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玲左右看看,佐羅一向都跟着她的,剛纔只顧着搶救其他寵物,她讓佐羅先回屋子的,難道......
“佐羅。”她大驚失色,慌忙奔上二樓,片刻之間就聽見她在上面叫:“它不在,它不在這裡。”
我心裡一沉,耳邊再次傳來狗叫聲。
將軍臉色變了變,拿着軍用手電筒再次衝進了滂沱大雨中。
其他幾個男人也立刻追隨。
我把懷裡的狗塞到陳雪玲手裡,拿着電筒也要出去,陳雪玲立刻拉住我,“沈嵐,他們去就行,你別去,你身體不好,別忘了你的盤骨受過傷......”
我當然不會忘記,那是顧媽賜予我的永久性傷害,醫生說我盤骨收到嚴重的外作用力,裂開了,在精神病院那三個月,其實就是在養傷。
醫生還說,我可能永遠都不能懷孕了。
那一刻,我放聲大笑,笑得淒涼無比,可是,他們卻只當我是傻笑,因爲我還在精神病院裡,我就是個神經病。
時隔多年,陳雪玲竟然還記得這件事,單憑這一份情義,我就要去救她最愛的狗狗。
“雪玲,我早就沒事,他們跟佐羅不是很熟,我怕佐羅會抗拒他們的救援,林允也受傷,你也累的動不了,放心,我會小心的。”
“可是......”
“放心。”我拍了拍她的手,轉身,衝進黑暗中。
外面的燈早就滅了,這裡的電,都是從村子接過來的,估計總開關已經燒掉,只能藉助手電筒的燈光來照明。
距離太遠,雨太大,天也黑,根本看不清楚將軍他們幾個去了哪邊找。
我沿着圍欄,一路走,剛纔在外面的那些籠子跟桌椅已經被大風颳走,有一部分飛出基地,有一部分卻被圍欄擋住。
我叫着佐羅的名字,聲音沙啞,在暴風雨中連我自己都聽不清楚。
狗狗的聽力是最強的,不但能分辨出腳步聲是不是自己的主人,即使是最微弱的聲音,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佐羅似乎也聽到我的聲音,在暴風雨中叫了起來,聽起來卻比剛纔虛弱了很多。
我停下腳步,仔細聽着,順着風,分辨着位置,我立刻跑過去。
“佐羅。”
終於,在一個大籠子底下,看到佐羅,它被籠子壓住後半部,年老的它有半個身子泡在水裡,根本撐不起來。
“佐羅,別怕。”我先摸了摸它的腦袋,安慰着它,試着用手去推那個鐵籠,籠子卻紋絲不動。
籠子是大型狗用的,後面還有其他東西頂住單憑我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把籠子推開,,我只能大聲的叫着將軍他們。
將軍幾個人的身形終於出現在雨裡,我無比的激動,手上更加用力。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天空忽然閃過刺眼的亮光,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直接在我頭上炸響,噼啪一聲,打中身邊的高大的荔枝樹。
耳邊傳來一聲驚呼。
“沈嵐!快躲開!”
“沈嵐,小心!”
我只是一怔的瞬間,驀然聽到頭上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一擡頭,不禁驚呼起來。
我的天啊!
剛纔那道閃電,竟然把荔枝樹其中一條海碗大的樹枝給劈開了!此時正在往我頭頂唰唰的落下。
天要亡我,逃都逃不掉!
我下意識的蹲了下去,抱住了佐羅露在外面的腦袋,用身體擋住了它。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黑暗中有個人影飛速而至,一下就撲到我的身上,樹枝也在這是轟的一聲砸了下來,我只聽見上面的人悶哼了一聲。
所有人都呆了呆,我身上那人從我後背翻落下來,我立刻轉身。
我的天!竟然是顧峻熙!
他竟然救了我跟佐羅!
他捂着腦袋,指縫流出了血,瞬間便被大雨洗刷的乾乾淨淨。
“快救它。”
他乾脆放下了手,揪着籠子卯起勁,瞬間就把籠子擡起來,“還愣着做什麼,快拉它出來。”
我慌忙把佐羅從籠子底下拉了出來,結果發現,原來在它的肚子底下,竟然還有一隻小貓咪!
我差點就哭了出來,連忙抱起那隻貓咪,顧峻熙彎腰抱起佐羅,快速的向着屋裡轉移。
陳雪玲嚇壞了,慌忙抱着佐羅去了手術室。
沒有了雨水的沖刷,顧峻熙的髮梢忽然滑下一縷嫣紅的血液,我嚇得手心臟差點跳停,連忙找來毛巾幫他捂住。
“將軍,快送他去醫院!”我哭了出來,手足無措的大聲叫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流血過多,顧峻熙的臉看起來好白好白,手臂上全是樹枝刮過的痕跡。
將軍二話不說,背起他,帶上兩個人,直奔車子那頭。
我本來想跟着去,可是陳雪玲那邊已經亂成一團,佐羅傷的很重,她都哭得說不出話來,我一咬牙,還是選擇留下來。
有將軍在,顧峻熙會沒事的。
佐羅受傷太重,加上年紀太大,在天亮的時候,終究熬不過去,永久的閉上雙眼。
陳雪玲哭得像個淚人,抱着它就是不肯放手。
林允勸了她好久,她才答應林允把佐羅的屍體帶去火化。
基地裡早已亂的不成樣子,棚頂飛走,圍欄全散架,基地的水都淹到大腿上了,那些塑料的桌椅跟地墊全部浮在水面上,隨着餘風微微晃動着。
幸好之前修整的時候,把地面升高,也除了荔枝樹的位置,其他地方都鋪了水泥地板,這纔沒有其他地方淹的厲害。
廢墟一樣的場景,看得令人心酸無比,再加上佐羅的離去,更是讓人忍不住落淚。
我坐在門口,身上的速乾衣早已乾透,看着外面水塘一樣的場地,
“唉,又要從頭來過了。”
陳雪玲苦笑着,挨着門框,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包煙,遞給我,“你帶的已經溼透了吧,這個給你。”
我扭頭看着她,同樣苦笑着,接過來點燃一根,辛辣的味道衝擊着我的喉嚨,讓我的神經清醒了不少。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穩她,“沒關係,我不是回來了嗎?我會幫忙的。”
陳雪玲搖搖頭,輕輕捶我一拳,“你呀你,真是貴人,一出山就招來這麼大一場雨,把我的基地都淹了。”
我哈哈的笑兩聲,“沒辦法,上天註定的。”
中午的時候,將軍再次來到寵物基地,看着場地蹙了蹙濃眉,
“將軍,顧峻熙他怎麼樣了?”我把他拉到旁邊,小聲問道。
將軍說:“他沒事,我送他過去處理過傷口,醫生說留院觀察兩天就可以走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他命很硬,死不了。”
我扯了扯嘴角,沒有回話。
他沒事就好,那我也不用太擔心。
一天後,基地的水基本都退了,我們也開始打掃場地,修葺圍欄,把籠子收集起來,還有一些已經飄到外面,只能踩着淤泥跑出去撿回來。
將軍帶着一大堆人來,每個人都帶着工具跟材料,該修的修,該補的補。
陳雪玲又忍不住哭了出來,拉着將軍的手激動的說了不知道多少句謝謝。
我低聲跟將軍說,材料錢我回頭還給你,你不要問陳雪玲要了。
他不悅的瞪我一眼,“大家這麼熟,那點錢就別跟我計較。”
我嗤嗤的笑了出來,“欠你太多,我還不起的。”
“還什麼,就當送給我乾兒子的禮物吧。”他爽朗的大笑着。
又提起我的兒子,我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雖然知道是假的,可是你老事提起,我都幾乎當真了。”
“笨,當然是真的。”陳雪玲突然插話,“他還有個名字,叫顧晨曦,是他還沒出生的時候起的,我在你的日記本看到的。”
顧晨曦?
我的腦海中忽然轟的一聲炸響,那個血淋淋的畫面驀然爬上我的腦海,我抱着頭,蹲了下去。
別墅裡的影像逐漸清晰起來,我生他的時候,沒有去醫院,顧永業怕被人報道出來,逼着我在別墅生的顧晨曦。
我是順產,醫生一點都不懂憐惜,他只想我快點把生出來,他好跟顧永業交差。
我當天就痛得暈死過去,第二天醒來,顧晨曦已經被抱走。
陳雪玲擔心的看着我,“沈嵐,你......還好嗎?”
我頭痛欲裂,剛剛記起的某些事轉眼就消失。
陳雪玲扶着我,回到屋裡坐下,倒了一杯熱水,我捧在手上,卻依然感到陣陣的冷意不斷向我襲來。
我真的,有個兒子,他叫顧晨曦。
那他現在在哪裡?
我抓着陳雪玲的手,“雪玲,送我去醫院,我要見顧峻熙。”
陳雪玲爲難的看我一眼,“沈嵐,算了吧,如果不想再記起以前的事,忘了就不要再記起了。”
“不行,我要把我兒子要回來,顧晨曦,顧峻熙,他們一定有關係的,我相信你,他就是我兒子的父親,你送我過去。”
“我送你去吧。”將軍走了過來,沉聲說道:“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爲顧峻熙並不記得以前的事。”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
就算他記不起我,我也會讓他記起來的,他們說得對,顧峻熙跟我真的有着莫大的關係,他有可能就是我兒子的父親。