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沙得了四匹煙雲照打造的馬車之後,果真不愧是千里馬,坐在車裡行進,即便是疾馳,也不覺得顛簸……
而送走了陳沙師徒三人後的劉益川,嘆息道:
“也不知姐夫爲青青找的這個師門……”
他心中有些話在剛纔沒有說出口,也不能說出口。
他只覺得青青的這個師父太過年輕了。
這樣的人,擔任天下第一大宗的掌門,未免……
而卻就在他正欲回門的時候。
一匹快馬從遠處奔來,馬上是一個錦袍青年,頭插玉簪,下馬之後驚喜道:
“爹,我聽說青青表妹來江州了,人呢?”
青年正是劉益川唯一的兒子劉羨生。
劉益川看着兒子一臉急切的表情,不由搖頭,道:
“你來晚一步了,你表妹已經走了。”
“怎麼這就走了?”
劉羨生失魂落魄的道:
“如此匆忙?”
“你先進來再說吧。”
劉益川把兒子叫進了家裡面,道:“你也知道,你表妹拜在了道一山的掌門座下,成了道一山的真傳弟子,這番下山,乃是跟着他師父去京城做一件什麼事,來咱家借幾匹快馬,我便將給你姑父準備的那架四匹煙雲照打造的車暫借給了他們。”
劉羨生問道:“表妹她師父,道一掌門?陳參玄不是早就去世了嗎?”
劉益川被兒子提到這點,也是嘆息,道:
“是啊,新任道一掌門是一個年紀不到二十歲的道長,我看他像青兒的師兄更勝她的師父,人倒是長得俊美清逸,就是有些……”
他想到了陳沙留給自己的那幾沓紙,終究還是將有些話沒說出來。
他貴爲一方望族,那四匹煙雲照借了也就借了,便是陳沙不還禮給他,他也未必覺得有什麼。
可偏偏那年輕掌門還了他一手自詡自創的功夫,這就讓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他四匹煙雲照怎麼說也價值連城了,這般還禮,未免有些瞧不起他。
可他卻沒注意到兒子的關注點,完全在陳沙的年齡和長相上,當即急道:
“什麼,表妹的師父只比她長几歲,還同乘一輛馬車,爹,你怎麼能讓他們同乘一輛馬車呢?”
劉益川終於才注意到兒子的想法,無奈搖頭道:
“那人怎麼說也是道一掌門,你不要自找麻煩。”
劉羨生卻不耐說道:“我師父也是玉皇宗天師座下親傳呢,論背景玉皇宗也不差他道一宗,不說這些了,我得追上他們去……”
說罷,轉身便騎馬走了。
劉益川在後面皺眉大喊:“他們乘坐的是煙雲照,已經出發半天了,你哪追得上!!”
但卻只見兒子的身影已經絕塵而去。
劉益川重重的在原地嘆了口氣。
只得回到了院子內,希望兒子追不上後早些回來,他也知道自己兒子的想法,從小跟青青青梅竹馬,聽說那年輕掌門只比青青大幾歲,哪有不急的道理。
便是他自己也覺得這道一掌門有些太過稚嫩了。
然而劉益川回到客廳後,卻不由得注意到了陳沙留下的那幾沓紙張,正搖頭失笑,打算隨後扔掉,卻無意中拿在手中一看,當即面色就僵住了。
“嗯?”
劉益川雖沒有太高的武功修爲在身,可並不意味着他沒有眼力見識,只看了紙上第一頁的行氣功法路線,便手指不由顫抖起來:
“這,怎可能,這居然真是一部極爲上乘的武功秘籍?”
他腦子裡嗡的一下。
卻已經沒有什麼心思多想這是否陳沙所創,急忙在客廳內坐了下來,如若珍寶的捧起了手裡的秘籍。
這一看,就是一天一夜沒吃飯。
待到第二天中午。
管家多次送來飯菜,才驚醒了劉益川,他大呼一聲:
“好大手筆!這道一掌門陳沙……竟將一部大宗師級武學送給我啊!”
“道一掌門?”
管家在一旁聽着,道:
“老爺是說昨天來的那位年輕道士嗎,老奴今天好像也聽到了一些關於這位道長的傳聞,是來自於純州那邊,聽說這位道長是什麼一品大先天境界,將純州的那白雲寺方丈一個點指就給殺了!真是不敢想象啊,那禪蘇方丈似乎也是一方霸主來着的,居然死在這麼年輕的一個道長手中。”
劉益川慌忙看向了管家:“你說什麼?陳掌門是一品大先天境界?!!”
管家不明所以,只有什麼說什麼,道:“是啊,是純州那邊傳來的消息,今天老奴出門去馬場,聽好多人都在說這件事呢。”
劉益川如遭雷劈,再看向了手中的秘籍,喃喃道:“那就是說,這還真是這位年輕掌門自己創出的武功?”
卻就在這個時候。
劉益川猛然想起了什麼,當即大吼道:
“快,快去派人追少爺,千萬不能讓他在那位掌門面前無禮造次!!”
…………
…………
另外一邊。
陳沙則根本不知道有個年輕氣盛的青年,竟然從江州縱快馬在追趕他們而來。
“這千里馬就是快啊,這麼算的話,原本需要十天的路程,咱們六七天就可以到京城了。”齊正一坐在馬車前面趕着車馬,感慨道:“師妹,你舅舅可真大方。”
陳沙盤膝坐在寬敞的馬車內,閉目對兩人說道:
“爲師這幾日要在車上打坐幾天,你們兩人換着趕車,歇息的時候,也不要忘了修行,最主要是正一,爲師傳你的玉皇樓功夫在前期不能懈怠,需要一鼓作氣,才能見成效。”
齊正一在車轅揮着馬鞭,重重點頭:“弟子知道。”
陳沙聞言就在馬車內,意識走進了南天門後。
七天時間。
也夠他在南天門後打通某個大先天的關卡了。
下山雖是下山。
他的修行卻能在行走坐臥之中完成,這就是在意識裡練功的好處,普天下只他這一人。
就這樣,在陳沙於心神裡閉關修煉的同時。
外面兩個徒弟輪換着趕車。
一晃,七天就過去了。
到了京城。
………………
而此刻,在京城之中。
已經連續爲張梨亭被關入天牢之事,奔走設法了大半個月的俞妙蓮,端坐在六扇門的一位神捕的面前,皺眉道:
“梨亭是爲你們六扇門辦案,才至如此境地,而你甘天水更是他的生死之交,這個時候,你居然告訴我,你沒辦法救他?”
坐在俞妙蓮對面的,是一個身穿黑袍,脣邊蓄鬚的男子,約莫有三十七八年紀,搖頭苦笑一聲:
“俞姑娘,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我的辦案能力範圍,抓人的是刑部,便是我六扇門都要聽他們的。”
“我當然也知道梨亭是被冤枉的,可我勸了他很多次,京城採花案其中大有蹊蹺,勸他不要在這個上面費心思,另選別的案子着手,他不聽啊,非要一頭扎進去,現在好了,他用了半年時間,的確抓了個人贓俱獲,把那‘採花賊’堵在了那姑娘家的閨房裡,可那又怎麼樣?”
“刑部比我們去的還快,當場把那位放走了不說,反而把他抓了進去,等我們六扇門再去的時候,變成了是他人贓俱獲,便是連那姑娘都指認是他張梨亭是採花賊……”
俞妙蓮儘管已經將這些話聽了數十遍,仍舊忍不住臉色發白,氣憤怒道:
“你趙國朝堂,當真如此黑暗?”
甘天水嘴角出現一抹無奈,道:“天底下,各國官場上哪有乾淨的事情,梨亭這次是把刀子動在了廟堂裡最有權勢的那幾人之一的頭上。太歲頭上動土了,那位老大人哪裡容許的他這麼囂張,即便那青年再不成器,卻也沒有到肯將他親手送入大牢處死的地步。”
俞妙蓮眼睛裡出現壓抑不住的怒火,道:“你既然沒辦法幫我,那就告訴我天牢在哪兒!我自己去救梨亭!”
甘天水面色一凝,沉聲道:“俞姑娘,我奉勸你不要這麼做,儘管您可能是大宗師修爲,但天牢乃是我趙國最禁忌的地方,地點秘密不爲人所知不說,看守天牢的據說乃是趙國鎮壓國運的一位老人,更不必說,在這京城之中,還有玉皇道的張天師一脈居住在‘元京觀’中……別說我不知道天牢的位置,便是知道,也不能告訴你,讓你去送死。”
俞妙蓮眼睛裡的焦急和怒火,已經快要凝聚成實質,道:“那我難道看着梨亭被他們關到死,關一輩子?”
甘天水略一沉吟,道:“或許,我可以給你指引一個人,你去找這位老大人,他與那位在朝堂上乃是對頭,興許……”
說着,在桌子上用茶水給俞妙蓮寫了一個人的名字。
俞妙蓮看見這個名字之後,當即起身,走出了這座京城小院裡。
……
不多時,於下午的時候。
某位京城大人物的門口,一個家丁走出門外,對着俞妙蓮說道:
“很抱歉,我家老爺不見外客。”
俞妙蓮肅聲道:“你沒跟他說,我找他是關於刑部尚書左千棠的把柄?”
家丁仍舊搖頭道:
“你別說了,我什麼都沒聽到,我家老爺不會摻和此事。”
再次被拒。
俞妙蓮只覺得天地一下子昏暗了下來。
這一刻,
她終於明白師尊曾說過的那句話:
求人如吞三尺劍,靠人似背九重山。
“蛇鼠一窩,蛇鼠一窩……”
這個道一山上性格最爲賢良溫婉的女子,此時咬牙切齒:
“這趙國上下沆瀣一氣,全都爛透了!”
她暗自攥拳,內心沉氣:“掌門師弟,我原本答應你絕不輕易使用‘奪氣大法’,但現在看來,除非我殺上那左千棠的府上,擒住他這個元兇,以他作爲人質要挾整個官府衙門,否則絕不能救出梨亭了。”
作爲一朝刑部尚書,府院之中的高手供奉,自然是不可能少的了的。
原本俞妙蓮並不想用奪氣大法這門同境幾乎無敵的邪功,覺得太傷天和了,但現在……她已經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看清這趙國京城裡的人都是些什麼模樣東西!
心頭念頭一橫。
俞妙蓮也不顧是大白天還是什麼時間了,直奔尚書府而去。
半個月時間,她算看出來了,這裡誰都靠不住,只有她親自動手鬧翻了這京城,才能讓她親愛的師弟冤情昭雪。
……
而她並不知道,與此同時,她發往山門的求援信,已經有人來到了京城。
就在俞妙蓮直奔尚書府的時候。
一輛由四匹千里煙雲照打造而成的車駕,同時駛入了京城的玄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