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大軍入關。
“千軍萬馬避白袍,何其壯哉,可惜,我垂垂老矣。“
原本何安所在的山頭,一大羣人默默的注視着白袍將軍入關,一名老者,拿着一根柺杖,默默的注視着,眼神混濁,可看着入關之人,又有着一絲希望。
其它非老即少,均是沉默着。
默默的注視着鎮北雄關。
鎮北因人而雄。
何安入關,看了看何西,又看了看閔昌,點點頭。
雖一番血戰,但一路行來,他白袍絲血不沾。
夏天成一入關,就瞬間飛身而起,朝着北樓而去,而夏名正沉吟了一下,亦是跟了上去。
“剛那白袍小將,可否出來一敘。”
隨着一聲大嗓門,瞬間傳到了入關之後的何安。
這讓何安眉頭微微一皺,掃視了一眼。
“要上城樓麼。”何西瞬間瞭然,夏天成的模樣,明顯與夏無敵有幾分相似,必然有着血脈聯繫。
何安點了點頭,現在與何西相認,顯然不是一個好時機。
而夏天成急行出現在北樓,看着夏無敵,心中稍安。
“大族老?你們怎麼入關的?”夏無敵看着夏天成與夏名正後,目光一楞。
“何安帶軍北上,殺入關的。”
夏名正開口解釋了一下。
“他來了?”夏無敵一楞。
“恩。”夏名正點點頭,對於何安,他是打心裡喜歡,如此忠士之義,可惜拜入了無憂一系。
要是自己一系....
夏名正沒有繼續想下去。
夏無敵沉默着,看了一眼同樣退去的北烏,沉吟了一下。
“我去見見他。”
“他算是兩次救你了,你肯定要見,這裡我來鎮守。”
夏天成作爲老的鎮北主帥,對於這裡自然熟悉的很。
夏無敵也是點了點頭,身形一動,朝着南樓而去。
鎮北南城樓,一地的屍體,有一些將士正在搬理着,何安掃視了一眼,目光落在了西族大營,只是軍陣之前,有一人站立而出,年紀大約二十五六。
看着對方,何安的眉頭微微一皺。
因爲半跪着一排人,有的身穿正規軍服,有的衣着破爛,人數與大軍相比不多,可也有數百。
這些人,明顯就是之前受傷,沒有跟上大部隊的,畢竟大軍交戰,他不能因人傷而停。
“還沒有來,看來我要殺一個了。”楊毅站在軍前,默默的看着鎮北關城樓。
“戰場生死勿論,可他們手無縛擊之力,你現敢殺,我帶兵入西族滅你滿門。”
何安走上城頭,淡淡的看着對方,語氣冰冷,可也不見其它動作,這些人的生死不在他的掌控。
“笑話,我一軍主帥,豈會怕你威脅,雖然我不知你是誰,但鎮北關,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楊毅面色瞬間陰沉起來,甚至就當他想擡手的時候,立威之時。
對方開口了,一開口,就讓他楞了一下。
“你以爲我是夏無敵那二逼,當初我就應該多培養一下黃振,屠滅爾等...”何安說着,看了一眼何西。
確實是兩逼人,如果不是這兩逼,他自己何需以身犯險,慢慢成長不香麼。
而且,他也不是夏無敵,要是真的守不住,他是真的會走的,畢竟,活着更香。
他來此,只求問心無愧,救不了,那就不救了。
而何西則是默默的低下了頭,受了這意有所指的一訓。
何安不按常理出牌,卻是讓楊毅楞了一下,手在半空之中。
“如果有來生,我還當您的兵。”
“頭掉碗大個疤,不用管我們...”
士卒沉喝一聲,一些士卒,更是直接往刀上抹,也是幸好下意識的後退,只是在脖子上抹了一道血痕。
一道道赤紅雙目的士卒,臉上流露出狂笑,透露着瘋魔一般。
着實讓楊毅目光有些呆,他着實沒有見過這麼兇悍的士卒,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麼。
遠處一山頭,黃振與八百囚天鎮獄的壯士看着,他們剛剛到。
他們的身邊,赫然就是那一羣跪拜老者,顯然從老者中,得知了許多的消息。
趙通看着站在城頭上的何安,又看了看被西族看押着的數百士卒,還有落在了楊毅的身上,何安無事,他倒沒有急攻。
“你們準備如何?”黃振默默的看着鎮北城樓。
“劫了那些悍卒,嘗試殺一下對方主帥,入關,死戰。”趙通看了一眼城樓與那一羣悍卒。
“行,我們就不去了。”
黃振說了一句,趙通聞言,看了一眼黃振,沒有細問,而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呸,不敢殺我,我們也就是新軍,要不然,囚天鎮獄一般,爾等早已死亡。”一個士卒臉上流露出嘲諷.
“什麼狗屁囚天鎮獄。”
讓楊毅目光一怒,正待擡手,可不知道什麼囚天鎮獄。
可他擡手正當準備落下的時候。
突然身邊一陣暴喝,楊毅的目光一楞,看着天空之中居然出現了一層血雲,朝着自己而來。
“囚天鎮獄。”
一道血光,被趙通甩手而出。
楊毅的身邊瞬間一道劍光隱現,可依然有一絲血光讓楊毅身形暴退。
“殺...”
趙通見有人抵擋,而且數道強烈的氣息出現,瞬間方向一轉,直接把看押着數百士卒的人,瞬間斬殺殆盡。
一擊得手之後,八百囚天鎮獄飛身而起,朝着鎮北關而去。
一切發生太快了,楊毅吐血暴退,擡頭看着那血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一道金色的內甲顯現,他的臉上流露出後怕。
如果不是內甲,他估計已經死了。
“他們...就是囚天鎮獄?”
楊毅目光喃喃,看着那一道血雲。
“是陣法,而且裡面的實力不弱,全是壯河六品以上,半步融血有八個。”而剛纔出劍的人,警惕的站在楊毅身側。
語氣凝重,他不掌兵,可隨着那一個白袍將軍出現,局勢一變再變。
特別是看着囚天鎮獄飛身而上城樓。
楊毅看着眼前的空空如也,只留下的一地碎屍。
擡頭看了一眼城樓,城樓上,那一道白袍將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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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城樓之上的何安卻是看着眼前跪拜的一衆人,目光有些驚異。
“先起來,不是讓你們去萬山了麼?”何安詫異了看着吳家兄弟,看着眼前一衆人,最後目光落在了趙通的身上,顯然現在趙通是主事人。
“軍主北上,我們自然要來。”
趙通起身恭敬的開口。
“........”
何安看着眼前趙通,沉吟了一下,對於所謂軍主,有些不解。
只是餘光打量了一眼到來的夏無敵,神情一正,默默的背起了雙手。
不能聊下去了啊,再聊下去,就得掉牌面了。
何安打量了一眼數百名重傷的,揮了揮手,示意帶下去。
“你剛說我是二逼?”夏無敵聽着這久久沒有聽到的詞,彷彿憶起了童年,二救之恩,都擋不住,他想揍何安的心。
二逼,二楞子,憨批,雖然不知道什麼起因,但這可不是什麼好詞。
“你聽錯了...”
何安淡淡的開口,揹着雙手,默默的注視着西族大營。
“我倒沒有想到,你又來救我。”
夏無敵沒有說什麼,默默的站在了何安的身邊。
“我只是來看看你死沒死。”
何安眉頭微皺,看着西族大營。
“可有破局之法?”夏無敵也顧不得在意何安說的二逼了,而是與何安一道,默默的看向了西族大營。
殘陽如血,照射在鎮北關上,而西族大營,早就已是黃昏。
何安沒有迴應夏無敵所說,突然轉頭看向了趙通與吳家兄弟。
而何安也懶得跟夏無敵聊下去。
“對了,黃振呢...”何安一句話,瞬間讓趙通和其它人對視了一眼。
欲言又止。
“那個,我們在南疆分別,入了萬山,沒有見過。”趙通語氣微弱了一些開口說道。
畢竟,劫了黃振完善陣法,這事着實有點不太體面。
“那...”
何安眉頭微微一皺,感覺最終還得靠自己啊。
“能守一月?”
“不知。”夏無敵搖搖頭。
“要你何用?”何安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氣的夏無敵着實想打人。
可何安也是心中輕輕一嘆,感覺無敵傀儡保不住了。
存了這麼久了,逃過了一劫又一劫,這一次,可能要真正的交出去了。
就是不知,是利用着無敵傀儡渡天譴,還是提前使用了。
............
鎮北關外。
“我們現在怎麼辦?”穆天有心想跟着囚天鎮獄進鎮北關,畢竟那個傢伙都在裡面了,鎮北關不可能守不住。
大樹底下好乘涼不是。
穆天餘光打了一眼黃振。
曾經,他也以爲夏無憂與黃振是大樹,可是真正的幾波之後,他差點被打哭。
想想不知去了哪裡是鄭教頭,想想這一次的階下囚經歷。
剛纔,他就想跟着一起去抱大腿,不過,被黃振警告的眼神,他無奈留下。
“你能不能有點骨氣,換勢力會被人唾棄的...”黃振恨鐵不成鋼,有心想告誡一下。
看着穆天陷入了思考,沒有再說,甚至還是很欣慰,起碼穆天還有一定的良知。
“可他換了,我也沒見唾棄啊。”穆天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眉頭微皺的開口。
“......”黃振一時無言,懶得理穆天。
穆天沉吟了一下:“我們真的要幫夏無敵?”
“何安都進去了,你不幫能怎麼辦...”黃振搖搖頭,夏無敵呢,從個人的角度上來說,他不願意看夏無敵死。
可是作爲夏無憂的幕僚的角度,夏無敵死了是最好的。
可現在,何安入鎮北關,他也只能救。
“確實,他都進去了,要是死了,這輩子太無聊了,勉爲其難救一救吧,說說吧,怎麼做。”穆天臉上流露出一絲爲難,可只是一瞬而逝,然後開口詢問着黃振的解救之法。
“漠北死戰,就看何安此舉,能喚起多少人的人心了....”
黃振默默的看着鎮北關,輕輕一嘆,對於何安直入關的行爲,他也無奈的搖搖頭,要是自己沒有觀星,是不是就死了。
隨着,穆天與黃振消失在山頭。
可是在北域,卻是開始流傳起一些事情。
一寸山河一寸血,可惜沒有十萬青年十萬軍。
千軍萬馬避白袍,入關,死戰。
漠北死戰。
囚天鎮獄,南征北戰,只爲軍主。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消息越傳越廣,關於何安的消息,瞬間在整個北域傳開了,顯然是黃振在背後推動。
何家何安赴國難,血不流乾,至死方休。
原本隨軍而動的一羣人,這才明白,白袍將軍是誰。
大夏國都,何家何安。
一路北上,慷慨赴死。
“何家...何家....”
柱拐老者仰頭長嘆,那白袍身影,在他的心中烙印至深。
“人生在世,當如何安....”老者一手柱拐,一手牽着八歲孩童,長嘆一聲。
深深的望着鎮北關。
他的兒子死了,兒媳死了,如今一老一少,相依於世。
爺孫兩人默默看着鎮北關,他們除了祈禱,其它無能爲力。
而關於何安的聲音,越傳越廣,甚至直接傳到了越是南下,消息越是如飛一般。
入了永州,進了夏都。
瞬間傳遍了整個大夏。
哪怕就是大周主帥,周正雄聽聞之後,亦是神情一震。
一切只因囚天鎮獄,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