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氣呼呼來到太學院,考場裡靜悄悄的,只有監考巡視的官員,不時走動。
湯德作爲禮部尚書,擔任秋試的主考官,見到陸瑾,趕忙迎了過來。
“王爺大駕,下官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則個。”湯德躬身作輯,頭都要點到地上的那種。
陸瑾那個百姓王的稱號,已經傳遍整個陸朝,雖然只是戲言,卻無人敢於小覷。
“恕罪?本少哪兒敢?”陸瑾喝道:“湯德,瀆職失察,你罪無可恕!”
湯德愕然,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當初,陸瑾是禮部侍郎,與他關係不錯,即便成了百姓王,也從未在自己面前擺譜……
現在這是怎麼了?
見他真是不知,陸瑾低聲道:“有人在你眼皮底下作弊都不知道,你這主考官是幹什麼吃的?”
“作弊?”湯德冷汗刷的就下來了:“這怎麼可能?不不不,下官是說……王爺救命啊!”
陸瑾本就是詐他,到了此時,已經看出湯德確實是被蒙在谷裡了。
“還好只考了兩科,若是全部考完,本少想救,都無力迴天。你這幾天,就沒發現什麼異常?”陸瑾問道。
“沒有,下官每日巡視,半夜如廁都要四處看看,真沒發現什麼問題啊。”湯德指天發誓,就差沒跪地喊冤了。
“本少相信尚書的人品,可難保你手下的那些沒有參與,此事,現在只有你我知曉,切不可露了破綻。走,帶本少去學舍看看。”
陸瑾說完,當先朝學舍而去,他也想知道,那十六人,到底是怎麼弄到一樣的答案的。
要知道,這時代科舉考試,其嚴苛,比另一個世界的高考還要更甚。
外圍是禁軍把守,內裡有錦衣衛監督,加上監考官,可以說是鐵桶一般。
而且,考試期間,舉子們都是不能離開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自己的學舍裡,根本不可能相互接觸。
可那十六人的試卷,錯,都錯成一樣,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湯德殷勤引路,帶着陸瑾一個個學舍的轉。
因爲科舉要考六科,所以需要六天,考生們吃住都在學舍裡,什麼樣的都有。
“這人倒是心大,居然還睡得着。”
路過一間學舍,陸瑾見裡面的考生呼呼大睡,桌上的試卷還是白紙,不由的有些皺眉。
“不少考生習慣在夜裡做題,那時也較爲寂靜,像他這樣的並不少見。”湯德忙解釋道。
陸瑾聽完繼續前行,沒有過多追問。因爲每一科考試時間是一天,有的習慣先做,有的習慣在夜裡,也無可厚非。
果然,沒多久,又看到一些考生在做與考試無關的事情,心態好的,不止睡大覺那些。
一圈下來,沒有發現,正好有人來給考生送晚飯。
陸瑾見狀靈光一現,立即叫停:“慢着,本少要抽檢這些飯菜。”
考生之間難以相互接觸,答案,只能是從外面送進去的。
而食物,最容易夾帶。
擺開一個饅頭,裡面空空如也,幾樣菜也是如此。
陸瑾不死心:“給我把所有饅頭都掰開。”
送餐主管,是一名吏部執事,聞言頓時大驚:“不可!王爺恕罪,這些可是給考生吃的,弄髒弄壞了可沒剩餘。”
“緊張什麼?只是掰開,散了熱,考生們還方便吃呢。掰開!”陸瑾冷笑,感覺自己智商瞬間上線。
越是阻攔,就越是有鬼,不心虛,你急個什麼勁兒?
“考生若是吃壞肚子誰來負責?你就是貴爲王爺,也不能隨意處置供應。”吏部執事跳腳:“下官職責所在,得罪了。給本官將食物送去學舍,不得有誤!”
那些做事的衙差不敢不聽,立即就要將食物分發下去。
“來人,給我圍了。”陸瑾一聲令下,負責太學院內部的錦魚衛立即衝了幾十個出來。
“王爺且慢,您不能這麼做。”吏部執事仍不肯讓開:“考生都圖個順利,掰斷他們吃食,有如斷人前程……”
“給本少將他押下,你們,給我將饅頭都掰開。”陸瑾直接打斷了他。
沒有真才實學,斷了又能怎樣?
不過是饅頭,吃的時候都不掰直接啃的嗎?
肯定有鬼……
吏部執事被錦魚衛扣下,頓時大喊起來:“瑾尚書,你敢斷考生前程,天下仕子不會放過你!本官就是烏紗不保,也要到陛下面前參你……”
“呱噪,告訴你,就是陛下讓本少來的。找出東西,怕是連戴烏紗的東西,都要沒了。”陸瑾說完,懶得再理他,走到裝滿饅頭的蒸屜前。
那些衙差不敢在錦魚衛面前耍花樣,立即將所有饅頭掰開。
眼看完整的越來越少,陸瑾眉頭皺的,越來越深。
“啓稟王爺,就是普通饅頭,什麼都沒有。”
聽到這話,陸瑾一臉黑雲。
本以爲找到了舞弊證據,豈料……
“這等食物,教本官如何送與考生食用?瑾尚書你,唉!”吏部執事痛心疾首,一副敢怒卻不敢言的樣子。
陸瑾不由有些赫然,雖說掰斷的饅頭也能飽肚,但畢竟是懷疑錯了人家,老臉都有些紅了。
重新做,肯定是來不及了。
陸瑾又拉不下臉道歉,只能跟着去送食物。
好在考生學舍是成排連在一起的,陸瑾喊話,讓考生們不要信那些謎一般的傳言,講了百姓如今連飯都吃不飽之類的一大堆,纔算將事情給遮掩過去。
可,那作弊的渠道,仍未能找出來。
這已經是第三科了,再有三天,考試就將結束……
沒有證據,就不能將那十六人的成績作廢,一考十六名狀元,秋試,就真成了天大的笑話。
正焦頭爛額之際,文蕎將自己收集到的資料,送了過來。
“這十六人,都是各州世家子弟,涵蓋幾乎整個陸朝地域。這幾個,是南州人氏,他們的家族,在南州有着很大勢力……”
文蕎一一解釋完,陸瑾眉頭更深了。
世家子弟,各州望族,這背後,肯定有人抄控。
陸瑾想起任紫韻背後之人,能將月痕教收於麾下,陸朝世家,想必不在話下。
他是誰?到底想幹什麼?
這些,只能容後,現在最重要的,是阻止作弊,絕對不能讓他的計劃得逞!
“調派四州錦魚衛,秘密監視……不,你將四州錦魚衛輪換,南州的去西洲,西洲的去北州,監視當地豪門世家。”
陸瑾說完嘆了口氣,真是,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