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敬中心裡很矛盾,在沒出這檔子事兒之前,吳敬中壓根兒不想見到戴笠的面,畢竟自己將餘則成要來天津時,戴笠幾乎就要點名道姓的通過餘則成告訴自己,不要貪的太過分,有些東西都是屬於黨國的。
而現在,吳敬中卻又巴不得戴笠的飛機只是跟自己開了個玩笑。在得到確切消息之前,還要再趕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這要放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
畢竟戴笠的死活可是關係到軍統局的安穩,吳敬中再怎麼不願意,爲了屁股下面的位子,也得趕到重慶去一探究竟。
臨走前,吳敬中將職務都交給了陸橋山代理,而馬奎依舊對陸橋山不屑一顧。
馬奎表現的很明顯,就差沒當着吳敬中的面反駁了。不過這次陸橋山卻沒什麼太大反應,只是搖着頭撇嘴笑笑,連以前跟馬奎鬥嘴的習慣都改了。
這讓吳敬中看在心裡,更是不喜馬奎: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當真是不知好歹,等回來了一定給這傢伙好看!相比起來,陸橋山就乖多了。
吳敬中走了,坐上了去往重慶的列車。而後的日子,陸橋山把握起了天津站的總體事務,還別說,管理起來倒也井井有條。
掌控了站內大權的陸橋山,並沒有像站裡其他人想的那樣,直接向馬奎開炮。反而是處處給綠燈,一點兒刁難沒有不說,更是給予了不少特權便利。
比如:有事沒事可以直接回家,不用一直呆在局裡……
馬奎也是執拗性子,認準了陸橋山不順眼,他就是再怎麼給自己開綠燈也是沒好臉色,只是隱隱地有些沾沾自喜,不時的會在局裡透露自己的厲害,什麼姓陸的,都趕不上老子!
行事也愈加的肆無忌憚,馬奎根本沒把陸橋山這個暫時代理站長放在心上。不過該守時的上班的時候,不僅一點兒沒有晚,反而更加勤快,按馬奎透露出來的話就是,自己怎麼可能會踩某些人給自己設的雷呢,明面上是便利,誰知道背後會不會等站長回來了打小報告……
暗地裡,馬奎還是在不停的搜尋站長吳敬中的一切信息。按照他的推算,吳敬中最近跟漢奸穆連城聯繫頗爲密切,而穆連城有個同學叫鄧銘,就是這次商談的共產黨代表團的領隊!
如果陸橋山知道馬奎怎麼說自己,肯定會大喊冤枉,自己還真沒想着憑打小報告來扳倒馬奎。有西瓜不撿去撿芝麻?腦袋鏽逗了吧!
陸橋山想得到的,是馬奎跟共產黨接觸的更多的證據而已!到時候證據確鑿,一舉扳倒他豈不是更乾脆。
餘則成對此冷眼旁觀,坐看馬陸兩人勾心鬥角,現在自己的安危已經開始多雲轉晴,身上的嫌疑已經被馬奎吸引過去不少。
只要延安那邊再抓住那個佛龕,一切就萬事大吉,就算是吳敬中回來了,沒有間諜佛龕的消息,也沒人能說什麼,自己也就真的安全了,起碼一段時間內是安全的。
軍統局內這水潭是越來越渾濁,吃水越深,羈絆也就越多。陸橋山和馬奎各自都在爲着副站長的位子而努力,何家這邊就清淨多了。
說是清淨,也是相對的。
這不,之前穆連城曾跟何爸提過的,要把自己的侄女婉秋介紹給何炳鴻認識。
之前何炳鴻倒也見過了婉秋幾次面,但也僅僅是在天津城內的咖啡館坐一坐,聊會兒天,也算是認識。
爲了避免跟何炳鴻餘則成碰面,穆連城從一開始就沒邀請過何炳鴻去過他家裡,就害怕出現尷尬的場面,所以就讓婉秋約着何炳鴻在外面逛逛天津城,美名曰陪炳鴻熟悉熟悉老家。
何炳鴻作爲一個玩兒黨,女朋友什麼的還真沒交過,單獨跟女生出來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乍一下子跟婉秋單獨在一塊兒聊天,還真有些彆扭,不知道聊啥。初次會面是尷尬的,不過好在何炳鴻性格還相對外向,見過幾次過後也就熟悉了,說話也更加隨意了不少。
而且憑藉超越這個時代人半個世紀的見識,有時候何炳鴻的話對婉秋的衝擊和吸引也是越加深刻。
對於婉秋來說,內心矛盾急了,內心裡很是喜歡餘則成的成熟穩重,又對何炳鴻的見識廣闊和陽光自信所吸引,自己到底會投入哪一方的懷抱呢……
何炳鴻也沒想到,自己用初中高中學到的知識跟婉秋聊天,就成了她眼中的見識廣博,再看看她滿臉花癡的樣兒……
該怎麼辦,怎麼辦?單身了二十多年,突然有個女孩對自己犯花癡該怎麼破,1個起點幣懸賞,在線等,急!!!
特務頭子戴笠出事的第三天,吳敬中離開天津的第二天,軍統局內的所有人都在專心自己的事情。
餘則成在跟左藍忙着給馬奎挖坑,同時餘則成陪着陸橋山遠遠的看着馬奎往坑裡跑,陸橋山光看着還不算,內心還挺着急,恨不得給馬奎一腳,讓他快點兒跳進去……
所有人都在忙,忙的都忘了還有個漢奸在一邊沒處置。
穆連城也感覺到了這幾天軍統局對自己的監視鬆了不少,於是心思活絡了起來。
之前穆連城一直在偷偷的轉移財產,都藏到了碼頭倉庫,一部分是美國人的水兵倉儲那裡,只不過僅僅是一點兒而已,算是轉移軍統局的視線。更多的,則是放在日本商行。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計謀,穆連城玩兒的不錯,再有兩三天時間,自己的東西就都轉移完了。
到時候,通過自己那日本老婆的關係,轉移去日本,就沒人再能這樣在自己身上割肉了!
就在穆連城想着日後的美好生活的時候,管家突然來報,說是婉秋小姐將何家少爺給邀請來了,這會兒已經到了客廳。
騰的一下,穆連城吃驚的猛的站了起來,心裡突然生起些許不安。
何家人不好對付,這是穆連城對何家的第一印象,特別是何家小少爺何炳鴻,不僅心思鬼精,而且做事說話上什麼都能、都敢說得出來,簡直比自己這個老狐狸……咳咳,比自己這老實人厲害多了!
而且現在正是自己轉移家產最重要的時期,很多名貴古董大件很難藏起來搬運,這萬一被何炳鴻給發現了,就憑他鬼精鬼精的,肯定會告訴他家裡人,說不得,到時候又得大出血一番!
想了想,自己還是裝作不知道他來了最好,擡頭對着管家道,“走,給我備車,一會兒就說我出去訪友了,不知道什麼回來……”
一邊說着,一邊往後門走着,嘴裡還不停的囑咐,“你可別說漏了嘴,還有地下儲藏室那邊,還有3號倉庫那邊,都告訴下人們休息一上午!”
繞過別墅後面,二樓的窗戶開着,穆連城一瞥之下,發現自家侄女婉秋正開心的坐在窗戶旁彈鋼琴,隱約的聲音傳出來。
一個年輕的身影微笑的站立在一旁傾聽,抿嘴帶笑的樣子真是可惡……
穆連城知道那是何家少爺,不過心裡卻是將自家侄女給暗暗罵了一句,
“這不聽話的臭丫頭,真是什麼人都往家裡領……嗨呀!”
恨恨的垂下頭同時搖了搖腦袋,鑽進車裡就離開了。
同時間,何炳鴻腦袋微微一轉,似是看向後門,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