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請個阿姨,還帶出來做什麼?我這裡又不需要人打掃。”
“哎呀,他啊!他多事,讓她一步都不能離我身。”
“他是不是不相信你,找人監視你呢?”海萍拉過海藻輕聲耳語。海藻笑了,哈哈的,答:“有可能!怕我偷人。二奶總是不值得相信的。”海萍生氣地說:“你怎麼這麼自己說自己?多難聽!”“事實嘛!”海藻見姐姐真的開始懷疑宋的爲人,便解釋了:“他不是這種人。他氣量大得很。找個人跟着我,是因爲……我懷孕了。”海藻想半天,終於蹦出這一句話。
海萍驚得跳起來:“你說什麼!”
海藻只好再重複一遍:“我懷孕了。今天早上剛去查過,9周大小,一切正常。”
“啊!都9周啦!你怎麼不早說?這都已經很大了呀!等下做的時候你受苦!6周以內可以藥流的!”海萍生氣了,“你怎麼這麼糊塗呢?懷孕了都不知道?你早說我就陪你一起去了!”
海藻坐到牀上,淡定地答:“我要生的。不做。”
“你胡鬧!你怎麼生?他是一個有老婆的人,你生的孩子算什麼?大人糊塗,難道你讓小孩去承受你們的罪過?”
海藻不說話。
“你趕緊去給我打掉!我明天就陪你一起去!”
海藻嚇得捂住肚皮說:“胡說八道。我就當是被人**了,意外懷孕了,當個未婚媽媽總可以吧?”
海萍皺着眉頭說:“你,你知道當未婚媽媽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嗎?你這一輩子,基本上就搭進去了。你難道真打算跟這個男人糾纏一輩子?你一旦有了孩子,就甩都甩不掉了。你難道一輩子不嫁人?以後哪個男人願意接受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你不要跟着糊塗!他怎麼說?他什麼意見?”
“就是他叫生的。他喜歡得不行。”
“呸!自私!根本不爲你考慮。海藻,你可不能跟着糊塗。我是建議你打掉,越快越好。”
海藻嘆口氣說:“我本來就不想過來。我都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我又不能不來,因爲以後,我還需要你在媽面前替我掩護。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生。姐姐,你放心,我的未來,我會自己把握。姐,現在社會開放了,大家的容忍度都高了,什麼樣的關係,什麼樣的人都有。如果有一天我想結婚,一定可以找到愛我的人的。你不必擔心。最壞的結局,就是我帶着孩子到國外去。我已經想過了。”
“你不要欺負大衆的容忍度。你以爲,二奶是個光榮的名詞?誰說的時候不都帶着鄙視?道德標準都是在的,你好好一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做什麼不好非要墮落到這個程度?你以爲非婚生子大家都能接受?你知道你這種不負責的決定,對無辜的孩子有多大的傷害嗎?海藻,我還是勸你三思。”
“姐,我也想過。不過,宋說,他不會丟下我們母子不管,我想,有他在,我們會很安全的。只要他罩着,我不怕。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你不要勸我了。”(47)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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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海藻嘆着氣對換了睡衣走進臥室的宋思明說:“你要不要**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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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明嚇一跳說:“什麼意思?”
“我今天去看姐姐了。她強烈反對我當未婚媽媽。我最後把話說死了,說,你就當我是被**的好了。我決定應個景,今天就嘗試一下被摧殘的滋味。”
宋思明倒在牀上,把頭放在海藻的肚子上說:“捨不得。我疼都疼不過來呢!對了,你今天怎麼去的?”
“我開車去的呀!”
“以後不許開車了。出門打車。我不要你思想高度緊張,也怕你出事。”
“你不覺得,你對我的生活安排太多了?不許這個不許那個。這是你對我用得最多的詞語。”
“通常有責任感的人,對別人的要求也會比較多。付出了就需要有回報。”
海萍在家獨自生氣。蘇淳說:“你彆氣了。海藻已經是**了。你沒看見,現在那個宋思明對她的影響,比你比父母大得多嗎?你難道沒看見她開的車?那是寶馬,一輛上百萬的。像她這樣不能光享受不盡義務。生個孩子也是應當的。”
海萍更怒了,張口罵道:“愚蠢!一個孩子,寶馬就能換來了?海藻要是真愛這個男人,我就不發表意見了。她身陷其中根本看不清楚。這個宋思明,他要是一介布衣,海藻能看上他?年紀那麼大,其貌不揚。而他要是不在這個位置上,海藻會跟他?海藻那是愛嗎?她是被他頭上那頂光環給迷惑了!可是,那頂光環是他的嗎?那是別人給的。他要是世襲貴族,我就拉倒了。他有可能今天在位,明天就不在了。到時候海藻怎麼辦?!”
蘇淳嘆口氣說:“你一點都不糊塗。你也看得很明白。這就是我爲什麼要跟他擺脫干係的原因。你這番話,該在海藻跟他以前說的。”
海萍說:“許多事情趕一塊兒了,讓我沒辦法也來不及細想。我原本想,這次海藻再回去跟他,不過是小貝離去了她心頭空虛沒人填補。我若讓她馬上抽身,是不可能的。她需要一個人靠着走一段,等清醒了自然就離開了。哪裡想到她會這麼不懂事呢?!這下好了,徹底套牢!”海萍非常懊惱。
“那你能怎麼辦?你又不能拉她去流產。別管海藻是不是真愛他,目前來看,海藻是不願意抽身的。現在社會風潮就是這樣,笑貧不笑娼。像這樣的人不是一個兩個。算了。”
海萍眼眶都紅了:“我難受就難受在這裡。這樣的人不是一個兩個,這樣的人下場悲慘的也不是一個兩個。怎麼都只看眼前一片呢!唉!海藻!”
蘇淳說:“管好自己吧!明天去拿鑰匙,交房子了。下一步就是裝修,事情多得很呢!很快兒子就要來了。你先把自己家顧顧好。”
“明天交房子是不是要驗房子啊?咱們自己會弄嗎?萬一有什麼問題,看不出毛病怎麼辦?”
“這原本就是運氣,從表面上大致看看就行了,不然怎麼辦?你扒開牆?”
“這可是我們一輩子的積蓄啊!哪能這麼隨便就算了。市場上買棵蔥買塊姜還要挑呢!”
“問題就在這裡。這是沒法挑的。本來買的就是期房,只能當下賭注。現房也不是馬上就能看出好壞的,總要住個一兩年。可現在房子使用期限也就是70年,房子質量都在這放着,10年8年就舊得不行了。你怎麼選?算了吧!別給自己找堵。買房子跟找老婆一樣,那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就一輩子過去了。”
“你什麼意思?看樣子你對我很不滿啊!什麼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敢不敢,對你,我那是千挑萬選的。”蘇淳趕緊見風使舵。
第二天,海萍和蘇淳一大早就去了。
拿鑰匙現場人頭攢動,海萍意外發現了以前住的小屋樓下的老李一家,她忍不住大叫:“哎!老李師傅!你怎麼會在這裡?”老李看到海萍也是一陣驚喜,說:“哎呀!我是來拿鑰匙的呀!你呢?你也買這裡的房子嗎?”
“對呀!37棟608。”
“啊!哈哈!我們是37棟408!住你家樓下!太巧了!太巧了!老鄰居又成新鄰居啦!”
海萍一聽,愣住了,心裡不是個滋味兒,她忙說:“咦?你們怎麼會住到這麼好的房子裡?408面積很大的!比我們6樓多出一間呢!”
老李尷尬一笑,啊啊地說不出,最後擠一句,拆遷分的房。
海萍心裡更難受了,連臉上的笑都掛不住了:“哦!那你們那間小房子,還真是合算啊!那麼一小間可以換這麼一大套!大約你們家是那裡換得最好的一戶了!”
老李哼阿哈啊地不接下話。
蘇淳看看老李和他愛人還有兒子都在,獨缺老太太,就問:“李奶奶呢?她今天怎麼沒來?今天可是看新房啊!”
老李臉色更難看了,說:“她……她前一陣已經去世了。”
蘇淳連忙抱歉地說:“哎呀哎呀!實在是太不幸了。老太太半年前看着還特別硬朗呢!這上了年紀的人,真是說走就走啊!節哀節哀!”說完匆匆告辭,擠去排隊拿鑰匙。
海萍拿着鑰匙爬樓的時候就悶悶不樂,鬱悶地說:“奮鬥了半天,還搞不過一個拿低保的。他憑什麼住這麼好的房子?面積得一百多平米呢!他家以前不就十平米嗎?”
蘇淳前後看看,趕緊拉拉她手說:(更新最快 :// .)“你小聲點,現在都是鄰居了,隔牆有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福分。你不要去跟人家攀比。”
眼看着爬到四樓了,門居然是大開的,海萍伸頭進去一看,有幾個小工在房間裡做掃尾工作。海萍驚呆了,指着房子說:“蘇淳!快看!這套房子是精裝修過的!天哪!我們太划算了!買了一套原來是附送裝修的房子!哎呀!一下省我多少錢呀!這套房子的裝修我喜歡!簡潔實用!我趕緊去看看我們的!”海萍蹬蹬蹬直奔六樓,打開門一看,空空蕩蕩,連牆皮都沒刷。海藻突然由亢奮轉向失落,反差巨大。“憑什麼他們的房子有裝修,咱們的沒有啊!”
蘇淳也是奇怪,說:“沒有才是對的。你買的時候人家就沒說有。倒是他家,憑什麼就送裝修呢?真是奇怪。”
四樓,老李和愛人徐麗進門,兒子衝進去四下看,直接指一間屋子說:“這間是我的。我要這間。”老李的愛人已經像進皇宮一樣頭暈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家。“哎喲!天哪!哎喲!老天開眼啊!哎喲!我老徐這一輩子也能住上這樣的房子啊!真是託老天的福!”
老李雖然笑着,但有些悽然,他說:“你該謝謝我媽,而不是老天。”老徐一撇嘴說:“媽我不必謝,她早就說過了,捨得捨得,不捨不得。有得就有失,犧牲了她一個,讓我們全家都幸福,原本就是她自己的心願。”
海萍鬱悶之極,鬧了半天,還是沒擺脫石庫門的命運,跟老李家做鄰居,人家的房子比自己的好,要是沒貓膩纔怪呢!蘇淳四下打量房子說,看起來真不錯,簡單裝修一下就能住了。海萍生氣了說:“再寒酸也不能比老李家還不如吧?那我們成什麼了?”
蝸居(141) 文 / 六六_ngxiu
蘇淳笑着說:“人各有命。他家的裝修已經很好了。我們還真整不到那水平。我看,地上鋪點複合地板,牆刷一刷,買些傢俱就能過了。以後等條件改善了,咱們再重新裝修。裝修這東西誰會一次到位啊!誰家不是隔三五年就重新來過?你見過有80年代裝修保持到現在的嗎?家裡孩子還小,東西太好給破壞了心疼,約束孩子也不好,簡單最好。”
海藻正指揮着工人把新訂的傢俱搬進來。現在屋子的戶主換了,海藻可以隨心所欲地佈置房間。原本她是中意IKEA傢俱的,線條簡約,房屋明亮,卻被宋思明譏笑爲不懂享受的新生代。宋思明指定海藻去DAVINCI訂一套歐洲風仿古傢俱回來。笨麼笨得要死,到處都是雕花,搬也搬不動,海藻一點也不喜歡。更不喜歡的是價錢,一套下來要幾十萬。海藻躺在紫紅色的帶四個高柱子的牀上嘆氣:“只有老頭子纔會喜歡這種古董。”宋思明躺在牀上說:“只有小毛孩兒纔去買IKEA。”海藻順手在宋思明腦袋上敲一下說:“代溝。”宋笑了,摟着海藻說:“品位。”
海萍和蘇淳逛遍各大裝修材料的商場,總是揀最便宜的東西往家搬。屋子在一天天成型。
海藻每天住在“達芬奇”傢俱的屋子裡,用着“雙立人”的鍋勺,慢慢就品嚐出滋味來,越看越欣賞。想來還是宋說得對,好東西用慣了,檔次就下不來了。以前覺得特有暴發戶感覺的傢俱,現在倒覺得很典雅,與環境相協調。海藻坐在梳妝檯前,嘆了一口氣說:“我現在覺得,能配這張梳妝檯的瓶瓶罐罐,也只有SISLEY,LAMER了。消費的興趣,真是要靠培養的。”旁邊的保姆聽得莫名其妙。
海藻的肚子在一天天大起來,雖然從外觀上看不出。但到四個月上,褲腰都塞不進了。海萍在陪海藻產檢的時候還在嘟囔:“越大越不好做。現在都成型了。”海藻推了海萍一把:“說什麼呢?這是我的孩子。”海萍不放心地問海藻:“你自己喜歡嗎?”“我一般。不過宋喜歡。每天都要摸摸我肚子。人說老來得子會很寵慣。我看他就是。年輕的時候估計沒時間看他女兒的成長,或者說不知道疼,現在就特別渴望。”“他現在每天都住你那兒?”“也不是。但他每天都會來一趟,看看我才心安。”“你就不想讓他成爲你丈夫?”“成爲丈夫又如何?和你們一樣走婚姻的路,然後由喜歡到爭吵,再到厭倦,有別的女人來搶。我不是給自己找事兒嗎?”
“海藻!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這麼……消極?一個男人愛女人的表現,就是給她幸福,給她安全,給她婚姻。什麼承諾都沒有,算什麼愛情?你不過是他的玩物!”
“如今承諾算什麼?什麼承諾算數?婚姻算不算承諾?那離婚呢?他若跟他老婆離婚,承諾還在嗎?你和蘇淳結婚了,他給你幸福給你安全了嗎?”
海萍無話。過很久才說:“幸福是放心底的東西,是一種信任,願意生死與共。也許平時並不覺察,但到關鍵時刻就會跳出來,讓你感受。我一直以爲我的愛已經被生活磨平了。直到蘇淳出事我才知道,我們倆此生就在一條船上了。同甘姑且不說,共苦一定可以。”
市委書記孫長興的辦公室。他在看一張紙,旁邊站着一個人。“這封舉報信,可信度有多少?你調查過沒有?”對方嚴肅認真地說:“我想可信度不低於90 %。”
“我不要90 %!我要100 %!這涉及到一個官員的清名,涉及到一條人命!”
“我想是切實的。我去過那條巷子附近了解過。他們說,老太太當天晚上的慘叫讓人聽了害怕,傳出去很遠。這家人爲了拆遷補償費,跟房地產公司已經碰撞了大半年了,而這個案子最終了結得很奇特。”
“再去了解。一定要證據。讓證據說話。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過壞人。”
“可是……”
“可是什麼?”
“再往下了解,已經不是我們可以辦到的了。我去市公安局的時候,明顯感到有阻力。有一股勢力抱成團,水潑不進。即便有一兩個鬆動口兒,也因爲種種原因不敢說。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我看……還是請中央出面比較好。”
“死一個老太,請中央出面?你自己覺得可行嗎?”
“不光是老太的問題。我還聽說……這個房地產公司最近正緊鑼密鼓地忙上市。資金的來源和走向都很奇怪。”
“這個房地產公司有什麼背景?”
“怪就怪在這裡。沒背景。突然暴發的。但和張市長他們走得很近。最近剛批下的那塊地,和香港合作的,香港那邊指名要這家公司合作,而這邊張市長也是支持的。”
“嗯,我知道了。目前的材料還不足以上報中央,我看你還是要繼續搜索,看看受害者家屬怎麼說。”
“是。”
海萍和蘇淳正在收拾新裝修的屋子,突然有人來敲門,海萍開門一看,都是陌生人。“哎!你好!我們是這個小區的住戶代表。我們今天來,是想跟你們商量個事,請你們在這份索賠書上簽名。”
“索賠?”海萍和蘇淳都愣住了。
“你們還不知道?你們這套房子,總面積比合同面積要小2.7個平方啊!2萬多塊錢被他們貪掉了。你想啊!1戶2萬多,這小區有400多戶呢!他們得貪掉多少錢啊!這都是我們的血汗錢,哪能就這麼拱手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