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神廟。
“嘩啦啦!”一羣鍊金師學徒站在廟宇之外的長廊裡,擔憂地看着天空的暴雨。
“怎麼回事,雨一直下個不停,都快半個月了吧。”這場雨太罕見了,也太奇怪了。
“再這麼一直下下去,都快要成災了。”不下雨不行,但是像這麼一直下下去,也不是一件好事。
“先別擔心雨了,我們身上的麻煩還沒有解決呢。”其中一個蛇人看着神廟深處,表情不是擔憂,而是害怕。
神廟之內,首席神侍率領着神廟的高層們,一同小心翼翼地向豎立在大殿側旁的神像祈禱。
“偉大的幸福與願望之主啊!”
“請原諒我們的……”
他們瑟瑟發抖地向着奧蘭稟告。
說出了關於伽美爾鍊金塔的停止運轉,還有塔靈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事情。
而最見鬼的是,他們查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裡。
找不到消失的塔靈,也沒有發現那個可恨的叛徒。
從上到下弄出的動靜雖然很大,但是一無所獲,可以說是將他們的無能徹徹底底地體現了出來,但是他們又不敢隱瞞和欺騙神明,也不敢不告訴神明。
欺瞞神祇,這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哪怕成功了,那不是代表神不知道,而是神懶得在意罷了。
而幸福和願望之主將一座鍊金塔布置在這裡,就一定有着深意,甚至是某個關於神明的計劃和佈局。
祈禱完畢。
他們匍匐在地上,頭緊緊地貼着地面,等待着幸福與願望之主的斥責,還有懲戒。
突然之間,神像閃爍出了光芒,照亮了整個殿堂。
一個巨大的影子浮現而出,和殿堂齊高,俯視着衆人。
神聽到了他們的禱告,也給予了迴應。
這下。
衆人更緊張了,額頭冒汗打溼地磚,甚至能夠隱隱聽到牙齒碰撞的聲音。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是什麼樣的。
但是最後,那神靈的幻影只是看着看了一眼他們。
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就消失不見了。
過了一會,所有人這才擡起頭來。
可以看到他們的表情是錯愕、茫然,然後化爲了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
這句神諭是什麼意思?
是斥責,是不滿,還是其他?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他們尋找的塔靈此刻就穿梭在神廟外不遠處的街道之間,只是對方散發出一種類似於場域的力量,普通的權能者哪怕看到他也會忽視他,將他當成一個普通人。
男人行走在大街小巷之間,想要找回一些熟悉的記憶,或者是認識的地方。
但是男人什麼都記不起來,還會經常看到幻象。
看到一些人出現在自己身邊,在和自己說話。
有的時候,他會看到一個老頭。
那老頭總是喋喋不休地說着:“沒事的,神會庇佑我們,要信仰神明,將一切都交給神明。”
時而又會絕望地說着:“名爲信徒,我們其實都是一羣不懂得神明真意的愚人。”
有的時候會看到一個女孩大聲呵斥:“異教徒,你想要幹什麼?”
有的時候,會看到一個神之形男人站在自己的身邊說:“你覺得自己做了對的事情,最後卻通向了最壞的結果。”
他的頭又疼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行走在雨水裡。
“我是誰?”
“他們是誰?”
男人一把栽倒在水中,他擡着頭看着這場怎麼下也下不完的雨,還有天空黑壓壓的烏雲。
他的臉色一瞬間變了,下巴帶着顫抖說道。
“我好像看到過這麼大的雨!”
“那一天,好像也下着這麼大的雨。”
“沒錯。”
隨後,他又反駁了自己。
“不,比這還要大。”
男人眼前好像又浮現了什麼。
不過那一次,他不是站在大地之上,而是在一片無邊無盡的湖泊之上。
雷霆咆哮,大雨傾盆。
整個世界都被黑暗包裹住了,天空和遠處似乎出現了什麼可怕至極的存在。
“天上,天上有什麼。”
“好可怕。”
男人瑟瑟發抖,他隱約想起了什麼可怕至極的回憶。
他曾經見證過一場可怕的雷霆暴雨,無數人在其中喪命,得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結局。
“是神。”
“是神在天上俯視着我們。”
他看向了街道之上的其他人,大聲地說道。
“快跑,快離開這裡。”
“不要看,不要看天上。”
他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想要讓所有人趕緊跑,趕緊逃離這裡。
當他看向其他人的時候,也能夠看到幻象。
每個人身上都會浮現出一個,甚至好幾個影子,不斷地向他訴說着內心的想法,曾經看到的畫面。
男人彷彿能夠感受到每個人身上浮現出來的情緒和想法,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和本能。
但是他穿過街道,但是其他人都只是將他當成瘋子,紛紛避讓開來。
他就這樣在街道上奔走,呼喊着。
最後,來到了街道盡頭的路燈下,他終於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正是之前他看到的那個神之形男人幻象。
那影子看着瘋子一般的男人,對他說道。
“如果那麼可怕的話,就不要去想了。”
“忘掉了不好嗎?”
男人看過去,他以爲是“幻象”的影子再度出現了。
男人的確非常害怕,但是想了一會,又對着那“幻象”說道。
“可是……”
“什麼都不記得的話,更可怕。”
對方聽完,嘆息了一聲。
然後指着遠處的一個方向。
“如果你想要找回記憶和過去的話,去那邊找一個長着白色翅膀的女孩,她會替伱找回記憶。”
“在那裡,和過去說聲告別吧!”
“幻影”注視着他,微微露出笑容地說道。
“伽美爾。”
“新時代到了。”
——
月光城的綠藤醫堡裡來了一個很厲害的巫醫,據說能夠治療一些非常棘手的疑難雜症,甚至是絕症一般的疾病。
短時間內,其名聲就在城內傳得沸沸揚揚。
許多城中的神侍、貴族、大商人在綠藤醫堡的門前排着隊,想要請這位巫醫看一看病。
哪怕下着大雨,也可以看到醫堡的門口停靠着許多車架,許多達官顯貴都排着隊。
房間裡。
一個病人躺在牀榻之上,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呻吟,忍不住想要捂住自己的肚子。
瑪塔芙絲召喚出了紙天空使,掃描了一下面前這個蛇人的身體情況之後,點了點頭。
然後她從紙天空使的身上取下了幾個紙條,融化在水中之後,又拿出幾個瓶子往裡面倒了幾滴藥液。
最後撒上一片骨粉,唸了一截咒語。
就看到瓶子嘭的一聲,冒出了一陣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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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散發着味道的藥劑,就這樣被製造了出來。
一旁有人喂那病人喝下藥劑,同時輔助以其他手段。
沒過一會,病人吐出了一盆穢物,起身的時候,腹痛終於止住了。
這讓在場之人紛紛發出驚呼:“哇~”
對於普通醫師來說,這場面實在是神奇。
巫醫在魯赫巨島上出現的時間要更晚一些,目前只有幾個國家都城之中才能夠看到巫醫,對於月光城來說,還是非常罕見的。
一羣醫師圍繞在瑪塔芙絲的身邊,向她請教着各種問題。
瑪塔芙絲的臉上帶着笑,還有平常看不到的自信,當治病和授課的時候,她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不會製造神術怎麼治病,沒有關係,普通醫師只要懂得如何鑑別病症,然後購買巫藥對症下藥就可以了。”
“巫藥怎麼得到?”
“一般有巫醫學院的地方,都可以買到。”
“不過我建議你們還是去巫醫學院學習一段時間,這樣就更清晰其中的步驟了。”
“沒有關係,巫醫學院一樣招收普通醫師,巫醫大多數時候其實並不直接看病,而是研究各種病症,製造出新的巫藥。”
瑪塔芙絲忙碌了大半天,終於才找到了空歇上一會。
可是剛剛坐下喝了一口水,瑪塔芙絲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朝着醫堡的入口看了過去。
就看到進入內部的通道中,走進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沒有尾巴,披着怪異的銀色罩衣。
她眼睛一瞪:“是那個人。”
瑪塔芙絲立刻認出來,這不就是之前在街上看到的那個怪人嗎?
而男人也看到了瑪塔芙絲,或者說本就是直奔他而來。
在男人的眼中,瑪塔芙絲身邊好像還有着好幾個瑪塔芙絲,她們沒有披上奧蘭贈送的斗篷,因此可以看到她們的白色翅膀。
“是那傢伙。”一個瑪塔芙絲指着男人大喊。
“他看我幹什麼?”一個瑪塔芙絲不知所措。
“他朝着我走過來了。”一個非常驚慌。
“我是不是應該跑。”一個膽小瑟瑟。
這個時候,銀彷彿也感覺到了對方的到來,突然出現在瑪塔芙絲的身旁,和她站在一起。
銀的出現,也讓瑪塔芙絲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看到男人走到了自己面前,瑪塔芙絲問對方:“你是誰?”
男人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思考了一下:“我好像記得別人叫我伽美爾,可能是叫這個名字吧!”
瑪塔芙絲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伽美爾,怎麼好像聽說過?”
銀提醒了她一下:“伽美爾鍊金塔!”
瑪塔芙絲立刻想起了,這不就是她之前和銀想要參觀的地標性建築麼,可這不是一座塔的名字嗎?
她們暫時也不明白,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有着什麼其他的秘密。
瑪塔芙絲接着問道:“你來這裡想要幹什麼?”
男人說:“我想要治病。”
治病,這可是瑪塔芙絲的拿手好活。
她表情輕鬆了許多,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你得病了?”
男人有些猶豫,問瑪塔芙絲:“失憶,算是一種病嗎?”
瑪塔芙絲搖了搖頭:“失憶只是最後呈現出來的結果,具體是不是病,或者說是什麼病,需要檢查過後才能知道。”
男人點了點頭:“那請你幫幫我吧!”
瑪塔芙絲找來了醫堡的大醫師,讓他幫忙安排,並且將今天的病人延後。
大醫師無不聽從,雖然他纔是這座醫堡的主人,但是如果能夠抱上這麼一位強大巫醫的大腿,這些能夠算得了什麼。
因爲男人的特殊之處,同時也看得出對方的力量非常強大,瑪塔芙絲讓大醫師在醫堡的最後面找了一間非常空曠的大廳。
擺放了一張牀,拉了一個簾子,然後讓對方躺了上去。
這倒不是什麼尊貴待遇,而是因爲巫醫們給權能者治療疾病而總結出的一套經驗,越是強大的權能者染上的疾病就越棘手,一旦失控可能爆發出的問題就越多。
遠離人羣、佈置儀式、開啓結界這套流程,也就漸漸地被定了下來。
可以看到。
隨着對方躺在牀榻上,其罩衣下許多細細的、散發着光的絲線縮了回去。
“嗖嗖嗖~”
這下瑪塔芙絲和銀都發現,男人的罩衣下不僅僅沒有尾巴,也不是雙腳。
而是一團團根鬚,也不像是樹的根鬚。
更細膩,也更漂亮。
那銀色的罩衣也不是什麼衣服,而是某種神之花的花杯翻了下來,只是看上去像是罩衣一樣而已。
瑪塔芙絲眼睛發亮,因爲目前看到的畫面證明了自己之前某個猜測。
這男人果然不是蛇人,也不是其他普通的智慧種,而是一個奇異的慾望之杯。
結合男人的名字,瑪塔芙絲又猜到了什麼。
她問男人:“你不會是伽美爾鍊金塔的塔靈吧?”
男人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什麼塔靈,我是人,一個蛇人。”
瑪塔芙絲笑着問他:“那你的尾巴呢?”
男人本能地就認爲自己是蛇人,也認爲自己擁有尾巴,然後他看向自己的身體,突然愣住了。
“對啊!”
“我的尾巴呢?”
“我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越想,男人的頭就越疼了起來,甚至一種奇怪的力量開始蔓延。
瑪塔芙絲立刻開啓結界,同時安撫男人。
“別,不要亂動用你的力量。”
“你這失憶很厲害啊,怎麼運用自己的力量都忘記了。”
男人慢慢地停了下來,瑪塔芙絲看着他的眼睛,覺得他的確接受了現狀。
她這才召喚出了紙天空使,掃描起了男人的身體。
過去了很久,瑪塔芙絲才收起了紙天空使。
她看着男人,十分肯定地說道。
“你的這具身軀的確是慾望之杯,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在你的體內,力量抵達了一個臨界點,你到了三階的頂點。”
“同時在剛剛檢查的時候,我發現曾經有人在你的身體內佈置下了神恩術儀式。”
“你已經在蛻變之中,即將要進入四階。”
“不過你的狀況很奇怪,你的記憶好像是殘缺和混亂的,就好像被打亂了順序或者出現了誤差,人格情緒也不斷迸發出混亂的情況。”
“這讓你的使徒儀式被卡住無法完全啓動,必須要經過整理。”
瑪塔芙絲雖然只是一個三階權能者,但是她不僅僅知道神恩術,連成神之路的秘密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同時,她還了解慾望之杯和守塔人的塔靈。
這讓男人的秘密,在她的眼前一覽無餘。
“不過我有一種方法,替你找回記憶的力量。”
“而且當你記憶歸於身體的時候,你應該會成爲一個真正的使徒。”
男人期待地看着瑪塔芙絲:“真的嗎?”
然後又表示感謝:“謝謝你。”
身爲巫醫的瑪塔芙絲接受過了很多次這種感謝,非常標準熟練地擺手:“沒關係。”
瑪塔芙絲收拾好了東西,然後問男人:“你準備什麼時候接受治療?”
男人迫不及待:“當然是越快越好。”
瑪塔芙絲點了點頭:“嗯,那就今天吧!”
男人迫不及待,其實瑪塔芙絲也有些迫不及待。
接下來。
瑪塔芙絲拉着銀出去,去準備接下來需要準備的東西。
銀卻沒有走,而是問出了一個非常在意的問題:“你之前對我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銀又接着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害怕?”
男人告訴銀:“你自己告訴我的。”
瑪塔芙絲立刻小聲地對着銀說道:“果然是神之花慾望之杯,這種神之花都擁有可以聽到別人情緒和心聲的超強天賦。”
男人驚慌地擡起頭,然後小聲地說道。
“你沒有感受到嗎?”
“神靈在注視着這個世界,在天空之上俯瞰着我們。”
“你聽,那風聲,是神在呼吸。”
“那雷,那是神明在咆哮,在吶喊。”
銀看着天空:“你說這風暴和雨,是因爲神靈注視人間而帶來的?”
男人話語有些錯亂,他害怕地搖着頭。
“神明是太陽。”
“太陽是不可靠近,也不可遠離的。”
他一把抓住了銀的衣服,然後叮囑她說道。
“不要去揣測神明的意志,不要用自己愚昧,去窺探神明的偉岸。”
銀沒有再問,面前這個男人明顯有些不太正常,她也不知道對方說的話哪些是對的,哪些是錯的。
銀跟着瑪塔芙絲一起走了出去,等到轉角處,她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爲什麼?”
瑪塔芙絲和銀很熟悉了,知道銀在問什麼。
銀不理解瑪塔芙絲爲什麼要幫助那個男人,尤其是看出了對方將要成爲使徒的情況下。
對方的身上很明顯有着很多的秘密,很可能是某個神明的佈置和暗手,貿然插手這樣的事情,很有可能帶來危險和意外。
瑪塔芙絲憨憨地笑着,推了推眼鏡。
“銀~”
“我們遇見這個人,或許並不是一個巧合。”
“不對,是一定不是一個巧合。”
“我可以肯定是奧蘭先生指引我們來到這裡,他讓我們來到蘇因霍爾王國,知道我們會在這裡遇到這個人。”
“剛剛在他的身上,我還感覺到了奧蘭先生的氣息。”
銀有些明白了:“他當時在萬蛇執政國,就已經預料到我們現在的情況?”
瑪塔芙絲認爲是這樣的:“奧蘭先生可是幸福和願望之主,是非常偉大的存在。”
瑪塔芙絲兩人離開了醫堡,打着傘朝着遠處的一棟小樓走去。
那是她們的臨時住處,她們要從那裡拿一些東西,因爲接下來的治療就不再是之前普通的治療了。
瑪塔芙絲要做好完全的準備,那是一場硬仗。
“奧蘭先生讓我們治好這個人的疾病,同時也是一次讓我們真正瞭解慾望力量的機會。”
“更加清楚慾望和人格的秘密,知道如何將這股力量運用在我們的占星球上。”
銀:“你有把握嗎?”
瑪塔芙絲有些自信,點了點頭。
“不是有占星球嗎,通過占星球的力量,我們就可以解析出他的記憶。”
“只要將他那出問題的記憶倒出來看一看,然後儘量進行重組和梳理就可以了。”
——
月光城的街道上。
天明明還沒有完全黑,應該是黃昏時刻,但是因爲大雨和烏雲,整個城市已經暗得沒有什麼光線。
城內最繁華的商業街上,許多店鋪都已經在門口掛出了汽燈。
照亮黑暗,接引顧客。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道穿着白色長袍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昏暗的街道上。
白袍一塵不染,身影高大修長。
和這個世界相比,對方就好像雲和光落入了人間一樣,顯得如此突兀,且格格不入。
而更突兀的是,對方的肩頭上停着一個大頭蜻蜓。
這似乎是一副非常怪異的組合。
一人一蜻蜓安靜地站在一間書店的掛燈下,欣賞着街道上的雨中行人。
看着那打着傘的貴族紳士,直接冒雨奔跑的工坊工人,衣服被淋溼透的姑娘,還有推着拖車匆匆回家的街頭小販。
世間百相,一幕幕組成了一幅獨屬於這個時代的畫。
其雖然就這樣站在路邊,站在這個世界中。
常人是看不到那個身影的,也不敢看到那身影。
連那溫暖的燈光照在對方的身上,最終也只是穿透虛無,在地面沒有投射出任何輪廓和影子。
不論祂多想要靠近這個世界,最終抵達這個世界的也只是一個幻影。
“快一點,再晚就更暗了。”
路邊,兩個打傘的美麗姑娘一前一後跑過。
瑪塔芙絲的聲音有些興奮,因爲她遇到了一個非常特殊的病人,正在進行一次前所未有的治療。
而銀,總是那樣不緊不慢地走着。
對於她來說,只要走在路上,只要在前進,只要還要目標和終點,那便可以了。
如果還能有人一起走在路上,那就更好了。
銀微微擡着傘,一邊走,一邊看着天空;“那個人說,神靈在天上注視着我們,你覺得是真的嗎?”
瑪塔芙絲跑得很快,帶着喘氣地說:“不論是不是真的,我們也沒有辦法去證實。“
“銀,很多答案我們是找不到的,現在就不用去想了。”
銀放下了傘,不再看天:“也是。”
只是跑着跑着,瑪塔芙絲突然感覺到身後的動靜停了。
她立刻回過頭來,疑惑地看着銀。
“怎麼了?”
銀舉着傘,在雨中注視着遠處的燈火和書店,一動不動。
她的眼睛看着那個角落,眼睛卻好像直視到了月亮或者仰視着星空,視線的焦距一瞬間拉到了天盡頭,瞳孔擴散暈染開來。
“你看到了嗎?”
“那裡有人。”
瑪塔芙絲朝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疑惑地問道:“有人,在哪裡?”
而還沒有等到她說完,銀就打斷了她:“不,那究竟是……什麼?”
目光裡。
世界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街頭的角落。
銀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輪廓,但是又覺得好像看到了月亮,最後整個眼中的世界都被無盡的光芒充斥,化爲一片星白。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絲毫不能理解自己看到的場景。
她只能呆呆的,敘述出自己的感受。
“好亮!”
“好美!”
她那雙特殊的眼睛,似乎能夠看到一些凡人所看不見的東西。
這或許是幸運,又或許是一種不幸運。
但是當她看到那光和輪廓的一瞬間,也將整個世界的目光一同拉扯了過來,匯聚在了月光城之上。
一時間,整個世界的異常天象都爲之一滯。
風霜雨雪都定格在一瞬間。
一道道視線從天而降,匯聚在這座對於大陸來說如同一個點一樣的城市之中,最終聚焦在對於這座城市也如同一個點的書店下。
“轟隆~”
天空突然一道劇烈的雷霆炸響,雷光如同利刃劃破世界,雷聲則震得所有人耳朵都好像被撕裂了,半天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風席捲山巒叢林,雷霆照亮整個世界。
這不是自然天象,而是神明的偉力。
和剛剛伽美爾所說的一般,那席捲天地的風是祂們的吐息,雷霆是祂們的話語。
而此時此刻,那聲音說出的話則是。
“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所有的聲音匯聚在一起,迴盪在天穹和萬里雲海之上,迴盪在整個魯赫巨島。
“是造物主!”
“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