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姐妹(中)

災厄邪魔可以賜予囚王力量,也可以輕易將其奪走。

宛若肥碩蛆蟲的囚王感受着體內泄洪般的真氣,扭動着臃腫的身體,爆發出悽慘的哀嚎。

他揮舞着數百隻手臂,想將災厄邪魔撲殺。

本就被震裂的長街騰起浩浩蕩蕩的煙塵。

災厄邪魔在囚王瘋狂的進攻中閒庭信步,他一邊斬斷着囚王的手臂,一邊在淒厲的慘叫聲中騰空躍起,踩上了囚王的頭顱。

少年狂風中飛揚的衣袂宛若鷹張開的雙翼,他雙手交錯探至身後,從虛空中抽出了兩柄陰氣森森的刀刃。

“這柄黑色的刀名爲哀鱗,是禍神口銜的兵刃,這柄紅色的刀名爲蒼脊,是災神口銜的兵刃,爲了弄到它們,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用它來了結掉你,是我對那場背叛最隆重的祭奠。”

災厄邪魔踩在囚王的頭頂,任由他如何掙扎求饒也巋然不同。

兩柄虛空爲鞘的兵刃拉出了噬血的刀光,刺入了囚王的雙肩。

肉脂混雜着噴薄而出。

今日是舊日祭奠的第六日,距離祭奠的結束不過最後一天,但對於災厄邪魔而言,節日只是剛剛開始。

它是上古存活至今的邪魔之一,是天地怨氣凝成的妖物,寄生於災厄的法則之中,其身份與寄生於時空法則之中的時空魔神類似,但力量要弱於時空魔神。

萬古歲月裡,這尊古代邪魔的力量原本早已衰朽,他在結識囚王,並讓囚王幫他重塑肉身之前,幾乎已形神俱滅。

囚王幫助他活了下來。

之後的百年慄,災厄邪魔的力量雖恢復得不錯,卻遠遠不及巔峰之時。究其原因,還是真國太平靜了。

真國修士之間的殺伐遠比神山慘烈,但真國並沒有發生過大的災難,作爲災厄邪魔,他厭惡這種平靜,他每天都盼着灰墓之君可以破開封印降臨人間,這樣,他也能從天災中分一杯羹。

可惜,他沒有等到灰墓之君現世,反而等到了囚王的背刺。

死亡之後,它的怨念漂洋過海,意外地來到了神山。

神山的修士們發現了它的存在,打算將它殺死,然後……蒼碧之王踏碎神牆。

災難是他的養料,他在萬民的哀嚎與慟哭中汲取了力量,重塑了肉身,又過了三百年……黑鱗君主降臨、識潮之神甦醒,他從這兩場浩劫中汲取了難以想象的力量。

憑藉着這份力量,他奪取了禍神與災神的兵刃,返回真國,踏上了復仇之路。

當然。

對現在的他來說,復仇只是一切的起點。

“接下來我會很多事,這些事我曾許諾過你。”

災厄邪魔站在糜爛的肉山之上,俯瞰着被切成碎塊後仍在蠕動的囚王,平靜地說:“我會摧毀大靈乾樹,我會覆滅垂垂老矣的龍主殿,我會打開死靈雪原的黑暗,發起一場滅世之災,這場滅世之災裡,可以從災厄中汲取力量的我,必將加冕爲新王。囚王,我會借用你的屍軀完成這一切,在地獄中見證吧。”

囚王蠕動着,發出了意味不明的音節。

接着,這位惡名遠播的王徹底死去,它的縛之靈根從體內析出,化作巨大的白色繭衣,將它的屍體包裹。

災厄邪魔將它的靈根吞噬殆盡。

接着。

滿地堆積的碎肉動了起來,它們在災厄邪魔的指引之下,變成了一頭嶄新的怪物,那是一隻表面光滑的蠕蟲,張開口時可以看到層層疊疊的環狀利齒。

它的體型大過了蛟龍,遊走過王主城時,猶如洪流衝入溝壑,無人可擋。

它是衝着仙邀而去的。

俘獲仙邀是囚王臨死前的遺願,作爲曾經的好友,災厄邪魔想要替他達成。

肉蟲橫衝直撞,掃過一切,撞上了那座環形巨樓。

災厄邪魔望着落日下的災難,露出了癡醉的笑。

他放任着肉蟲的屠戮,自己則抽身離開了——以他目前的實力而言,他已無法從普通人的死亡裡汲取到力量裡,他必須製造足夠的災難。

他前往龍主殿、前往聖樹院。

他早已察覺到,那位龍主殿的王,早已奄奄一息,將死未死。

該由他親手將這位偉大的生命終結了。

只是……

“灰墓之君明明早就可以衝破封印降臨人間,祂……究竟在忌憚什麼呢?”

這是盤繞在災厄邪魔心中許久的疑問,他給這個疑問尋到了唯一的解答:

“也許,祂是害怕我在滅世之災裡汲取無上的偉力,一舉將祂也超越過去吧。既然祂不敢出來,那我就幫祂一把好了。”

……

肉蟲在城中肆虐。

“這是什麼東西?!”

初鷺看着那從環形巨樓的牆壁裡扎出的巨蟲,驚懼不已。

魔啓發生之時,仙邀就已敏銳地感知到了,但她矇騙雙靈根的面紗已被親妹妹無情扯去,現在的她身體出了大問題,哪怕是變回長大後的樣子都無法做到。

“跟我走!”

時隔數百年,仙邀再次感到了無力與不安,但作爲一代宗師,數百年的修身養氣讓她將龐雜的情緒壓了下去,她抓住了初鷺的手,將一粒培靈丹塞進她的口中之後,將她抱起,於混亂中離開了比武臺。

吃下了培靈丹,初鷺的精神稍稍舒緩了一些。

“姐姐,你……”

“別廢話。”

仙邀知道她要問什麼:“花之靈根在我身體裡臣服多年,不是一朝造反就能成功的,我能壓制它一會兒,只是……”

花之靈根裡另一個她擬製出的意識也在不斷反撲,要搶奪她身體的控制權,這拉鋸之中,她竟一時無法回到巔峰的境界中去。

“我會想辦法。”仙邀說。

初鷺雖然和姐姐交流甚少,但她瞭解姐姐,姐姐從不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當她說要想辦法時,極有可能是真沒辦法了。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災難臨頭時,姐姐竟然會帶她走。

“對了,師父呢?”

初鷺心頭一震,回頭望去時,先前師父與師孃所站的地方,已被那襲來的肉蟲給摧毀,人羣一片混亂,根本分不清師父在哪裡。

“管好你自己。”

仙邀說了這句後不再廢話,帶着初鷺向清聖宗的位置飛掠而去。

這是災厄邪魔炮製的怪物,普通的修士根本無法應對,樓房還在持續垮塌,大片的鮮血塗抹在斷垣殘壁之上,人羣的驚叫狂瀾般在身後緊追。

初鷺緊緊抱着仙邀。

她正好可以看到那頭追來的怪物。

怪物是來吃她們的。

初鷺側過頭,看了一眼姐姐堅毅的側臉,過去,她從未想過,冷漠的姐姐竟會在災難關頭保護她,這是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嗎?還是說,這只是親情的迴光返照,等仙邀回過味來,就會震驚於這毫無意義的救人之舉,然後將她拋下。

這是初鷺以爲的、必將發生的人性之惡。

可是,拋棄的一幕始終沒有發生。

初鷺倒是在其他地方見到了人心的險惡。

很多人都看出了仙邀出問題了,於是,在逃亡的過程中,他們竟還想着要趁亂將仙邀俘獲,據爲己有。

不過,哪怕仙邀的境界大跌,也絕非普通修士可以比擬的。

強橫無匹的血之靈根也是死亡的諭令,靈根波及之處,修士們的體內,原本供給生命活動的血液瞬間變成了一柄柄刀子,高速劃開血管,將五臟六腑一同切碎!

那些對她們起了歹念圍攻而來的修士被瞬間殺死。

“好厲害……”

初鷺癡癡開口,她這才明白,那場比試,仙邀的確只展露了冰山一角的力量。

但是,殺這些土雞瓦狗根本沒有用,肉蟲還在窮追不捨。

所謂的障礙物與掩體根本無法阻止它的前進,它所過之處,一切都被碾平。

仙邀試圖對它用血之靈根。

但肉蟲的體內只有肉脂,沒有血,血之靈根毫無用處。

肉蟲已追至身後。

仙邀不斷閃轉騰挪,卻始終無法拉開距離。

“姐姐,你們清聖宗不是真國第一大宗嗎?這麼多高手呢?他們都去哪裡了啊?”初鷺問。

“他們啊……”

仙邀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他們沒有落井下石,已經很不錯了。”

初鷺是明知故問的。

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想刻意提醒姐姐,她被宗門的人拋棄了、背叛了……明明姐姐正在救自己,她卻非要去揭她的傷疤,初鷺生出了強烈的罪惡感,卻又對這種‘相依爲命’的現狀生出了扭曲的愉悅。

或許,多年之前,她在家族會場上看到高高在上,令衆人不敢高聲語的姐姐時,就渴慕這樣的擁抱吧。

仙邀雖這樣說,但也的確有幾個對她暗慕到近乎癡狂的人來搭救,巨蟲碾壓之下,這些人非死即傷。

仙邀本想說他們愚蠢,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她知道,她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是遺言,她不希望自己的遺言是一句譏諷似的‘愚蠢’。

肉蟲追上了她們。

它張開巨口,超她們吞噬過來。

突然。

烈火平地而起,聚成一個熊熊燃燒的球體,朝着肉蟲的嘴巴轟了過去。

肉蟲被火球轟中,身體竟被點燃,它發出痛苦的厲嘯,滿地打滾要將火焰澆滅。

初鷺認得這火焰。

這是大焚宗的聖焰絕學!

是大焚宗的長老師父來救自己了嗎?

可她定睛一瞧,發現來的不是長老師父,而是……

“千味?你怎麼來了?”初鷺大驚。

“我來救你。”千味說:“我在大焚宗掌勺多年,很少有朋友,你這丫頭是其中一個,我不想你被這醜東西吃掉。”

“千味……”

初鷺震驚無言。

她本以爲,那次斷指之後,千味是將她視爲仇敵的,哪怕後來千味與她做了解釋,她也覺得,她與千味的交情,只是在盛飯菜的時候,他給自己多打半勺湯、多撈半塊肉。

她從未想過,生離死別之時,千味會來救她。

“你很像我死去的女兒。”

千味說着,掏出了精心打磨的菜刀。

初鷺知道,他根本沒有女兒,他只是想找一個救自己的更合理的理由。

巨蟲無法滾滅這種火焰,於是它乾脆放棄,直接朝着千味撲了過來。

千味揮舞着菜刀衝了上去。

他眼神平靜。

彷彿他面對的,只是一根臘腸。

“不要——”

初鷺伸出手,痛苦大喊。

仙邀帶着初鷺飛快逃離,沒有回頭。

毫無懸念,千味根本不是這怪物的對手。

他只拖住了片刻,下一息,巨蟲就用頭顱將他錘飛,千味摔入一片廢墟之中,生死不知。

巨蟲被聖焰灼燒,終是動怒了。

它對空咆哮。

詭異的音波以它爲圓心擴散開來。

所至之處,人們無不陷入幻覺之中。

哪怕是仙邀也不例外,她的兩個精神本就在不斷抗爭,此刻有外力一推,好不容易穩住的精神立刻失衡,她慘叫着跪倒在地,口噴鮮血。

“姐姐!!”

初鷺也跟着摔到了地上,她爬了起來,抓住姐姐的雙肩,神色驚怖。

死亡從不會因爲親情而網開一面。

巨蟲的陰影轉眼將她們籠罩。

肉蟲要將她們吞噬之時。

狂風颳過。

初鷺還未回神,就已落入了一個硬朗的懷抱裡。

“還好,沒來晚。”

沉穩的聲音夾雜着慶幸在她耳畔響起。

“師父?!”

初鷺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飛快流下了眼淚。

林守溪沒有時間安慰她,他抽出湛宮,對空揮出,將荒謬的精神之力斬碎,之後她帶着初鷺飛快撤離了戰鬥的中心。

“姐姐,姐姐還在那裡!”初鷺大喊。

“別怕。”林守溪說。

初鷺回頭望去。

小禾師孃正立在姐姐的身前。

慕師靖與殊媱稍慢一些卻也在來的路上。

“血之靈根還能用,對麼?”小禾回頭瞥了仙邀一眼。

仙邀輕輕點頭。

被火焰灼燒的肉蟲再度攻來。

同時。

兩道龍吟聲在大地上響起。

威嚴而清亮,那是震怖大地億萬年的咆哮,足以將這怪蟲靈魂深處的恐懼喚醒。

龍吟聲來自小禾與殊媱。

封印解開。

巨大的白色翼膜譁然張開,鱗片發出鋼鐵般的開合之音,這種傳說中的生物在落日餘暉中騰起了夭矯而曼妙的神姿,她們懸停天空,空氣中細微的雷電被她們凝聚在了掌心,化作弒神的長矛!

這是神話圖卷中才會出現的場景,哪怕是活了六百多年的仙邀都呆滯在這畫面的神聖之美里。

但殊媱與小禾畢竟只是十六七歲的少女,遠未成爲真正的王。

以這肉蟲的力量,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可與生俱來的恐懼被喚醒之後,竟連反抗的意識都被磨滅了,它再不是橫行無忌的怪物,而是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憤怒的白龍振動雙翼從天而降。

她們彷彿雪白的聖火,擁有焚燒一切的力量。

利爪揮舞出悽美的弧線。

宛若刀光。

暮色下。

怪蟲悽慘的嘶叫響徹天地。

許久。

災厄邪魔製造出的怪物再度成爲了堆積的血肉,沒有半點生機。

仙邀用血之靈根平復了小禾的龍血,並將紅繩纏繞回了她的手腕。

林守溪從儲物戒中取出新衣,披在了小禾因龍化而赤裸的身軀上。

殊媱也披上了新衣。

她卻半點沒有殺死怪蟲的喜悅,而是跪在地上,喃喃自語:“大靈乾樹……大靈乾樹有危險,祂快要死了,我感覺到了,我真的感覺到了……不行,我要救祂,我必須去救我的父王!”

“你怎麼救它?”慕師靖蹙眉。

“我能救,我就是能救!我是大靈乾樹唯一的希望!”

殊媱固執地說着,並危言聳聽似地說:“我們必須去,如果大靈乾樹被毀,所有靈根的擁有者都會斃命!”

林守溪沒有多言。

他隱隱有種感覺,這次的邪魔之亂,只是真正浩劫的開端。

“我先帶她們離開這裡。”

林守溪看向傷的不輕的初鷺與仙邀,說。

初鷺卻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撒開了師父的手,朝着某片廢墟里跑去。

她用力地扒開了幾塊大石頭,看到了被砸的腸穿肚爛的千味。

這個大焚宗最有名的廚子已經奄奄一息。

他看着初鷺,好一會兒才辨認出她的樣子。

“我來救你!”初鷺哽咽道。

“我必死無疑了。”

千味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狀況,他嘆了口氣,說:“可惜,我還有遺憾。”

“什麼遺憾?”

“我和你說過的,我想嚐嚐我心臟的味道……我還沒嘗過呢。”

千味雙目空洞地望着天空,彷彿這個遺憾比他的慘死更加痛苦,他說:“初鷺,你是我的朋友,你能幫我實現這個心願嗎?”

“我……”

初鷺張了張口,寒氣涌上背脊,“我要怎麼幫你?”

“我身上有刀,你幫我把我的心臟剖出來。”

“這怎麼可以?!”

初鷺本能地拒絕,撥浪鼓般搖頭。

千味的頭已被壓爛了一半,轉不過去,只能轉動些眼珠子,“就當是我求你了……初鷺,你也不希望我帶着遺憾死掉吧……這是我最後的心願了。”

刀在廢墟中閃着橘色的光。

那是最後盤桓的天邊的夕色。

刀光並不明亮,卻讓人無法忽視。

初鷺跪在廢墟里,看着這個不成人形的胖子,眼角似被刀刃的反光刺痛,止不住地流着眼淚。

千味的眼神越來越渙散。

某一刻。

初鷺大叫了一聲,抓起了一把刀,雙手緊握刀柄,插入了他的心口,一拉。

千味發出了悽慘的喉鳴。

血管一根接着一根被切斷。

刀墜落在地。

刺鼻的腥味裡,初鷺用雙手挖了許久,終於將鮮血淋漓的心臟捧出,遞到了千味的嘴邊,千味艱難地啃了幾口。

“有鹽巴嗎?”

千味這樣問。

他的提問永遠不可能等到回答。

……

……

龍主殿。

災厄邪魔披着黑色的衣袍,徐徐走在空寂的殿中。

“什麼封殿,什麼秘密,還不是被我輕而易舉就闖破了?呵,虛白大人是何其偉大的生命啊,可惜,他死去之前留在世上的血裔,竟一個比一個廢物。”

災厄環顧四周。

龍主殿裡有不少人。

有龍主的子嗣,有龍殿的祭祀,有龍王的侍者……其中也不乏高手。

但沒有人敢靠近他半步。

這座歷史悠久的古殿,就這樣被他堂而皇之地闖破了。

他倒也沒有屠殺的興趣。

他是即將成爲什麼的存在,應該有更偉大的目標與胸懷。

災厄邪魔長驅直入,直接闖入了最深處的龍殿裡。

按照他最初的預想,那位古老的、半死不活的王應在這座王殿中沉眠,祂是被世人稱爲夢境之王的虛白,而他也會在夢境中,親手送虛白最後一程。

可是,出乎他預料的事卻發生了。

龍王殿裡空空如也,哪裡能看到什麼活龍?

“是逃走了嗎?不可能……龍這樣的生命,哪怕即將老死,也絕不會選擇逃亡。”

災厄邪魔思忖了一會兒。

或許,這龍殿還有暗閣。

他可不會去費力尋找機關。

他直接伸出拳頭,將四面牆壁打得粉碎。

牆磚化作齏粉。

可是,牆體後面根本沒有什麼暗門,有的只是大量的土壤和無數糾纏的樹根。

樹根……龍王殿怎麼會有這麼密集的樹根?

災厄邪魔覺得,這應與聖樹院有關,於是,他立刻動身前往聖樹院,想看看這些真國的廢物們在搞什麼把戲。

聖樹院裡,同樣沒有任何人敢阻攔這位半神級別的強者。

他一路長驅直入,抵達了大靈乾樹之下。

大靈乾樹矗立在他的面前。

這株神木依舊瑰麗多姿。

它的枝葉卻在肉眼可見地枯萎。

大靈乾樹下,一位黑袍人平靜立着,仰望落葉飄零。

“你是誰?”災厄邪魔問。

黑袍人沒有回答。

災厄邪魔可不會被這種故弄玄虛的舉動嚇到。

他直接出手,從虛空中抓住哀鱗之刀,踏步毀砍,斬向了這個冷漠的黑袍背影。

萬丈刀光將大靈乾樹照成血色。

下一刻。

哀鱗神刀落地,災厄邪魔被掐着脖子拎了起來。

這位半神級別的邪魔,在黑袍人面前竟毫無反抗餘地!

“你……你是什麼東西?!”災厄邪魔不敢置信。

黑袍人緩緩擡起頭。

絕美的神靨之上,是幾莖垂落的紅髮與一雙清澈的琉璃瞳。

推書:《我家學姐,不是人!》

簡介:和非人學姐的戀愛貼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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