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爾特沒去登記過什麼勞子的超人類登記法案,政府也沒打算在這片區域搞登記。
他從小就在這片荒蕪之地長大,沒見識過什麼過去的繁華和榮光,蘇爾特理解不了那些老人爲什麼會懷念過去,他喜歡現在的生活。
即使在成爲超人類之前,蘇爾特也是個來去如風的勇士,他是骷髏黨裡最年輕的獵犬騎士,他從小就知道想要什麼,你就得不怕弄髒手,和別人廝殺。
小到一塊麪包,一塊肥皂,大到獵犬騎士的摩托車,能充電的充電樁,不管你想要什麼,都得先打到它原來的主人。
一直到有一天,蘇爾特從無夢之夜中醒來,他發現自己變得不同了,他變得比以前更有力量,如果他集中注意力,周圍的一切都會變慢。
蘇爾特可以輕鬆拉動一臺汽車,能扛着自己的摩托車奔跑,在興奮起來後,甚至能看清移動中的子彈。
有那麼一次,他用自己的匕首挑飛了一顆射向他的子彈,從那以後,骷髏黨裡的人看他就像在看某種從神話故事裡走出來的神祇。
但蘇爾特沒有迷失自我,他從收音機裡知道這個世界上像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在骷髏黨的搶劫行動力,他也遇到過幾個同類,只是他們都太弱了。
蘇爾特穿着一身大了一號的防彈衣,站在路中間看着遠處駛來的車隊,這身防彈衣是他在某次搶劫行動中搶來的。
雖然不合身,但蘇爾特知道他不是每次都有把握躲開射來的子彈,而防彈衣能救他的命。
他死死盯着遠處的車隊,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他知道這將又是一次豐收,首領允許他打前鋒,就默許了他拿走戰利品的大頭。
蘇爾特聽說車隊是運送藥品或成癮性化合物的,他對那玩意不感興趣,但他想搶把好槍,之前車隊的安保射擊獵犬騎士他看見了,他確定那些人的槍很不錯。
“那是個人麼?”安東尼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他參加過幾次獵殺超人類的行動,但這些超人類總能帶給他驚喜。
一個被投石器扔過來,還有餘力拖拽汽車殘骸的超人類,看起來就不好惹。
“你來開車!”唐吉鬆開方向盤,把座椅靠背放倒到最後,用一個別扭的姿勢翻到了後排空間,對一個穿着重型防彈衣的武裝人員而言,這絕對是高難度動作。
安東尼側過身子穩住了方向盤,隨後接替了唐吉的空位,看着越來越近的路障,依然保持了車速。
唐吉沒下令減速,他就不減速,哪怕一頭撞在路障上,打仗的時候你要相信你的指揮官,哪怕他是個傻子,也好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好在唐吉不是傻子,他把自己探出了天窗,手裡還拎着一具方方正正的火箭筒,這是俄聯邦奧爾西斯集團出品的破障器-20。
沒錯,老毛子就把這玩意叫破障器,而且已經形成了一個成熟的系列,這玩意內部採用獨特的磁力掛在技術,理論上只要直徑80MM的東西,它都能發射出去。
當然該公司首推的還是自研自產的80MM系列彈,從實心的破門彈到雲爆彈,什麼都有,價格實惠,只可惜在各國都算違法武器。
這種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武器,是馬丁友情提供的,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愛好,馬丁把買這玩意的賬單一起報給了LS路集團報銷。
“但願你像廣告裡說的那麼好用。”唐吉拍了拍破障器,往裡裝填了一發高爆彈,大致瞄了一下扣動了扳機。
後坐力伴隨着一聲低沉的破空聲傳來,火箭彈在電磁推送下往外彈射了四米左右才猛然啓動,帶着炫光朝前方不斷加速!
四百米的距離在推進劑的推送下,一瞬而逝,戰鬥部在觸碰到汽車殘骸的一瞬間就發生了爆炸。
巨大的威力將主體結構早就被破壞的汽車殘骸直接炸的四分五裂,漫天都是。
蘇爾特在看見火箭彈的那一刻,就提前跑了出去,本能告訴他之後的爆炸會很危險。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高爆彈本身的破片混合着汽車殘骸碎裂形成的鐵雨,瞬間就讓路障周圍五十米的範圍成了死域。
幾個裡的不夠遠的骷髏幫槍手連死亡的味道都沒聞到,就離開了人世。
蘇爾特懶得回頭看後面的傷亡,他雖然才十六歲,但已經習慣了死亡和殺戮,他就是靠這個長大的。
他用自己快若奔馬的速度迅速靠近了唐吉所在的頭車,手中的衝鋒槍在接近三十米的距離纔開始噴射子彈。
當蘇爾特認真起來,他能看見自己的子彈一顆一顆的被潑灑出槍口,以往他遇到的敵人在這個距離上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就閉上了眼睛。
但這次顯然不一樣,蘇爾特看見那個半身從車頂探出來的男人,彷彿早有預料提前伸手擋住了臉和喉嚨,而後任由子彈擊中自己。
蘇爾特甚至能看見子彈撞擊在男人金屬手臂上,從錐形被壓迫成餅狀,而後四散開裂,而射在其他位置的子彈也沒造成更好的傷害,對方的裝備讓他幾乎免疫了下口徑武器。
他看見那個安保鬆手扔下了那具火箭筒,以‘極快’的速度從腰間抽出一把閃爍着銀光的左輪,瞄向自己。
在這個過程中,蘇爾特已經從三十米外靠近了他所在的汽車,抓住了主駕駛方向的車門把手。
他有足夠的力量,把奔馳中的汽車車門拽下,而駕駛車裡負責開車的老傢伙甚至都沒意識到敵人就在他身邊!
但那個安保的速度雖慢,預判的卻足夠準確,那把口徑大的嚇人的左輪一直跟隨着他的身影緩慢移動。
蘇爾特很疑惑,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但那把槍確實對他造成了威脅,如果他在車門處停留的時間足夠長,對方的瞄準線就‘追上’他了!
他猶豫了一下,在對方真正瞄準自己之前,鬆開了手,腳下加速略過了越野車,隨後從另一側追了上來。
對方即使反應再快,轉身也總需要時間,而這個時間,足夠蘇爾特殺他們兩遍了!
蘇爾塔抓住了副駕駛方向後座車門把手,用力一拽,蠻力破壞了車門的自鎖結構,隨後將一顆手榴彈扔進了車裡,順勢翻下了大橋,靠臂力把自己掛在圍欄下。
他並不想表現出來那麼輕鬆,他之前從沒這麼久的處於子彈時間過,這是他自己給這個狀態起的名字,因爲在這個狀態下,他的速度和反應幾乎和子彈一樣快。
是那個安保給他帶來了足夠的壓力,蘇爾特感覺一股熱流送鼻腔留下,身體的每一絲肌肉都在強迫他退出這個狀態。
如果有鏡子,蘇爾特就會發現自己現在整個人好像被蒸熟了一樣,皮膚都變紅了。
伴隨着轟的一聲,蘇爾特蹭了一把鼻血,哈哈笑了起來,現在他該去接收自己的戰利品了。
這一切對蘇爾特而言足夠漫長,但對唐吉而言,卻只發生了幾秒鐘之內。
從他發射完火箭彈,隱約看見一個人影朝自己衝過來,唐吉就意識到不妙了,他幾乎沒浪費任何時間,直接拋棄了剛立下功勞的破障器,右手掏槍,左右憑藉本能擋在面前。
連續不斷的子彈碰撞聲和撞擊力,讓唐吉意識到自己中彈了,但他甚至來不及發現槍手的位置,只知道對方離自己很近。
電光火石之間,唐吉的槍口指向敵人之前開火的方向,並隨着那道模糊的人影移動,他發誓這絕對是自己最快的瞄準的速度了,但敵人依舊消失不見。
唐吉聽見車門被人拽開的聲音,但他來不及轉身了,一聲清脆而熟悉金屬碰撞聲讓他來不及做出警告,整個人縮回車內,在地上胡亂摸着。
是手雷!見鬼!
唐吉剛纔也許來得及跳車,但安東尼死定了,他甚至來不及後悔就做出了截然相反的決定。
他的鐵手在座椅下摸到了那顆正左右滾動的手雷,隨後猛然發力,一拳打穿了近在咫尺的車體,轟!
來不及放手,這一刻唐吉只能寄希望於他的義肢足夠堅固,這輛車的車體足夠足夠結實,以及安東尼的駕駛技術足夠老練。
猛烈的震動沿着義肢專遞給了唐吉,金屬和血肉相連的部分感覺像是被人撕開了一樣。
越野車的左後輪方向猛然彈起,好像有看不見的巨人從這個方向猛擊了越野車一樣,剎車系統發出刺耳的尖叫,隨後猛然擺頭一頭撞向了大橋圍欄。
被炸碎的車輪只是幾圈就把自己撕碎,輪轂在地上摩擦除了火花,好在最後關頭安東尼死死踩住了剎車,讓汽車停在了那裡。
快速彈出的安全氣囊將安東尼死死按在座椅上,隨後又迅速泄氣,給了駕駛員自救的機會。
安東尼從頭到尾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以爲自己壓到了地雷,第一時間想下車檢查唐吉的情況。
結果當他下車時,一個看起來海未成年的少年,不知道從何而來,將衝鋒槍頂在了他裸露出來的下顎上:“別動,不然我就打爆你的頭,我很喜歡你的頭盔,防彈衣,還有鞋,我不想它們被弄髒。”
安東尼看見了唐吉伸出車外的義肢,他站在原地冷靜的對少年說道:“我現在要檢查我隊友的傷勢,我可以接觸武裝,但我不能放任他不管,我現在要開始動了,如果你要開槍打死我,那是你的權利。”
老軍醫說完後,就乾淨利落的扔掉了自己的槍,一把拉開已經散了架的後車門,看見唐吉倒在後排座上生死不知,到處都是血。
他把唐吉從車上拖下來時,聖徒和馬丁已經把車停在了二十米外,而骷髏黨剩下的槍手,也從大橋兩側將把他們包圍。
聖徒看着被槍指着的安東尼和生死不知的唐吉,拉了下槍栓就想往前衝,結果被伊森一把拉住。
“別衝動,頭沒那麼容易死。”伊森拿着一把手槍,猶豫了一下又扔回了車廂,他就不是個戰鬥人員,而且這種情況一把手槍也改變不了戰況。
伴隨着馬丁駕駛的貨車一陣晃動,穿着外骨骼,平端重機槍的馬丁從車廂裡走了下來,朝着後方的獵犬騎士和槍手們噴射子彈,將這些土雞瓦狗壓制在二百米外。
“什麼情況?頭怎麼了?”馬丁的朝聖徒喊了一嗓子,穿着重裝備的他根本沒法回頭。
...
...
頭怎麼了?唐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安東尼拖他下車的時候他就醒了,只不過之前同義肢傳過來的震盪,讓他現在渾身無力,同時和義肢之間的聯繫也被切斷了。
如果他的義肢還只是那個普普通通的RHZ-III強化型義肢,根本不可能在之前的爆炸中倖免於難,但現在他的義肢看上去毫髮無損。
只是感覺不到...
唐吉睜開了眼睛,看着安東尼給他注射了幾針不同顏色的藥劑,同時有意無意的將給唐吉展示自己的匕首。
力量重新在唐吉體內流動,之前體內傳來的疼痛感也在藥物的作用下消散而去,但他依然感受不到義肢的存在。
不過沒關係,雖然少了一條手臂,但唐吉從未將自己視爲殘疾人過。
他擁有餘光掃了一樣那個少年,他現在確定對方就是往自己車上扔手榴彈的超人類。
對方臉上殘留的鼻血,以及依舊潮紅的膚色,讓唐吉略微鬆了口氣,最少對方也不是無限制的使用自己的能力。
這算什麼,超速者?這是唐吉第一次遇到這種類型的敵人,當對方的行動速度大於你的反應速度,你練還手的餘力都沒有。
不能讓那羣玩家得到這種能力,唐吉的眼神一厲,趁着對方被馬丁的裝備吸引的一瞬間,伸手掏出了安東尼的匕首,合身撲向少年。
他只有一次機會,但願對方還處於‘冷卻期’...
下一秒,唐吉突然感覺自己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因爲義肢掉線,整個人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上。
他一回頭,那個少年正拿着安東尼的匕首,冷笑着看着自己。
見鬼,他到底什麼時候到那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