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菲菲說不下去了,她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當年走的時候沒有帶上芊默,那孩子...人才啊。
“你想把芊默變成小騙子?算了,她現在挺好的。”路老大無力。
做騙子做到穆菲菲這個級別,也是讓人服氣。
“所謂的黑白兩道,不過是外人給我們貼的標籤,人活一世那麼短,選擇讓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有什麼不對,那孩子就是讓她那個木頭爹和我那傻妹妹帶偏了,可惜咱們黑道少了這樣的人才...”
路老大對着警徽說道,“她若不是被她父親和小姨帶‘跑偏’了,你現在還有氣兒在這胡說八道嗎?在你心裡,親情什麼都不是嗎?你對自己的女兒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穆菲菲聳肩,“也不一定,我還是很喜歡我女兒的,只是我...更愛錢。”
路老大忍着噁心,強迫自己適應。
黑與白涇渭分明,在警校時她身邊都是室友們那樣爲了信仰而努力的夥伴,從此刻起,她身邊將只剩下穆菲菲這種錢和利益高於一切的人。
路商卡告訴自己。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必須要適應。
戀戀不捨對着自己的母校在心中敬了個禮。
再見了,最愛的學校。
再見了,最愛的警服。
再見了,最愛的夥伴。
再見了,曾經的...信仰。
醫院頂樓,陳萌一手拿望遠鏡一手拿電話,望遠鏡裡,路老大的車已經看不見了,陳萌對着電話道。
“適當設關卡攔截一下,但不要真抓,放她離開。”
掛斷電話,滿臉的惆悵。
“芊默醒後,我該怎麼去安撫這孩子...我弄丟了她的夥伴。”
芊默比較重感情,雖然她自己不承認。
“你就那麼放心讓她走?不怕她將來投敵?”二爺問。
陳萌搖頭,“我不確定。”
陳萌這是走了一步險棋。
“她只在警校接受了幾個月的薰陶,卻要去完成長達幾年的臥底任務,而她要對付的人,正是她包括她親生母親在內的一衆毒梟,人心是很複雜也很善變的,我敢確定她這一刻的忠誠,卻無法預言未來。或許在那樣環境薰陶下,她會選擇另外一條路,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陳萌對未來也不十分把握。
人心每時每刻都在變,就比如穆菲菲,之前是那個德行,扔地上踩一腳都覺得爛,可關鍵時刻也保護了芊默,黑與白,是與非,每一秒都在不停轉變,沒有純粹的人。
尤其是路商卡現在的位置,未來無論是黑還是白,都很難預料。
“那還讓她走?”二爺挑眉。
“我原本的計劃是送路商卡去別的城市,等她妹妹和父親情況穩定了,讓他們一家重頭開始,她一開始也在猶豫,直到——”
直到芊默對路老大說了那番話,路老大改變主意了,找到了陳萌主動要求過去臥底。
“按着我之前的規劃,她若帶着養父母和妹妹到他鄉隱姓埋名,對養父母盡孝道,照顧瘋癲的妹妹,那邊再派人接她我替她擋着,這是世人眼裡的‘孝’,但那只是‘小孝’,現在選擇這條揹負罵名的路,若真走完便是‘大孝’,她的決定我不能改,她身上揹着血海深仇,就算我不放她走,她自己也會想辦法過去,到時沒我暗中庇護她會更麻煩。”
抓住境外lisa團伙,不僅是陳萌的心願,也是路父路母的心願。
十九歲,花一樣的年紀。
路老大做了人生最殘酷的一道選擇題,未來怎樣,對路老大是個未知數。
“我看你似乎已經胸有成竹。”二爺對自己媳婦十分了解,看陳萌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心中有數。
“若我們這邊沒有默默,我還真不敢放路商卡走,可是有默默在...我有種預感,無論未來路商卡遇到怎樣的誘惑,默默都能給她拽回來...當然,這只是我個人近乎魔幻的幻想,能不能成真便不知道了。”
路商卡現在要去的那個位置,無論她回不回去都有人會坐上去,無論路商卡未來會不會變,她這幾個月甚至未來一兩年是不會變的,這就給陳萌方爭取到了時間,若路老大不過去,陳萌這邊怕是更被動。
而一兩年後...芊默應該已經成長起來了。
是拽回她的小夥伴,還是楚漢相爭王者對決,那就是這倆孩子的事兒了。
陳萌這邊正跟二爺感慨着,電話響了,是醫院打來的。
“什麼?穆菲菲不見了?”
...
一覺醒來,天地都變了。
芊默覺得自己簡直是做了場噩夢。
“腦子裡的陰影沒了,你們現在才告訴我?!”芊默對着醫生質問。
醫生低着頭解釋,“昨天你們來的時候,化驗室的人都下班了,所以...”
穆菲菲昨天被送進來時做了各種檢查,但因爲晚上,有的科室沒值班的,今天拿到報告才發現,之前腦袋裡的陰影沒了。
也就是說,穆菲菲昨天恢復記憶了。
剛有了一點點好感的穆菲菲恢復記憶,跑了。
“這個是怎麼回事?師傅,我最信任你,你告訴我,這是什麼?”芊默握着路老大留下的狼牙問陳萌。
剛敞開心扉當朋友的路老大,沒了。
這世界怎麼了?!
陳萌揮退所有人,屋裡只剩她和芊默。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穆菲菲跟路商卡倆人跑了,你覺得她是認祖歸宗也可以,或者你把她跑路的行爲當成是對你們的保護,也行。”
臥底的事兒是絕密,陳萌不能告訴芊默。
只能心疼地看着暴走的芊默。
“在你眼皮子底下跑?師傅,是你老了握不住刀了還是我腦袋飄了??依照你的謀慮,你能讓這倆人跑了,啊?!”
芊默是一百個不信。
“馬失前蹄...”陳萌半真半假道。
路老大會走那是她有意而爲之,但是穆菲菲那個...真挺尷尬的。
百密一疏,誰能想到醫生都判定一輩子智障的女人摔一下就恢復了。
“我不信,我全都不信。路老大怎麼會跑過去認賊作父?她臥底去了吧,師傅?還有我那個智障媽...她是不是出去溜達迷路了?你看桌上的旺仔小饅頭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