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副導演、甚至連場工都在推薦人選,可是最終都是因爲酬金問題沒有談妥。因爲原來男主演人選是公司簽約藝人,拍自己公司的戲片酬相對市場價較低,拿着那點兒片酬想去找一位有知名度的男主演實在是太難了。
這時,我向趙浚凱推薦了我的一位學長,無論從人品到演技都出挑,當我說出他的名字的時候,趙浚凱衝我搖頭“他肯定不會來,酬金太低了。”我說“他會的,因爲在最開始寫劇本的時候,我就跟他通過電話,希望他能出演佟林,現在這個突發事件只能說是天意,命中註定他就是佟林。”趙浚凱似乎不相信,我說:“我想辦法拉贊助,只要他肯來,其他的事兒我解決!”
我們倆嘀咕了很久,趙浚凱下了決心,說:“好吧,你打電話吧。”電話撥通了,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複雜,當天晚上,我們的男主角就住進了劇組——他就是邢岷山。
我理解趙浚凱的擔心,邢岷山主演過衆多優秀影視劇,如《中國勇士》《武生泰斗》《白眉大俠》《青河絕戀》《趙丹》等。形象好,演技佳,我上電影學院時,老師給我們樹立的第一個榜樣就是邢岷山,苒苒老師整天把他掛在嘴邊,總之是個沒挑的好學生。這麼一個“腕兒”怎麼可能給你當替補呢?令大家都沒想到的是,邢岷山什麼條件都沒提就報道了,甚至連住都跟大家一樣,住在普通賓館裡。
這倒讓我有些心裡不安了,三天後,生活劇務找我來說,“茜姐,邢老師要求換房子。”我心想:果然,這普通賓館條件太差了,他肯定住不慣。我趕緊安排劇務聯繫通州的星級酒店,劇務說:“不是換賓館,是換房子!”我懵了:“什麼意思啊?”劇務說:“邢老師對地毯裡的蟎蟲過敏,只想換到一個沒有地毯的房間。”聽聞此言,我愣了:“這還用跟我說?還不趕緊去換!”
開拍沒多久,岷山真的發了一次脾氣。那天,他的
很多影迷集結前來探班,岷山夫婦倆對影迷非常好,我們在大辦公室裡拍戲的時候,就把他們安排在組長辦公室裡休息,晚飯的時候他們夫妻還請影迷出去一起用餐,回來的時候就突然發現組長辦公室的門被上了鎖,而一個影迷的包還在屋內,岷山找鑰匙開門,不知是誰嘟囔一句:“都是閒人,幹嗎要到棚裡來?”這下岷山急了,突然間提高了嗓音,大聲吼道:“你說誰是閒人?他們都是我的影迷,我的影迷就是我的朋友,我請朋友到家裡來坐一坐不可以嗎?如果我哪點做得不對,你們可以當面跟我提出來,爲什麼要把門鎖上?你們這樣做太不尊重人了!”
整個攝影棚都安靜了下來,這個平時不言不語的英俊男子臉氣得通紅,我趕緊找來棚管員,棚管員說不知道,我又叫喊來道具組長楊大文,楊大文囁嚅着說:“組長辦公室是拍攝場地,來了這麼多外人,怕把沙發坐壞了。”我忙制止他:“他們不是外人,是邢老師的朋友,再說誰家沙發一坐就壞?你不想讓影迷坐你的道具沙發,可以跟他們好好說,犯不着這樣直接把門鎖上,讓人家拿不出東西來。”楊大文忙上前打開門。一場風波就此化解,後來兩個認真的人還成了好朋友,但是從邢岷山對待影迷們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活明白了的人。
那次事件讓大家見識到了邢岷山好脾氣下的剛直不阿。後來的一場激情戲才真正見識到了他的爆發力。邢岷山到組裡來拍戲特別像佟林到重案六組的經歷,先是神秘的空降,再後來對誰都彬彬有禮,對誰又都若即若離,我們寫劇本時就特意在一個關鍵的位置上給了佟林一個爆發點,讓六組的人瞭解到了佟林的內心世界,而邢岷山這場戲的把握和演繹,也使劇組同仁看到了他的精彩演技,爲他鼓掌喝彩。
劇中沈耀東的妻子帶着自制的拖鞋來到六組看望兄弟姐妹,剛任組長的佟林將積攢的易
拉罐交給她,這引起了沈耀東的不滿,二人引發爭執。走戲的時候,邢岷山設計佟林看到沈耀東扔掉易拉罐,將妻子推倒在地,終於按捺不住撲了上去,與沈耀東廝打。佟林在非常激動的情況下說出了下面的臺詞:
“對不起……我多年在特情隊,我的老婆,我的兒子……當着所有陌生人的面,都不敢承認她老公他爸爸是個警察!甚至連自己的家庭住址,姓什麼叫
什麼都不敢說,都要保密!辦案的時候遇到點困難,上頭給點壓力,抓捕時受點傷……那都是屁事兒!她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她們纔是最可愛的人!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的親人,骨肉相連的親人!……沈耀東你給我聽好了,沒有你,沒有我,案子照樣能破得了,沒有她,沒有她們,警察的後院就得着火!我們什麼事兒都幹不成!”
在場的人都非常感動,可是演沈耀東的演員有些異議,認爲佟林不應該上來揪住他的衣領,這樣有損他的形象,而他又是警察,不能打人。導演哭笑不得,把他拉到一邊說:“誰說警察就不能動手?佟林撲過來的時候,你可以做本能的反應啊。”他一時轉不過彎來,拒不配合。
這是一場羣戲,所有演員都在,而且我非常理解演員調動起情緒,因外界干擾遲遲不拍是很痛苦和很尷尬的一件事兒。看着邢岷山在一旁努力控制着眼圈裡的淚水,儘量使自己平靜,耐心等待討論結果,我徑直走到導演和沈耀東中間,果斷地打斷他們:“你要拍,就按邢老師的方案拍,你要不拍,現在就走!”他一下愣住了,因爲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他萬沒想到我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我趁他發矇的時候,再次追問:“一句話,你拍還是不拍?”他只能點頭:“我拍!”
實拍開始了,一場激情戲完整地拍下來,邢岷山滿臉淚水,換個機位再拍一遍,他一頭的汗,最後一次拍完,因爲激動,他的胸口絞痛,坐在那兒大口大口地喘氣。而他每說一句臺詞,在場的演員都跟着“啪嗒啪嗒”地落淚。
這場戲拍完,贏得了大家熱烈的掌聲。導演豎起大拇哥,“太棒了,佟林成了!”
還有一個非常甜蜜動人的故事,那就是被我稱爲奇蹟奇葩的邢岷山和他妻子鈕曉晴的愛情故事,他們初遇時一個十二,一個六歲,相戀時一個十九,一個十三,再後來結婚生子,至今相親相愛形影不離,但是這個故事不應該我講,留到將來他們擺金婚酒時,親自講給你們聽。讓我們衷心祝福他們,就這樣一直幸福下去。
後來很多人問我,你怎麼一眼看準佟林非邢岷山莫屬?我說我早就非常期待和他合作了。一個對妻子和孩子那麼負責任的男人,一定是個好人,好人好演員,我們的合作也應該是極美好和愉快的,事實證明果然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