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村，土地承包辦公室，石科長翹着二郎腿優哉遊哉的一邊小口喝着綠茶，一邊在電腦上搜索着網頁，查看自己感興趣的新聞。
電腦旁，放着一份土地承包合同，正是李傳興副村長剛剛拿給他的關於林漁山的承包合同。
林漁山，就是李牧所在的那座小山頭。
石科長以前和還是李石村村長的李傳興打過交道，覺得李傳興這人非常厚道，並沒有拿村長的身份裝腔作勢，因此兩人一直關係不錯，而自從兩村合併後，李傳興又有意結交他，所以，他倆很快就變成了一對中年好基友。
‘砰砰。’
“進來。”石科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門外，一名西裝革履的青年，帶着一副金絲眼鏡，微微鞠躬道：“科長，外面有位叫李牧的找您，我問過他沒有預約。”
“預約，什麼預約？我就一屁大的村幹部，要什麼預約啊，小衫啊，我知道你是華清的高材生，眼界很高，我這個小地方，或許只是你政治人生的一箇中轉站，但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便處，就是沒那麼多死規矩，下次，有人找我，你問一下對方是什麼問題，關於我的，你直接叫他進來吧。對了，這個李牧趕緊叫進來。”石科長非常欣賞眼前這個年輕人，他不僅腹有才華，心胸開闊，而且在政治上的覺悟也很高，是一個非常好的苗子，石科長很早就懷疑，這個傢伙只是高層派下來歷練，總有一天會被招上去委以重任，所以跟他說話也一直很有度。
“是的，科長。”小衫微笑，點頭，然後退出辦公室，輕輕的關上了門。
小衫全名金衫，來到平地村也有大半年了，表現一直很好，被村裡許多幹部看好，平時村裡有什麼活動啊，或者什麼麻煩啊，都會叫他去解決，得到了這些鍛鍊磨礪的機會，他的工作能力也是越發出色。
“李牧先生，科長請您進去。這邊請。”金衫非常有禮貌的邀請道。
“謝謝。”李牧瞧着金衫那頗爲俊朗的面容，以及他如沐春風般的言談舉止，不禁古怪道，“那個，你是這兒的村官？”
“村官？”金衫眼角露出一絲笑意，“只是一個基層公務員，離‘官’可遠着呢。”
“那也不錯啦，現在這公務員可是非常難考，上千人爭一個位置，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李牧感嘆着搖頭，當初他臨近畢業參加工作時，他的第一個選擇也是去考公務員，但後來得知女友穆若蘭家的商業背景，李牧才決定直接去公司上班。
金衫點頭：“現在的公務員，已經變成了一份工作，它所代表的責任，越來越少有人明白。到了，這邊請。”
“謝謝。”
李牧走進石科長辦公室，只見裡面一張辦公桌後，一名發福的中年人正專心的看着一份文件。
金衫說道：“科長，李牧來了。”
“哦，哈哈，李牧啊，來來來，你的事你爸已經跟我說過了，怎麼，你要延長這林漁山的承包年限？”石科長大笑道，“這林漁山可是連年虧損，你可要考慮清楚，不要盲目的感覺能掙錢就莽撞的承包下來。”
“石科長好，這個，我已經考慮得非常仔細了。”李牧傻了纔不承包呢，山上那口水潭，可是真正的無價之寶啊。
“請。”金衫不知從哪倒了一杯開水給李牧，然後離開了。
“那行，你決定了就好，不知道你打算承包多長時間？”石科長從抽屜中找出一張空白的文件，“你爸已經跟你說過這林漁山的年承包費了吧？”
“恩，我爸都跟我說過。”李牧想起卡中的鉅款，激動的問道，“石科長，不知道這林漁山的最長可承包多少年？”
“最長？”石科長驚異的看着李牧，“你問這個做什麼？……你不會是要？”
李牧點頭，“石科長，請您告訴我吧。”
“按照法律規定，草地的最長承包年限是五十年，林地是七十年，而這座林漁山，在文件中被歸納爲林地，所以，你最長可以承包70年。”石科長雖然有段時間沒親身上陣了，但這些基本的法律知識可都一直記在心裡。
“70年？”李牧開始盤算起來了，他如今的資產是36。9萬，而林漁山的承包價是1萬三個月，一年就是4萬，70年就是……280萬！！！
哎呦，好像連這零頭都不夠。
李牧的臉在石科長的注視下漸漸變得跟猴屁股一個顏色了。
“咳。”石科長眼帶笑意，“怎麼樣，考慮清楚要承包幾年了嗎？”
李牧紅着臉點頭，說道：“想清楚了，就承包……8年吧。”
承包8年，就要花出去32萬，這樣李牧就還剩下4。9萬，他還要在山上水潭建個小木屋，還要擴大魚塘養殖紫蝦，還要大量種植一些果樹等等，留下4。9萬，應該夠撐一段時間了。
“8年？”石科長以爲李牧最多也就承包個一年，等到他這一年自負盈虧之後纔會決定是繼續承包還是終止，沒想到這傢伙開口就是8年，而且……“8年的承包費可是32萬，小牧啊，這筆費用可是不小啊。”
石科長對李傳興的家庭還是比較瞭解的，李傳興雖然是副村長，但工資福利一年算下來，也就6、7萬，他老婆的情況稍微差點，一年才4萬左右，除去他們的生活開銷以及李牧的大學費用，一年能省下7萬吧，那32萬，就是他們近五年的儲蓄啊。
石科長不明白爲什麼一直很睿智的李傳興敢這麼讓兒子胡來。
“石科長。我。”
“唉，叫我叔吧，我跟你爸也是老朋友了。”石科長擺擺手。
“好的，石叔叔。”李牧從善如流，“我之前培育了幾盆極品盆栽，正好趕上這次全國盆栽展覽，就賣了個好價錢。”
“盆栽展覽？極品盆栽？”石科長平時對這些小花小草沒有半點興趣，倒是對這個盆栽展覽知道一點，這個展覽可是常縣今年的頭等大事，就連他這個遠離縣區的村幹部都知道。
“是啊，石叔叔，這個展覽可是吸引了全國許多有錢的買家，而且極品盆栽的成交量也會是一年中最高的。”李牧解釋道。
“這麼說來，我可是要恭喜你了。”石科長遲疑了下，還是說道，“雖然這些話不該由我說，但我還是決定跟你說一下，小牧啊，你決定承包8年，也就意味着你的極品盆栽起碼賣了32萬，這32萬，在外面的大城市裡，可能也就夠買個廁所，但是在常縣就是50平米的房，在村裡，就是一大別墅，這麼一大筆錢，你完全可以好好生活，或者租個小屋做些小生意，你何必要一棵樹上吊死，而且這棵樹已經有許多人驗過，這就是棵死樹啊。”
李牧雖然知道是因爲他父親的原因，這位石科長才對他說這些體己話，但他還是非常感動，不過，感動歸感動，這事可絕沒得商量。
“石叔叔，我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