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
黃忠壘被張俊生直接無視,他快要爆炸了!
整個辦公室被他砸得稀巴爛…
黃忠軍走進來的時候,嚇了一跳:“…怎麼了?”
“張俊生那個小兔崽子,別讓我逮着機會,不然我一定弄死他!”
黃忠軍勸慰道:“…三十多歲的人了,老是爲一點小事生氣,咱們是法治社會,別動不動就弄死人,到時候讓他下跪道歉就行了!說說,他是怎麼說的。”
“哼,他就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老子沒空!”
“…”
這把胸悶的不止是黃忠壘一人了…
東陽傳媒成立了快八年了,這八年來,兩兄弟眼光不差,押寶馬小康,成功扛起了華國北方的商業電影大旗,黃忠軍也成了華國影視圈一號字頭…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涵養,除了在牀上,他們都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
從春秋戰國時候開始,儒商就是商人的最高典範!
所以,我們都看不起土大款!
你有錢,你沒有知識!
就算裝,你也得給我裝出文化人的樣子…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當着他們的面自稱‘老子’…
必須要給張俊生一點顏色看看!
琢磨了半天,張俊生好像壓根就沒有任何過界的地方…
難道要說他‘人造’?
你丫‘人造’一個張俊生給我看看!
能寫、能導,還會唱歌,關鍵,長得還帥…
其實想毀掉一個人很容易,尤其是東陽傳媒這種跟媒體關係較好的傳媒公司,隨便造個謠,說張俊生是同性戀,或者說他耍大牌,總之,只要沒有確鑿證據證明的黑料都將可以往他身上倒!
或者,乾脆找幾個人偷偷做了他!
可是,後果呢?
張家在整個燕京也算是排的上號的家族,你動一下張俊生試試!
悅華對擂東陽,張俊生沒有怎麼藉助家族力量,否則,黃家兄弟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我叫一下小康,咱們三今晚好好商量一下,必須得讓他做電影,他再不出手,公司就快扛不住了!”
……
從2019年重生的張俊生很清楚,屬於馬小康的時代結束了。
他的電影是過去那個變態畸形黑暗腐敗社會孕育出的怪胎,電影充斥着包二奶、養小三、不要臉、無底線才混的好的邏輯,這個可能就是他賴以發家的價值觀。
也是黃碩小說的價值觀…
在如今這個大國爭鋒,強人鬥法的時代,整個國家昂揚向上,如果還是這種主流價值觀導向,那這個國家就完蛋了。
他的那一套喜劇模式已經跟不上潮流了…
至少,官方肯定不喜歡!
但是,褲子是不可能改的,因爲改了他就不值錢了——還是會有人喜歡他的固有模式…
當然,這麼說並不是否定褲子,他的電影足夠在中國電影界留下一筆,雖然私生活或者說法制意識差了點…
馬丁·路德·金被稱爲黑人領袖,聖人一般的人物,可他的私生活也確實很亂——人家對嫖有着獨特的鐘愛,甚至還玩過四皮、五皮…
這人確實是個兩面派,有追求夢想永不放棄的理想主義的一面,也有倆面三刀,趨炎附勢,吃軟怕硬的功利主義的一面。
我們總說人應該是有自知之明,現實中也確實有很多人爲了名利放棄自己的清高,然後,他多半不會再理直氣壯的標榜自己了,會看破不說破,維護自己表面的風光即可。
畢竟大家都明白爲了錢捨棄點所謂的傲氣也不是什麼不可理解的事。
可是,他不一樣,他非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可能這就是人性的複雜處,真實的人生就是這樣,就像賈寶玉雖然標榜疼惜女兒,但也有公子哥任性妄爲的一面,會因爲丫鬟開門晚了而踹了襲人一腳…
但不能因爲私生活亂就否定他其他地方的功績,他的電影還是很不錯的,至少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否則,張俊生也不會用《集結號》還有《非誠勿擾》…
……
“…亞文,你不要那麼緊張,儘量放鬆!”
“呂老師,您不用壓着嗓子說話,您就當是正常交流就行…”
拍攝第四天,呂中老師進組,張俊生總算見識到了什麼叫演技!
不說形體什麼的,她的表演就是讓你看着很舒服,老戲骨爲什麼叫老戲骨,有積累,有想法,演的多了,很多時候根本不用琢磨,信手拈來就是一段好戲。
難怪老戲骨們更願意接電視劇,除了錢多,更主要的,電視劇的節奏慢一點,他們的演技已經達到了隨意自然,舉重若輕的境界!
只是,呂中老師在說那段‘把你的衣服脫下來’的時候,故意壓低了聲音,這個應該是話劇演員的通病——喜歡自帶情緒…
《調音師》的故事其實很簡單:男主角從小練習鋼琴,然後一次重要的鋼琴大賽他失敗了,對榮譽太過渴望,一旦敗下陣來,等待他的就是無底的深淵,甚至對自己的鄙視和對世界不公的怨恨。耗子啊,他挺過來了,有了新的身份,鋼琴調音師。
但他“聰明”地更深入的想了想,透過泰姬陵的故事,他認爲自己抓住了人性的弱點:人們認爲失去會讓人更敏感。換句話說,如果他是盲人,他的耳朵就會更靈敏,他的訂單也會更多。
也確實如此了,健康的人對殘疾人總有一點點憐憫之心,所以小費給的大方;也缺少防備,使得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對別人的私生活加以窺探;再加上對“上帝爲你關上一扇門,必定爲你打開一扇窗”的篤信,這些因素足以使得男主角過上如魚得水,輕鬆自在的日子。
可惜,他還是被發現了!
代價就是大禍臨頭!
“盲人”調音師來到新顧客的門前,按了門鈴,但是沒有人應答,他掏出隨身攜帶的日程本確認地址是否正確。地址是對的,再按門鈴。這次終於有人應門,是個女人,女人開始推脫自己丈夫不在家,不想讓他進門,可他卻以自己是盲人爲由非要她開門解釋一下。得不到門內人的答覆時,第三次按鈴…
女人,也就是呂中老師飾演的角色,之所以不想讓調音師進門,是因爲她剛剛殺死自己的丈夫,還沒來得及處理現場,這時當然不想讓別人進來。
調音師的“執着”和愚蠢,讓他身陷險境!
《調音師》真正悲哀的地方在於,這位年輕人本不是一個盲人,僞裝的時間久了,他其實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盲人,甚至用盲人的方式去思考,當真正的危險來臨時,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個正常人了…
呂中老師飾演的女人手裡拿着釘槍瞄準盧亞文的後腦勺,後者臉色如常,彈奏着舒曼的《詩人之戀》…
“不錯,過了!”
認真看了看監視器傳遞的畫面,張俊生摘下現場收音的耳機:“好了,殺青了!”
“對了,呂老師,明天麻煩你那裡配一段音。”
“…配音?”
“就是我剛剛想到的,您拿着釘槍站在盧亞文背後,心理活動。”
“…嗯,沒問題!”
原版的《調音師》差了一點,差在女人的心理活動…
如果加上一句‘他到底是不是瞎子?希望他真的是瞎子,那他就沒有反抗能力…現在鋼琴沒有停,我不能下手…’
與此同時,男主心理活動‘我是盲人。我不可能知道誰在我背後策劃着什麼。我不可能知道她拿着一把釘槍正瞄準我的頸背。既然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應該放輕鬆…我應該繼續演奏。對,我演奏以來,她一直沒動過。在我演奏期間她不能殺我…’
這纔是真正的歐亨利式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