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氣溫越來越低，下了幾場雨之後，中原地區的氣溫已經降到零度左右。
五十噸豬腰入庫之後，王泉的腰包瞬間乾癟。行情再次輕微下調，利潤也更少了。
林東現在常駐商山，在酒店長期開了一間房，王泉過來的時候兩兄弟就住一個屋。
房間一角，小茶几上擺着兩個小菜和一大堆的烤串，兩兄弟喝着小酒聊天。
“你跟張舒咋考慮的？準備啥時候訂親？”
兩人碰了一杯酒，王泉齜牙，趕緊擼串緩解胃裡的火辣，“最近都沒回去過，根本沒提過這事兒。”
“人家女孩不好意思提，你一個大老爺們兒還不主動？你也不怕夜長夢多。要我說呀，你倆都接觸快倆月了，雙方父母不都挺滿意的嘛。等幾天你回去一趟，把雙方父母叫到一塊，商量一下，能元旦訂親就訂下來。”
王泉愣了一下，這才認識兩月，人家能同意訂婚嗎？
“我倒是想，關鍵不知道張舒啥想法，萬一她不想這麼早訂婚，會不會太尷尬了。”
林東無語的看着王泉，這小子怎麼這麼不開竅？張舒是怎麼同意跟他談戀愛的？
“你不主動提，怎麼知道人家不願意？再說了，你現在提出訂婚，就算她現在不想，也知道了你的心思，證明了你想跟人家成家過日子的態度，總不會是壞事。”
王泉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呀。
兩人聊了會兒家常，林東又是說道：“睢城那個康源屠宰場你知道吧？”
“知道呀，以前去調過貨，現在不也經常讓咱們幫忙銷貨嗎？”
林東淡淡笑着，端起酒杯，道：“那個廠子的老闆不準備繼續承包了，前天喊我過去談接手的事兒。”
康源屠宰場。
王泉腦子回憶關於這個屠宰場的信息，正常屠宰量應該在兩千頭左右，現在的屠宰量已經超過四千頭了，妥妥的超負荷。
這個場子跟林慶州的場子距離不遠，大概只有五公里左右的樣子，一樣是緊鄰省道，交通還算便利。
“這個場子可以，他們什麼條件？”
“我大概算過了，如果每天都殺四千頭，每天的貨款就要一百萬出頭，保證金這一塊，人家場子裡要求最少交一個禮拜的。”
每天一百萬的貨款，一個禮拜的保證金就是七百萬，這只是表面的。事實上，幹這一行，資金回攏最少也要兩天，甚至三天。
這還不算添加新的工具和人員，粗略算下來，沒有一千萬根本不用想。
一千萬呀。
王泉心裡感慨，他不知道林東這幾年到底積攢下來多少家底，可看他臉色並不輕鬆，就知道一千萬對於他來講，壓力很大。
“我大概算了算，如果把家裡那兩個廠子都轉手出去，最多也就是抽出來一百萬左右的資金，加上我手裡有一些，但還差一半。”
“還能再談談不？一個禮拜的保證金屬實有些多了，這又不是千把頭屠宰量的場子。”
林東猶豫了一下，面露難色，道：“康源的負責人說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的承包模式，我也問過現在那個承包商，確實是這樣的，估計不好談了。”
王泉丟下籤子，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手，嗤笑道：“保證金得交，但也不能按照這種方式計算呀。現在一天能殺四千頭，誰能保證以後還能殺這麼多？”
王泉可是知道的，等明年五月份之後，整個中原，除了三彙集團，任何一個屠宰場也殺不了這麼多，甚至連正常屠宰量都保證不了。
“哥，你打聽過沒有？康源這個場除了找過你，還找過其他人嗎？”
林東堅定的搖頭，苦笑一聲，道：“現在這行情，誰敢接這麼大的場？如果不是咱們的出貨量在那放着，我連想都不敢想。”
“那不就妥了，別人不敢接，現在敢接的只有咱們，主動權在咱們手裡呀。你先別急，也別主動聯繫他們，他們敢獅子大開口，咱們就幹晾着他們。”
林東聽後非但沒有放鬆，反而神色更加凝重。
“前幾天你去臨易的時候，郭傑找我談了，說是這個月結束之後他想中斷合作。”
經過幾個月的調整努力，郭傑開闢了不少新渠道，客戶量也達到了二十多個，每天正常出貨量也能維持在七八噸左右。
雖然跟王泉他們比不了，但也足夠消化自己場子裡的產品了。
渠道的增加再次給了他自信，所以找到林東提出中斷合作的想法。
至於中斷合作之後，林東兄弟倆何去何從，這跟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
睢城，康源屠宰場。
天氣越來越冷，整個天空陰沉沉的。
王泉和林東來到康源，康源的負責人名叫溫濤，聽林東說，是康源屠宰場老闆的小舅子，三十來歲的人。
辦公室內，溫濤、王泉、林東還有現在的承包商四人對坐。
寒暄一陣子之後，進入正式話題。
現在的那個承包商主動開口，笑呵呵的衝着王泉說道：“林總跟王總溝通過了吧？王總什麼想法？”
他跟康源的合同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到期，可他卻不想等半個月，每多等一天，他就多賠好幾萬，這也是他主動聯繫林東的原因。
同理，一旁的溫濤也是希冀的看着王泉，上次約林東洽談，林東卻說要等王泉回來商量之後再做決定，可見王泉話語權很重。
現在王泉來了，他自己希望王泉能夠接手康源。
承包商多等一天賠幾萬在溫濤眼裡根本不值一提，如果真等到合約到期，現在這個承包商撤資走人，康源每天四千頭的豬副產品賣給誰去？指望那些調貨的？
四千頭的副產，將近一百萬呀，康源賠不起。
“我哥跟我說過了，可我覺得不合適。”
現在的承包商和溫濤聽後都是心裡一突，這啥意思？不準備接手了？
承包商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看着林東，問道：“林總，你們現在出貨量這麼大，如果能接手康源的話，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呀。王總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沒有誤會。”
王泉口吻很堅定，臉上也是浮現出一副不甘心的表情，繼續說道：“說實話，我們兄弟是真的願意接，可實力不允許呀。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也就這幾個月運氣好，咱們兄弟掙了點錢，可也湊不出大幾百萬的資金呀。”
沒錢？
承包商心中暗罵，就這幾個月，你們兄弟倆哪個不掙上百萬，現在竟然說沒錢？
溫濤也是一臉難堪，這是衝着自己來的呀。
一時間，幾人都不說話，場面有些詭異。
最終還是林東主動開口，道：“你們應該知道我們兄弟倆的情況，王泉最近幾個月剛剛入行，我呢？之前也就是個小承包商，手裡雖然有幾個場子，規模都不大，一年到頭也就賺個十幾二十萬的，勉強能養家餬口。”
林東的話真假參半，至於信不信，那是你們的事兒。
溫濤繃不住了，在他心裡，別人不敢接，只有林東跟王泉是最合適的人選。如果這次談崩了，半個月後，康源就會每天虧損大幾十萬，這種責任他承擔不起，即便老闆是他親姐夫。
“王總，如果是資金的問題，方不方便說一下有大多的缺口，我這邊也好跟我們老闆彙報工作。說實話啊，我個人是非常期待跟你們合作的，如果缺口不大的話，我這邊可以跟老闆溝通申請一下，你看咋樣？”
林東側目看了王泉一眼，心裡卻是激動異常。
麻蛋的，上次還跟老子說沒得談，他們的規矩不能壞。
現在看來，他們就是看準了老子急切接場的心理了，現在遇到不想接場的王泉，直接認慫了。
王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哎呀，溫總這麼一說，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溫總的好意我心領了，可實力真的不允許呀。”
“你就說差多少！”
這一會兒的工夫溫濤反應過來了，如果真是因爲資金問題兩人接不了，那麼他們今天過來幹啥來的？就爲了告訴自己資金不夠，實力不允許？
這弟兄倆雙簧演的真不錯。
“嘿嘿，其實也沒差多少，我們現在最多能拿出來兩百萬。”
一旁坐着的承包商聞言差點笑出聲，這尼瑪是沒差多少？
溫濤聽後先是一愣，隨後有些羞惱，語氣也變得不那麼和善了。
“王總這是跟我開玩笑呢？”
王泉趕緊擺手，“不，不，不，我這個人從來不拿生意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
溫濤狠狠瞪着王泉，也不說話，等他解釋。
林東拽了拽王泉的衣角，示意他火候差不多了。
“溫總，我真的不開玩笑。實力有限，這是實話，我要是坐在這裡滿口吹牛逼，你也不信不是，關鍵是對咱們都沒好處。”
王泉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能邀請我們過來，說明溫總看得起咱們兄弟，也事先了解過咱們兄弟的情況。我說句難聽話，你別在意，康源的屠宰量，你覺得能滿足我們的銷售量嗎？”
溫濤一言不發，靜靜的看着王泉。他身邊的承包商嘴角一撇，輕輕搖頭。
“鑫隆場一天也是四千頭左右的屠宰量，我們兄弟倆一樣需要從外面調貨。這中間，康源的貨不在少數吧？”
王泉說的是實話，溫濤也不能否認。
“說實話啊，就看現在的行情，我們接不接康源對我們來講沒有太大的意義，說不好聽的，真要接手之後，反而沒有現在輕鬆。你說我說的對不？”
溫濤苦笑連連，王泉說的確實是實話，人家調貨的時候不需要工人，調誰的貨，誰負責生產，甚至還得打好包裝。王泉只需要派人拉回來就行了，還真的輕鬆。
“王總到底什麼想法，說出來聽聽吧。”
王泉依舊不急不緩，喝了口茶，才說道：“溫總，保證金這東西主要是防備那些不守信的生意人，就咱哥們兒的出貨量，你還擔心我們跑路嗎？”
“所以吧，我的想法是，保證金就算了。我能拿出的誠意就是，貨款絕不拖欠，當天的款子當天結。”
“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