”
我看向整面牆的鏡子,完全看不出來這是鏡子,好像是夜空一樣,不,是銀河系,那種飄浮在軌道上運行的行星。
“這是怎麼做到的?”
我問出這個問題,就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問多了,就算是陸景重給我說了,我也聽不明白。
陸景重也沒有跟我廢話,直接把我拉到牀上躺下,說:“那個時候請人給做的,算是一個黑暗的效果圖,我以前都沒來過這兒睡過,這是第一次。”
我一下子勾住陸景重的脖子,在他臉上打了個啵兒。
和陸景重已經隔了有一個多星期沒見了,現在再見面肯定免不了滾牀單了。
以前沒有和陸景重一起洗過澡,這一次索性就直接鴛鴦浴了,我到浴室放了熱水,還沒有出去叫他,他就進來了,他拉着我不讓我走,我一笑:“我沒說走啊,免得你還跟上次一樣,摔了個尾椎骨折。”貞麗低血。
陸景重:“……”
其實,兩個人一起洗澡都是個噱頭,哪兒能洗成澡,等到陸景重把氣喘無力的我從浴缸裡一把撈出來,我看剛纔放好的一浴缸水,現在只剩下了一半,浴室的地上稀里嘩啦的全都是水。
不過,就在上一次陸景重摔倒之後,我就專門在網上買了一批地攤,在浴缸前面鋪上了一小塊,避免不小心滑倒。
回到房間的大牀上,陸景重或許也是累了,我們都沒有再折騰了,他就靜靜地抱着我睡了一夜。
結果,我枕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早晨醒來之後,我落枕,陸景重胳膊痠麻,導致當天上午拍專輯的mv的時候,陸景重的舞蹈動作極不和諧。
“停!”
在拍攝組第n次喊cut之後,高明終於忍不住了,走過來看看陸景重,再看看後面跟着的好像是歪脖一樣的我,吸氣,吐氣,再吸氣,最後聳了聳肩,轉身去跟拍攝組協商下午再拍的事情了。
所以,陸景重又得到了一個上午的空閒時間。
這個上午的空閒時間,陸景重說要帶我去見他媽媽。
他媽媽……
我的腦海裡立刻就蹦出來三個字——連小珺,那個跟我只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人。
在路上,爲陸景重的媽媽買了一些東西,我猶豫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你媽媽的病好了沒有?”
陸景重說:“我媽沒病,她一直都好好的。”
聽了陸景重的這句話,我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