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崖,宛若一頭上古瑞獸般俯臥在大地之上,其脊背寬闊,足有千丈,三側垂下,皆是懸崖,僅有一條蜿蜒小路能登頂麒麟背上。
此時,陳沙來到了這座山嶽的平闊頂部,只見一名黃袍道人盤坐在石臺子上,面前有百餘人,皆靜心聽講。
“一品大先天!”
他只看了一眼黃袍道人,內心凜然起來。
“這黃袍道人就是那土地廟中的泥塑本人‘張道玄’嗎,只是第一章節而已,竟就是一品大先天的過關要求。”
陳沙曾親眼見識過小師叔和古化龍一品之間的交手,對於一品大先天的氣勢無比清楚。
這黃袍道人儼然是一品級數的一尊恐怖強者。
並且,他只盤坐在那裡,就讓陳沙感覺似乎一尊黃金寶塔一般,鎮壓住了這座麒麟崖大山,以及一切高手們的氣息。
陳沙隱隱覺得這老道人比小師叔要更強大數分。
他暗歎自己挑了一個棘手的挑戰對象,以目前自己大宗師巔峰的水準,想要打通這位‘一品大先天’鎮守的關卡,需要耗時之久,怕不是短時間可以做到,至少得自己也入一品纔有把握。
但已經進來了,嘆息也沒用,先看看能否在這張道玄章節之中得到一些有關於‘飛昇一事’的信息。
也就在陳沙來到麒麟崖頂上,先不決定直接出手挑戰,而是與其他人一同找了個位置盤坐下來後。
只見那黃袍老道似也講完了一課武學義理,微笑着審視着這崖頂的百多號人。
繼而看着一個方向,感嘆道:
“如今天下,門戶之見嚴重,佛道儒魔,勢同水火,老夫於麒麟崖開講,旨爲吸引一些好道之人,以傳我之武學,爲後人留薪火,不曾想還有三教高才前來聽講,着實令老夫心下甚慰。”
陳沙注意到,被老道看向的那個方向,當即緩緩起身三人。
“顧長明……”
“小僧捨得……”
“徐貴……”
一位高冠儒服的中年文士,一位身披大紅袈裟的中年僧人,一個黑衣紅面,相貌醜陋老者。
站起身來,同時朝着張道玄委身施禮:
“見過張真人。”
黃袍老道當即道:“三位小友不必多禮,幾位能摒棄門戶之見,來聽我講玉皇樓,爲後世留香火,該是老夫感謝你們纔對。”
陳沙盤坐在人羣中,注意着這三人,知道他們便就是這宙光碎片內的極爲關鍵人物了。
轉而聽着幾人的對話,默想:
“怪也,若這張老道創出的玉皇樓,果真就是神州世界玉皇宗的鎮宗武學,那此等神功無私的傳授於人,該是學武者感激涕零,爲何他要反而感謝其他人。”
“僅僅是因爲門戶之見?這個世界門戶之見竟能嚴重到如此程度?不比神州世界,多是爲了一本神功爭搶的頭破血流的勢力。”
於是便在一旁默不作聲,繼續聽着臺上幾人的對話。
三人聞聽張老道之言,紛紛誠惶誠恐,不敢授受。
儒冠男子感傷道:
“張真人於此末法時期,敢於逆天地規則而上,爲我等以及後世衆人蹚出新的前路,可謂是功德無量,後人後世,皆不會忘記您爲我輩修士所做的開山壯舉。”
名爲顧長明的儒門書生這一開口。
立時,似也引起了崖頂衆多武林人士們的情緒,紛紛激動感念的誦唸拜告:
“張真人功德無量!”
陳沙越聽,越是不解,眉頭皺的更緊,他完全都不知道這些人在說什麼東西,隻言片語的後面,似乎每個字都隱藏着天大的信息量。
張道玄在一衆人的山呼下,望着蒼天慨聲道:
“天地自然之氣機,便如潮水,一漲一消,如今雖是末法時期,天地異變,但不管天地環境如何嚴峻,萬物衆生總能找到出路,我們的‘後先天’之路是無法繼續走下去了,然只要能夠順應環境改變修行體系,亦是有飛昇仙界的機會。”
“老夫所創的‘玉皇樓’正是……”
黃袍老道要繼續開口。
兀地人羣中傳來了一聲詢問:
“敢問真人口中的‘天地環境異變’、‘末法時期’,是指的什麼?”
衆人循聲而望去。
只見是一位盤坐在極遠處的一位道袍青年,一身樸素,面容卻極爲俊美,帶着幾分好奇又不解的神情。
正是陳沙。
他在一旁聽了許久了,知道自己要是不主動開口問,根本沒辦法將這些碎片信息串聯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這小道士誰啊?”
“沒有武功在身吧。”
“看起來像是個不會武功的,不然豈會連末法時期的天地變化都不知道?”
“只要是個練武練氣的都能感覺到天地之間的氣機變少了,以前我們練武之人,輕輕鬆鬆就能練出來的後天真氣,如今竟然難如登天……”
“這就是天地異變的結果啊,真的到了末法時期了。”
陳沙耳邊傳來七嘴八舌的武林人士的聲音。
他沒想到還沒等到老道回答,這羣人就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所謂末法時期的真面目,在陳沙面前揭開了大半。
原來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末法時期的意思啊。
陳沙也不覺得尷尬,反而若有所思自語一聲:
“是這般原因嗎。”
衆多武林人士不免向陳沙投去了疑惑的目光,看樣子都是不解。
這麼一個不通武功的青年,竟然能夠登上麒麟崖頂?
要知道上山的路可是極不好走,普通人是萬難上來的。
然而,不同於在場大部分武林人士的目光。
高臺上的顧長明、捨得禪師,以及本名徐貴的徐老鬼,卻是眼神灼灼的看向了陳沙,繼而互相對視,各自嘴脣微動:
“這麼年輕的中先天高手?”
“看他身穿道袍,道隱一脈何時出了這麼一位高才?”
三人的目光不可謂不震撼,他們的天賦才情,放在正常的時代,都可以算是天縱之才了,但攤上這種末法時期,僅僅是一箇中先天境界,便耗去了他們的四五十年時光。
現在見到陳沙比他們的年紀小几輪,才二十歲的樣子,竟然武功境界與他們相當?
三人目光交流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高臺上盤坐的張道玄真人,看向陳沙的目光既驚又喜:
“小友,你身上的這武功氣息,是《大黃庭》?”
衆多武林人士看見德高望重的張真人,竟然主動開口對話陳沙,都紛紛一呆,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怎麼會引起張真人的注意……
而有些人聽清楚了張道玄的話,登時看向陳沙:
“張真人說什麼《大黃庭》?聽着像是門武功嗎,這青年有武功在身……”
若是有武功在身,他們爲何無法感受到他身上的後天真氣。
總不至於這麼年輕的人,竟是與那三位三教高才一般的先天高手?!
若是先天高手,後天中人確實不能感受到氣息。
可怎有可能?
這可是末法時期,這個年紀,竟然是先天!!
而,
陳沙聽到張道玄的問話,內心更是一震,這老道竟然能認出來自己身上的武功來歷?
他當即問道:“張真人如何知道我修煉的武功叫做《大黃庭》?”
不用張道玄回答,他心底就有幾分猜測。
僅憑對方能認出《大黃庭》這一點。
老道所在的‘真實界’,就算跟神州不是一個世界,兩個世界之間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