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號交通港是七年前被建成的,相比於編號十八以後的交通港,它顯得有些破舊,但這裡的位置很好,它處於整個地下避難所中軸線的位置上。
很長一段時間裡它都被十三區人當做醫院使用,所有掌握了醫療技術,有醫療背景的人都被安置在這裡。
相比於地面, 十四號交通港最少能遮風擋雨,能提供乾淨的空氣和水,而且不用擔心治安問題,這裡是塔哈幫的核心領土,到處都是塔哈幫的士兵。
而現在,這裡被充當野戰醫院使用, 大量受傷的貧民和士兵被送到這裡,十四號交通港的醫療人員早就開始超負荷工作了。
平均每三個病人,才能被分配到一個護士, 而每三個護士上面纔有一個醫生在手術間隙去處理那些護士解決不了的問題。
比如有病人大出血需要輸血,但現在根本找到合適的血源,醫生會做出最後的決定,要求護士通知士兵給病人一個痛快。
或是有需要截肢的病人,醫生也同樣會讓護士去找個膽子足夠大的士兵,用消過毒的小斧頭充當截肢者。
總之,當聖徒醒過來時,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隔壁牀的傷員被兩個膀大腰圓的護士死死按在牀上,嘴裡還被塞了條毛巾,滿臉都是驚恐。
而一個全武裝的士兵則揮舞着斧頭,高高舉起,狠狠落下,一條小腿吧唧一聲就掉在了地上,隨後還不耐煩的喊道:“下一個!快點,我趕時間!”
我TM是下地獄了吧?聖徒在那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甚至具體分析出了自己肯定是被伊森, 託尼還有馬丁那三個混蛋帶壞了。
但緊接着, 他聽見了一個興奮的聲音。
“德利!他醒了!”小男孩特有的尖銳嗓音打破了周圍噩夢般的環境,薩姆熟練的拿起測溫槍給聖徒測了個體溫:“太好了,你沒發燒,他們說如果你能醒過來,就能活!”
“等等,孩子,這是哪?你們救了我?”聖徒左右看了看,終於意識到這裡是類似醫院的場所。
“這裡是塔哈幫的領地,陌生人,既然你醒了,恐怕我們得好好談談了。”一個強壯的士兵將槍口頂在聖徒的腦袋上:“看在你救了德利和薩姆的份上,我儘可能讓這場談話溫柔點。”
薩姆看了看士兵,又看了看聖徒,最終在德利的拉扯下選擇了沉默。
“馬沃羅,離那個可憐的年輕人遠點。”又一個人出現在門口,她穿着一身深紅色的長袍,面部被頭巾遮掩, 只能看見一雙碧綠色的眼睛:“他是女巫大人的客人。”
“女巫大人的客人未免來的太頻繁了!時間也太湊巧了!”被稱爲馬沃羅的士兵眯起眼睛看着紅袍女人:“我對這些人的來歷很感興趣, 如果女巫大人不介意,我跟他聊過之後會親自把他送過去。”
“不如你親自去和女巫大人解釋如何?在這之前,讓我先處理他的傷勢。”紅袍女人毫不退讓。
馬沃羅看了看四周正在朝這裡觀望的傷員,醫生和護士,咬了咬牙,放下了槍對聖徒說道:“算你走運,陌生人,我們還會見面的!”
“對第一次見面來說,這可不算友好不是麼?”聖徒下意識調侃了一句,然後才意識到自己說話的方式幾乎和伊森他們沒什麼兩樣。
“見鬼,我將來肯定得下地獄了...”聖徒捂住了嘴,小聲背誦了幾句聖經上的格言。
然而就像神父所說的那樣的,聖徒連紋在身上那些句子都沒背下來。
聖徒可以以上帝的名義發誓,他每次看聖經的時候都懷着無比虔誠的態度,用最認真的態度逐字逐句的讀,而且每一次他都感覺自己有新的感悟。
但當他放下書時,那些印象深刻的句子和單詞就會像神父腦袋上的頭髮一樣,輕輕一吹就隨風消散了。
“嗨,你是唐吉的手下?”躲在紅袍女身後的林賽走上前來問道:“你是來接我們的麼?我和王正道!”
“你是誰?王在哪?”聖徒聽見王正道這個名字後,終於想起了自己的任務:“他現在怎麼樣?”
“很不好,但這裡有個能治療傷勢的超人類,她讓王正道活了下來,我們必須快點解決他身上的詛咒,或者其他什麼東西。”林賽總算鬆了口氣,唐吉這個名字就像有魔力一樣,每當他出現就代表着麻煩被終結了。
“還有,唐吉在哪?我怎麼沒看見他?”林賽對聖徒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一個一個問小姐,等我先看見王正道再說。”聖徒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外傷已經被包紮好,但鞭撻人給他帶來的傷害大部分都是瘀傷和骨折。
聖徒最少能確定,自己的能力和自愈沒關係,在冷靜下來之後,他已經初步瞭解了自己的能力。
很遺憾,和上帝沒有任何關係,他既不是上帝之怒,也不是上帝之鞭,他的能力很簡單,那就是讓自己進入某種極度專注狀態。
在這個狀態下,聖徒可以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各項身體機能都會被保持在巔峰狀態。
他的平衡性會變得比世界上最好的雜技演員更優秀,動態視覺,神經反應速度也都站在人類之巔。
而這還只是它的‘副作用’,這個能力的真正用途是學習和模仿,但只對戰鬥技能生效。
在殺死鞭撻人的戰鬥中,聖徒表現的甚至連自己都被騙過了,他真的以爲自己獲得了某種‘請上帝上身’的牛逼能力。
想到這裡,聖徒有些遺憾,畢竟在見識過蘇爾特那種變態之後,每個人心中都幻想過自己有一天覺醒後會一飛沖天。
當然這只是聖徒自己的想法,把他放在任何超人類機構中,他也是極具戰鬥力那一批。
畢竟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了,聖徒從小就在這方面表現出了優異的天賦,覺醒了這個能力之後,完全沒有過渡期需要適應。
總之,聖徒只是略微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變化,就完全瞭解了自己的能力,並將之命名爲【模仿大師】。
他倒是想給自己的能力命名爲【聖臨時刻】,但顯然超人類在這方面是有潛規則的。
...
...
唐吉最終被堵在了十五號交通港,當他們正在通過兩個交通港之間的密封門時,唐吉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冷!
有危險!
唐吉幾乎下意識的向後翻滾,同時掏出前奏做好了戰鬥準備,但隨之而來的是發生在眼前的爆炸!
就好像有人在密封門下埋了炸彈一樣,猛然濺起的泥土和砂石瞬間就把唐吉埋在了下面。
當他從土堆裡掙扎出來時,剛纔的密封門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頭頂一條直徑一米多寬的孔洞,新鮮的空氣正沿着那個洞猛灌進這片地下空間。
而剛纔還和唐吉有說有笑的那支小隊伍,此時也同樣消失不見,唯一能證明他們存在過的就是老吉姆那半截殘軀。
此時他就那麼被掛在一截斷開的鋼筋上,已經沒了氣息。
十六號交通港和十五號交通港內同時響起了警報聲,聚在這裡的士兵和平民驚恐的看着那個洞,完全想不出有什麼東西能洞穿四十多米的土層,直接攻擊到他們的避難所。
然而緊接着,一坨深綠色的果凍一樣的東西就沿着那個洞流了出來,粘稠的液體拉着絲落在地上,腐蝕着周圍的一切,並很快凝聚出了人形。
“唐吉,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那個幾乎看不出五官的超人類伸出手指指着唐吉,語氣和他的存在狀態一樣,粘稠的讓人不舒服。
呯!
唐吉毫不猶豫,一槍射穿了對方的胸口,畢竟那東西看起來不像有腦子的樣子。
深綠色的人形上半身瞬間被打散,但飛濺的酸液在周圍不斷腐蝕,甚至連泥土都在俯視下冒出了白煙。
酸液,一個可悲的超人類,他甚至都不是ECS局的僱員,而是被收容在特殊容器裡的超人類屍體標本。
這個可憐的超人類在覺醒當天就誤殺了自己的家人,並一路向下腐蝕到了下水道,差點流進地鐵站造成更大的傷亡。
米科爾森的報告裡說過,酸液其實已經算不上活着了,被ECS局成功收容後,重新恢復人形的酸液第一時間用能力融化了自己的腦子,只剩下一具處於酸液狀態的屍體。
顯然,嫉妒對人類的操控並不侷限於大腦這個生物器官,唐吉看着酸液再次凝聚成人形,張開雙手猛然朝着他噴射酸液!
即使敏捷如唐吉,也沒能躲開這種規模的噴射!酸液用雙手把自己整個人都噴了過來!
唐吉用力看着自己身上不斷冒煙,同時迅速被腐蝕的龍鱗甲,只能不斷在泥土上翻滾,同時用最快的速度脫掉自己最強有力的‘甲殼’。
”唐吉將龍鱗甲用力丟在角落裡,同時用前奏擊中了另一個從孔洞鑽出來的超人類!
那個倒黴的敵人連適應地下環境的機會都沒有,就失去了自己的全部感知器官,變成一具屍體落地。
“唐吉,唐吉,唐吉,我不會失敗的,我已經把這裡包圍了。”嫉妒的聲音藉由酸液之口不斷干擾着他:“你殺死了一個被我控制的傀儡,也就解放了我一部分精神力,讓我可以控制另一個傀儡,比如他怎麼樣?”
就在嫉妒說話的時候,一個本來站在不遠處警戒的士兵突然轉身就跑,朝着避難所更深處前進!
呯!
唐吉毫不猶豫將仇恨之焰附着在子彈上,從背後開槍,擊中了那個士兵。
然而...
“沒用的唐吉,我已經吃過一次虧了。”嫉妒的聲音滿是得意:“你打算怎麼阻止我呢?殺死在場的每一個人麼?我只需要比你更早一步找到那個毫無反抗能力的空間跳躍者,然後他就是我的了!”
唐吉看着那個士兵屍體附近,一個平民打扮的人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繼續奔跑。
他知道,嫉妒在那個士兵被子彈擊中前,放棄了對傀儡的控制,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唐吉的射擊變得毫無意義,屍體附近又一個淪爲嫉妒傀儡的目標繼續向前,並迅速消失在唐吉視線之外。
而此時,唐吉的麻煩遠不止酸液和不斷涌進來的超人類那麼簡單,他連續開槍擊殺兩個避難所居民的行爲,讓塔哈幫的士兵把他也列入了攻擊名單。
這時可沒有人能站出來證明,唐吉是來幫忙的了。
當然,他本人也不在乎...不然他也不會那麼果斷的開槍了,唐吉的前奏一甩,再次打散了酸液凝聚成的人形,同時反手橫掃擊斃了兩個塔哈幫的士兵,朝着那個傀儡消失的方向前進。
他曾目睹半個城市在眼前消失,他曾殺死過無數罪不至死的壞傢伙,如果嫉妒以爲這能阻止他打贏這場仗,他就錯了。
唐吉不在乎誰擋在自己面前,也不在乎自己開槍擊中了誰。
他只會把所有的一切都記在心裡,並在未來的某一天,把這些罪行直接刻在嫉妒那個該死的大腦上,一筆一劃的,用他的母語寫。
多虧了塔哈幫避難所的規模不算大,唐吉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自己丟失的目標,並在對方意識到這一切之前開了槍。
這一次,唐吉開槍打斷了傀儡的一條腿,同時將一份急救藥品丟在傷員旁邊,用槍指着另一個平民命令道:“幫他止血,別讓他死了!”
但當那個平民擡起頭時,臉上卻露出了嫉妒同款的微笑:“很聰明唐吉,但還不夠聰明,只可惜我剛剛空出了一個名額,佔據了新的傀儡。”
說完,那個傀儡就一腳踹在受傷傀儡的咽喉處,結束了他的生命,在三米外,一個剛追過來的塔哈幫士兵突然愣在原地。
下一秒,他朝唐吉打了個招呼,轉身繼續朝着通往十四號交通港的密封門跑去。
“現在,我在這有兩個人了,而且還會變的更多,你打算怎麼辦?”那個平民傀儡朝唐吉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還想用你那古怪的火焰傷害我麼?不如試試這個?”
唐吉面前的平民雙眼一番,直接失去了意識,而十幾米外,一個躲在角落裡的只有七八歲的孩子突然站了出來,用童音對唐吉說道:“你也要對我開槍麼,叔叔?我還沒看過真正的花朵盛開時,是什麼樣子...”
前奏的槍口被擡起,最終又被放下,唐吉渾身上下幾乎被仇恨之焰籠罩,好像惡鬼一般:“我會找到你的,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